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廳里，鐘桂蘭的哭訴，已經(jīng)麻痹了眾人的神經(jīng)。大家基本上都已經(jīng)忽視了她的存在?？墒撬龑Υ蠹业睦涞貞?yīng)毫無察覺，只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后來干脆又私下提出來要把繡月生的兒子要回來，給楚云飛夫妻做兒子。
就這樣，在一個多月中，她在一而再，再而三的反復(fù)絮叨中，楚云飛媳婦終于不耐煩了。本來兒子夭折，已經(jīng)成了她心中永遠(yuǎn)的痛?？墒瞧牌挪坏话参克?，反倒是一次次的提起，就像是揭她的傷疤。讓她一直都無法平靜下來。其實，她更想的是把兒子深深地種在心底，默默地懷念。而不是，天天掛在嘴邊。
終于，這天晚飯后，在老太太又一次念叨起來時，楚云飛媳婦跟她急了：“您天天給我念叨這些有用嗎？人家生的孩子，咱們一天都沒管過，人家憑什么就給咱們？”
鐘桂蘭一下子愣住了，片刻之后大喜：兒媳婦終于開竅了，開始接這個話茬了。正好，趁這個機(jī)會，好好做做她的工作。
她打起精神，一鼓作氣，有理有據(jù)的開始給兒媳婦洗腦：“咱們家攤上這事了，誰不心疼。你們倆總不能沒有孩子啊，年輕怎么也好說，到老了可怎么辦呢？”她咽了咽唾沫繼續(xù)說道：“那個女人生的孩子，你也見過了。無論長相還是腦子瓜都不錯，并且也上二年級了。咱們也不用從月子里帶了，多省勁！至于說她不給咱……”鐘桂蘭把嘴一撇，冷笑一聲：“咱就給她要撫養(yǎng)權(quán)！我已經(jīng)打聽過了，她是單身一個人養(yǎng)孩子，不如咱們有優(yōu)勢，就是法院上也偏向咱們。”
“什么？”云飛媳婦一愣：“您還想著打官司？”
“實話給您說吧，我是不會養(yǎng)那個女人生的孩子！我們寧可領(lǐng)養(yǎng)一個女孩?！?p> “領(lǐng)養(yǎng)？”鐘桂蘭以為聽錯了，趕緊追問了一句：“你說領(lǐng)養(yǎng)？不行，我不同意！”
“為什么？”鐘飛媳婦不解：“領(lǐng)養(yǎng)一個小孩子，從小教養(yǎng)。就跟親的一樣。您為什么不同意？”
“領(lǐng)養(yǎng)的，哪能是咱們家的人嘛？那都是野孩子！咱家又不是沒有親生的，干嘛領(lǐng)養(yǎng)不相干的孩子。”
鐘桂蘭的解釋并沒有說服云飛媳婦，她既然不同意養(yǎng)繡月的兒子。看著老太太算計的嘴臉，她撇了撇嘴，不以為然。同時心中想著：
瘋，別以為我不知道你的想法。讓我花錢和精力養(yǎng)楚云飛和前妻生的兒子，我才不干呢！即便楚云飛已經(jīng)沒有生育能力了，大不了領(lǐng)養(yǎng)一個不相干的人的孩子，也比天天看著他前妻的孩子強(qiáng)！
她可不想把精力，金錢都花在那個孩子身上，更不想以后財產(chǎn)還有留給那個孩子。她打了個冷戰(zhàn)，趕緊搖了搖頭：想想都可怕。給人做嫁妝的事情，她才不干呢。
想到這里，云飛媳婦干脆就給老太太把話挑明了，免得她天天惦記著繡月的兒子。
“媽，咱們可說好了，那個女人生的孩子根本不肯進(jìn)咱家的門！慢說她不干，就是我也不會同意的。您就死了這份心吧！等有合適的機(jī)會，我們就領(lǐng)養(yǎng)一個孩子，多好?！?p> “不行，我有親孫子，憑什么養(yǎng)外人。我可不能讓云飛養(yǎng)不是他親生的孩子！”
老太太的霸道終于激怒了她，她把臉一拉，冷冷的回敬道：“可是我也不想養(yǎng)別人的孩子，那個女人生的孩子，對我來說就是別人的孩子?！?p> “你這是怎么說話呢？云飛的親兒子，即便不是跟你生的，也是你的兒子。總比不相干的孩子要親近的多。再說，你不想養(yǎng)別人生的孩子，可是你們也生不出來啊。你要是還能生，我肯定不會想別的?？墒悄隳苌某鰜韱?？”
