一整天在山間,時光特別輕松快活,很快就到了日墜西邊。
說是打柴找藥,卻用了主要精力玩鬧。直到黃昏,子衿和松子兒才下到山中腰。
“每次帶著你,就采不到什么。晚上做菜都不夠,只能喝湯了!”
松子兒卻不在意:“喝湯也好,什么都好?!?p> 子衿見他沒有領(lǐng)會重點,便又說道:“下次我上山,你就不要跟著了。等回去,我做好吃的給你吃啊?!?p> 松子兒嚼著鮮嫩的草芯兒,不慌不忙的擼起袖子,哼著怪調(diào)的小曲兒,展示著胳膊上一道深深的疤痕。
兩年前,子衿獨自上山,發(fā)現(xiàn)了不常見的龍葵。專心去采時,突然從旁邊竄出條青蛇,子衿一腳踩空,從陡坡滾下去。天旋地轉(zhuǎn)半天之后才發(fā)現(xiàn),一直偷偷跟著自己的松子兒,用整個身體護(hù)住了她。他額頭被碰破了,衣衫扯破了數(shù)個口子,整個袖子幾乎被血浸透。
事后,傷口潰爛化膿,松子兒高燒了數(shù)日。好容易才將身子養(yǎng)好,但是胳膊上留下一條,長的有些怕人的疤痕。
“我……我那天不是為了給你治喉嚨,才去摘龍葵的么???”子衿申辯道。
雖說那次確實兇險,但是打那以后不管去哪里,松子兒幾乎都一步不離的跟著,這又算是哪一出?
吸吮掉了草芯兒的甘汁,葉尖處微微有苦味了。
松子兒呸掉了嘴里的葉子,只是簡單一句:“不許自己上山?!北阆蚯白呷?。
子衿正要再和他分辯,卻忽然發(fā)現(xiàn),早上倒掉的那堆菌菇旁邊,倒著一個瘦弱的年輕人??谕掳啄缫巡皇∪耸?。
子衿狠狠地瞪著松子兒,他并不知道自己又錯了哪里,但仍是怯怯的低下頭去。
偷瞄子衿時,見她一臉的關(guān)切,又幫那青年號脈,又急急忙忙拿出些草藥。
松子兒趕緊上前扶起那人,只怕子衿再有機(jī)會,接觸其他男人。
塘村雖然偏遠(yuǎn),卻也是取道玄鏡痕的必經(jīng)之路。
作為六派之一,玄鏡痕可說是最詭秘?zé)o影的一宗了。
本是地處南境,但是玄鏡痕常年籠罩在一片暴風(fēng)雪之中。且這方圓數(shù)百里,皆為密林山巒,荒無人煙,想要通達(dá)最近的村落,也要走上數(shù)日。
這些年來也遇到過想去玄鏡痕求法之人,堅持走到塘村的已是人數(shù)寥寥,且都形容憔悴。再往前去,更是踏上孤道一條,再也沒見回來。
眼前的這個年輕人,雖說瘦弱了些,卻有著一番風(fēng)骨,不似尋常書生農(nóng)戶。且行腳簡單,最沉的是經(jīng)書數(shù)本,隨身帶著佩劍。想來必是去玄鏡痕求法之人,穿越荒蠻數(shù)日,餓急之時,看見子衿倒掉的一堆野菌,卻不料已被毒菇污染。
“還好,毒性不強(qiáng)?!币娢瓜氯サ牟菟?,沒有達(dá)到催吐效果,子衿起身道,“你看著他,我去附近找一些藜蘆?!?p> 松子兒立刻把那青年丟在地上,站起身道:“不許去?!?p> “要讓他趕緊把毒菇吐出來,救醒他。你放心,藜蘆我知道哪里有,很快就回來?!?p> 一聽說是為了救醒青年,松子兒馬上蹲下來,甩開膀子就往那青年臉上扇了兩個耳光。青年慘白的臉上,立刻泛起了紅潤。
子衿呆住了:“你在干什么???!”
松子兒不理睬,又死命的掐住他的人中,嘴里念念有詞:“你給我醒來,你給我醒來……”
看著青年立即發(fā)紫的上唇,子衿還沒有來得及阻止,松子兒又是兩個耳光,力道更強(qiáng)。打的那青年,整個腦袋左右晃蕩了一下。
“你干嘛?!”子衿正要沖上前,想看看人是不是已經(jīng)被打死了。卻不料那青年,居然“哇”的一聲,自己吐了起來。
松子兒得意的看看她,目瞪口呆的子衿上前又把了把脈,不得不感慨。
這些求法修道之人,果然都是命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