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jīng)過上海之行，宋白深感元林的企業(yè)文化優(yōu)秀，制度成熟，觸覺敏銳。元林作為業(yè)內(nèi)根深葉茂的老牌企業(yè)，整體氛圍還能保持開放、向上以及高效。公司成員似乎有意多元化，既有年輕的新媒體團隊也有一批資歷深的老人。這些全都依靠著唐元林獨到的眼光，底下的幾個部門高層都很有實力。
唐元林在大樓頂層辦公室親自接見了宋白。宋白只是作為白駒視頻的代表來視察，并沒有什么決定權(quán)，也根本沒想到還能得到董事長的接見。
之前看照片不覺得，現(xiàn)在宋白近距離看唐元林，他和陳關(guān)辛的臉有許多相像的地方，比如他們突出的眉骨，臉頰側(cè)面微微的凹陷，鼻尖的弧度，甚至鼻梁上的橫紋。
“你好，宋小姐。”唐元林朝宋白伸出手。
“您好，唐董事長?！彼伟缀退p輕握了一下手。
“喝點什么？”唐元林和善地笑笑。
“咖啡，雙倍糖奶。謝謝?！彼伟孜⑿φf。
“我聽說宋小姐原先是一名作家，后來成了編劇，再后來又成了綜藝明星。在夢寐傳媒里也是很有話語權(quán)的，現(xiàn)在又作為白駒視頻的代表。宋小姐的身份變幻莫測，我很好奇?！碧圃终f。
“萬變不離其宗，我是夢寐傳媒的一名在職人員。元林傳媒作為行業(yè)的標桿，可以說是我們夢寐傳媒追隨的方向，我們也一直倡導更開放、更高效的工作方式。以期與貴司的合作?！彼伟孜⑿φf。
“今天我們不談生意?！碧圃挚闯隽怂伟椎囊鈭D說：“生意我直接找你們王總談。我想認識認識宋小姐，交個朋友?！?p> 宋白不接這個話，沖著唐元林再微笑了一下。
“《燕京》現(xiàn)在已經(jīng)成為你們夢寐傳媒的大品牌，聽說新版手游也要上線了。宋小姐的原創(chuàng)力不容小覷。當初里面有個角色，這個演員，聽說是宋小姐點名的?！?p> “是的，我非常欣賞這位演員。但那個最終的決定權(quán)并不在我?！?p> “嗯，但，是你說服他留下來了。我很感謝你，一直想當面跟你聊聊?！?p> 原來是要和宋白聊聊陳關(guān)辛，宋白有些意外，本以為像唐元林這樣的段位是不可能和外人聊“家事”的。
“不知道后來，唐董有沒有聽過一些其他事？”宋白笑解釋說：“我和那位演員是很好的朋友，有段時間，我們甚至就住樓上樓下。只是后來他事業(yè)重心轉(zhuǎn)移到上海，我們也就成了異地知己?！?p> 唐元林呵呵笑了兩聲：“宋小姐話不多，卻句句都是實心的?？磥磉@是你一貫的風格。很好?！?p> 宋白依然微笑以對。
“他有在你面前提到……什么人嗎？”
“提到母親，多次；提到父親，只有一次?！彼伟转q豫了一下說：“唐董，關(guān)辛是我的朋友，我們之間說過的話，恕我不能轉(zhuǎn)述給您聽。如果您有什么需要我轉(zhuǎn)告他的，我想，我一定能把話帶到?！?p> 唐元林點點頭說：“也好。聽說他母親近來身體不好，我有點擔心。但是我們之間有個生死契約，是當年我太太在的時候立下的，就是只要我太太還活著的時候，我們就永不相見。七年前，我的太太去世，關(guān)辛才回到她身邊上高中，但……Maggie還是遵守著當初的約定?！?p> “您上次和關(guān)辛通話或者見面是什么時候？”
“你不知道？”
“上次他跟我提過是……半年前？”
“您覺得這樣好不好？我現(xiàn)在……”宋白看了一下腕表顯示：10：05說：“馬上和關(guān)辛face time，然后我先把您和我在這里的情況都據(jù)實告訴他，然后看看你們會怎么對話。”
“我怎么覺得這會是一個很糟糕的主意??？”唐元林擺擺手說。
“那幸好，我才是實施者，其實不必過問您的意見?！彼伟渍镜教圃诌吷习聪乱曨l通話鍵，轉(zhuǎn)換為后置攝像頭。
