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星落如雨
“嘔！”
剛下傳送陣，張偉便扶著樹嘔吐起來。
張偉暈傳送陣。
這在靈能者低境界時是一種常見現(xiàn)象。
因為此世傳送陣是通過幽界渠道開發(fā)出來的。
在傳送過程，低位靈能者很有可能會因為其靈魂接觸到了物自體的碎片而產(chǎn)生輕微的認(rèn)知崩潰現(xiàn)象，從而導(dǎo)致如阿偉這般的嘔吐結(jié)果。
亞空間是危險的。
亞空間不是任何人都能輕易去觸碰的。
沐立杰拍了拍張偉的背，他抬頭對劉昊他們說道：“劉昊，葉蒼你們先去吧。我和曹彬兩個先看下阿偉，他不太能適應(yīng)傳送時的高濃度靈氣。”
葉蒼和劉昊點了點頭，回復(fù)了下沐立杰，然后，他們兩人便緩步前往林伯庸的山間小筑。
劉昊環(huán)顧四周風(fēng)景。
星夜之下，黑黝黝的一片片細(xì)密密的竹葉們在風(fēng)中緩緩地交錯、搖曳，細(xì)細(xì)地摩挲著彼此的陰影。
頭頂上的竹葉落下一道道參差細(xì)膩的葉影，落在地上，落在葉蒼的面容上。
眼前的葉蒼，其面上陰影浮動。
在風(fēng)的流淌下，陰影若水草貼在海中巖石上一般在葉蒼臉上柔柔地招搖。
劉昊隨后抬頭看向前路。
眼前竹影如積水空明，藻荇交橫。
他踩在這些葉影上，就如同踏過秋晨下、地面上的柔軟落蕊一般，別樣細(xì)膩的清明感涌上心頭。
他已融身于夜色之中。
他走入時光那木影婆娑的幽靜軌道上。
細(xì)膩、清閑、落寞。
這世上又多了兩位閑人。
在他眼中，遠(yuǎn)方的天空是如此的遙遠(yuǎn)，遙遠(yuǎn)得仿佛握不到一般。
可又在仿佛一下子間，他就能握住竹葉間流淌的黑夜與天上的星辰。
平整的灰石路兩旁對稱坐落著各式灰石燈籠。
滿路溫暖的燈火。
滿山都是燈火。
就如滿天的星辰一樣為他帶來光明。
石燈中散發(fā)著溫靜暖黃的柔光。
別樣溫柔的光迎面而來。
清澈的星光下，是燃著橙黃色燈光的竹林小筑，是與人隨行的兩道倒映燈焰的溪流。
鳳尾森森，龍吟細(xì)細(xì)。
細(xì)致的情韻如今夜風(fēng)竹般在心間慢慢地、細(xì)細(xì)地游曳逡巡。
他隨葉蒼踏入竹林小筑。
秋日落葉為他們送行，飄至他們的陰影上。
屋內(nèi)燃著靜心養(yǎng)神的香。
他跟著葉蒼來到后院，等待著流星雨的來臨。
后院廣闊。
但卻只有一池、一臺、一樹而已。
那棵樹高大。
枝葉茂密。
亭亭如蓋。
一半映照著燈火。
一半滿盛著夜色。
這院落內(nèi)部的裝飾淡雅樸素，雖有著家的溫馨，但因雪洞一般的家具布置而頓生出一股寒涼之意。
劉昊二人正坐著如水的夜色中，一齊等待著流星雨的降臨。
天階夜色涼，坐看星雨落。
葉蒼指了指后院的那片空地，他說：“這是我爺爺日常練劍的地方?！?p> 劉昊點了點頭。
星星眨了眨眼。
……
后來，沐立杰在實驗室樓的群聊里發(fā)信息說，他們跑到后山的山坡上了。
他們認(rèn)為那個位置能更好地觀賞這千年難遇的流星雨。
他們就不跟葉蒼、劉昊一起看了。
……
后山。
沐立杰坐在草地上，張狂夸張地笑指喝醉的曹彬，他道：“阿偉，你看，你看這個彬彬，才喝幾罐就醉了，太遜了?！?p> “這個彬彬就是遜啊。”張偉不由笑道，帶著家鄉(xiāng)口音。
“聽你這么說，你很勇喔？”
沐立杰探頭看向阿偉，一副別有用心的樣子，像個布下羅網(wǎng)的老練獵人。
沐立杰眼角含著神秘笑意。
這是只有有過特殊經(jīng)歷的男人才會明白的暗示性笑容。
張偉初生牛犢不怕虎。