云飛媳婦臉色突變，她死死盯著老太太，口氣不善的追問：“我生不出來？”她冷笑連連：“呵呵呵呵……是我的原因嗎？是你兒子廢了，是他不能生！我，只要想生，出了這家的門，有的是男人……”
“啪……”她話還沒說完，一記清脆的耳光扇了過來，來不及躲閃的她徹底被打蒙了。待穩(wěn)住神后，看清來人，不禁破口大罵：“楚云飛，你個王八蛋！你看打我，看我今天不跟你拼了……”
說完，她頭一低，猛的向楚云飛胸口撞去……楚云飛眼疾手快，快速測過身去，同時抬起右手，一把抓住了她的出發(fā)。目光森然，像是要吃人的樣子。自從出車禍后，他就特別忌諱家人議論他失去生育能力這回事。尤其是兒子去世后，每次老母親嘮叨要孩子的事情，他都心中苦澀不已?，F(xiàn)在妻子明目張膽地叫囂要，甚至嘲笑他的隱私。這已經(jīng)觸犯了他的容忍底線了，更何況她還揚言要跟別的男人生孩子去，這如何不讓他憤怒！
偏偏她一手護(hù)住頭發(fā)，一手爪撓自己的丈夫。嘴里還潑婦罵街似的高聲尖叫咒罵起來：“楚云飛，你個王八蛋，你給我松手！自己是廢物，還不讓我說。什么東西，我偏要說！你看那小區(qū)里的野狗，野貓都還會***下了一窩一窩的小崽子?！?p> 她來回掙扎著尖叫著：“你還不如那些貓啊，狗啊的！楚云飛，你就有本事打我，那叫什么能耐！有本事，你給我種上一個孩子啊……那才叫男人呢！啊……”
一聲慘叫，盛怒之下的楚云飛拖著自己媳婦的頭發(fā)和后背，生生的往餐廳的墻角狠狠地撞去……
望著癱做在地上，捂著腦袋的兒媳婦，鐘桂蘭嚇得差點趴地上。
看著鮮血汩汩從他媳婦手指縫里往外冒的楚云飛，也有些膽怵了。
愣怔片刻，他試圖走向前去，查看媳婦的傷情。不料她一手捂著頭上的傷口，一邊就像看陌生人一樣，看著楚云飛。嘴角是莫名地嘲諷。
此時的她是真的恨吶：
她恨楚云飛的心黑手辣，對自己絲毫不顧夫妻情意，出手就傷人。
她恨婆婆鐘桂蘭，指手畫腳，插手他們夫妻的家事。
她更恨自己，這幾年都沒有看出來，丈夫居然是一匹披著人皮的狼！還是一匹廢物狼！虧了當(dāng)初自己不顧父母的反對，以一個大姑娘的身份，執(zhí)意要嫁給一個離了婚的男人。
越想越生氣，越想越灰心：
兒子已經(jīng)死了，跟這樣一家人過還有什么意思。要是最后他們一家子執(zhí)意要養(yǎng)繡月生的兒子，那她豈不是成了【為他人做嫁妝】的傻瓜了。不，她絕不同意！打死也不同意！
頭有些暈暈乎乎，左臂的衣袖黏糊糊的。她這才注意到，流下來的血已經(jīng)把左臂的衣袖上染紅洇濕！她也被自己的血嚇到了，連忙掙扎著站起來，走到座機(jī)前，撥通了娘家的電話……
一旁的鐘桂蘭一看不好，趕緊撲上前去，按住電話，陪笑的勸解著……
其實電話已經(jīng)撥通了，按鍵被云飛媳婦死死護(hù)住，不讓婆婆碰到，待那一頭傳來媽媽的聲音，她就不管不顧地大聲哭道：“媽，救命啊，我的頭被云飛打破了，血呼呼往外流……媽……”
這時，防盜門開了，晚飯后出去遛彎的楚天闊回來了。
屋里的情景讓他大吃一驚，還以為看花了眼！嚇得他趕緊閉上眼睛，再次睜開時，眼前依然是不可置信一幕：
兒媳婦捂著頭，手上，胳膊上都是鮮血。正在哭喊，看樣子像是再打電話。老伴在一旁，試圖阻然她。兒子楚云飛則一臉頹廢的靠著墻蹲著，低著頭，一雙手深深地插進(jìn)頭發(fā)里，垂頭喪氣。
顧不上弄清原委，楚天闊第一個反應(yīng)就是趕緊打120急救電話?？墒莾合眿D擋著電話不讓他打，同時，死活也不去醫(yī)院。
……
楚天闊的親家，還有兒子都來了?？粗畠毫髦膽K樣，不由得又氣又心疼，一邊趕緊讓兒子拉著女兒去醫(yī)院，一邊收拾女兒的隨身衣服，一邊兒破口大罵楚云飛是畜生，不該動手打人，尤其不可容忍的是打傷了人，還不趕緊去醫(yī)院救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