他拿起大拇指，指了指自己的胸膛。
他豪氣沖天地喊道：“開玩笑！我超勇的好不好！我超會喝的啦?！?p> “超會喝，很勇嘛。怪不得會覺醒那異能呢？”
沐立杰說著說著，拍了拍張偉結(jié)實的大腿。
張偉這時問：“說起異能，杰哥，你最近去哪了?。俊?p> “哪去了，還不是我們組織有人叛變，要我去審問。今天只是請假出來看看流星雨的?！?p> 張偉問：“難道你不是密大的嗎？”
沐立杰回答道：“我是到密大交流學(xué)習(xí)的?！?p> 張偉點頭道：“原來如此?！?p> 隨后，流星雨便不期而至。
沐立杰高喊一聲：“阿偉，快看！來了！流星雨！”
張偉在醉意朦朧中回頭一看，只見風(fēng)拂碧草，風(fēng)起于此，而后，風(fēng)扶搖直上，卷出無盡的落星來。
落星隨風(fēng)飄搖而落。
東風(fēng)夜放花千樹，更吹落、星如雨。
滿天盡是這如雨似焰的迷人星隕。
一旁的曹彬躺在草地上，仰望天上星雨紛紛。
落星似雨，如同人世盛大的焰火，卻又沒有其喧鬧的聲音。
它有的只是如同似水流年般的一片靜美。
靜水流深，大音希聲。
時光啊，你能不能在此就為我而停留呢？
就讓人生保持在這里吧。
我愿這樣的人生邂逅成為永遠(yuǎn)。
躺在草地上，曹彬注視著黑暗無比的未知星空。
這黑暗的星空確實是混沌的，是不可預(yù)測的。
即使是星落的今夜，仍然有混沌的黑暗。
混沌的、混沌的、混沌的……
混沌！
混沌的！
……
在庭院的二樓，身穿白裙子的林月兮慢慢地彈奏著鋼琴，美妙高遠(yuǎn)的旋律從那黑白鍵中流淌而出。
旋律若溪聲柔美，似風(fēng)車旋轉(zhuǎn)、稻田流波的異域田園風(fēng)光，又似倒映在水面之上的云空遠(yuǎn)景。
這首名為《凡世》的曲子靜述著命運的流淌與交織。
《凡世》是過去樂師流派魔術(shù)師約翰?凡?克利斯朵夫所作的成名曲之一，也是林小姐較為喜歡的一首曲子。
林月兮彈奏完一曲后，她抬頭看了看窗外的流星雨。
她烏靈如夢的眼睛中倒映著如許星光，就如同夜晚的星光落在澄靜黑暗的淵面之上一樣流淌著閃耀平靜的夢。
“淵面黑暗。神的靈運行在水面上?！?p> 她的眼睛，似澄塘映霞，有星漢天空之美。
隨后，她不由揚起臉，一半天真、一半瘋癲地說道：“蒼弟，我們現(xiàn)在就應(yīng)該將這一幕錄下來吧。我現(xiàn)在就想變成星星，和它們一同在星空上旅行?！?p> “我早就讓銀拍攝著呢！你的那些儀式感，我還能不明白嗎？話說，月姐，你有的時候是不是太過幼稚了點？你怎么還想變成星星呢？你以前可不是這樣的女生?！?p> 林月兮從座位上起身，走至陽臺，手扶著欄桿。
她仰望、欣賞著天上的星。
葉蒼不知道他姐姐林月兮眼中究竟有何風(fēng)景。
反正他姐姐背對著他，頭也不回地說：“這樣的流星雨，你難道不覺得很美好嗎？我覺得見了它，一生都值了?！?p> 葉蒼卻無比的理智地說道：“一生都值了？哼哼，月姊你總愛說這類虛偽的漂亮話?！?p> 林月兮回首看向葉蒼，她眼神奇異地說：“有的時候，我就是想當(dāng)一個美麗的小傻瓜，難道不行嗎？人生，太沒意思了。”
隨后，她扶欄遠(yuǎn)眺，看著流星，她只是喃喃道：“這個世界的一切都將如這場流星雨般逝去，這個世界無物永恒，連我也是如此……”
當(dāng)林月兮正沉浸于自己的幻想之中，她冷不丁地冒了一句：“你怎么讓那個男的坐在那里呢？他擋我視線了，蒼弟?！?p> 一下子，她便因劉昊的出現(xiàn)而從想象落回至現(xiàn)實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