嘟了三聲，陳關(guān)辛就接通了，他那邊是大晚上9點多，接通后宋白湊近屏幕看他，有黑眼圈，略顯疲憊，看上去在酒店。宋白先開口說：“Hi，猜猜我現(xiàn)在在哪里？”說著宋白轉(zhuǎn)動手機，掃視四周。
“你不是說要去視察……元林嗎？雖然我沒去過，但這里一看就是……一個……辦公室?！标愱P(guān)辛搖頭一笑。
“對啊，給你看看我在誰的辦公室。”說著宋白邊把手機掃過唐元林的辦公桌，邊問：“Maggie情況怎么樣？”
“還是老樣子。”陳關(guān)辛勉力一笑，轉(zhuǎn)移話題：“你在誰的辦公室？”
宋白示意唐元林幫忙拿手機，走到鏡頭前說：“你爸爸的辦公室。”宋白看了一眼唐元林，再看向鏡頭說：“Do you want me to……”宋白走向辦公桌轉(zhuǎn)了一下辦公椅：“break this……chair?”又假裝雙手拿起辦公桌上的一體機：“Or throw this iMac out of window?”
陳關(guān)辛擺手一笑，唐元林也微微一笑?！癆h， no……could you break his leg instead ?”
宋白看了一眼唐元林，揚揚眉毛說：“Ok， which one? Left or……?”
陳關(guān)辛呲地一笑：“Who’s holding your phone？”
宋白走到唐元林旁邊，接過手機，轉(zhuǎn)換成前置攝像頭但是只對著自己，正色說：“你爸爸?！?p> “u kidding?”
宋白搖搖頭，并將攝像頭轉(zhuǎn)向了唐元林。
陳關(guān)辛一言不發(fā)，宋白把攝像頭轉(zhuǎn)回自己。
“I’m sorry， I cross the line. If you are really uncomfortable， you could just hang up on me.”宋白柔聲解釋說。
“No， no. It’s……I blocked his number. I just forgot to release it. I was too angry…… with him.”陳關(guān)辛說。
“Why don’t you tell him?”宋白問。
“I don’t know……”陳關(guān)辛沉默了很久。
“Do you want me to take this message? I could be resentful， furious， really absolutely aggressive……violent now.”宋白假裝正經(jīng)而輕松地說。
陳關(guān)辛又呲地一笑：“Yeah， maybe I should tell him.”
“Hey， Dad. Listen， I really really mad at you……She’s dying.”陳關(guān)辛本來說得很隨意，說到后面一句已經(jīng)帶了哭腔：“Mom’s dying.”
宋白把手機遞給唐元林，默默走出房間，合上門，站在門口。
那個星期，剛好凌晨也到上海做宣傳，訂了餐廳約宋白去吃飯。自從視頻曝光以來，他們已經(jīng)許久未見。宋白看凌晨這么快就恢復工作，也想看看他真實狀態(tài)如何。雖然視頻第二天就已經(jīng)撤了，公眾負面也盡力清除了，但這也已經(jīng)是圈里公開的秘密了。關(guān)于凌晨的取向問題，所到之處總有人在猜測、試探、議論，就連宋白也聽到過一兩次。最近網(wǎng)上又有文章在造謠攻擊他，還有意無意地暗指他和王晉文關(guān)系匪淺。但他不能大張旗鼓地澄清，以免激化事件翻回前賬，必須要等待和忍耐。
約的晚上十點，宋白準時到的，菜已經(jīng)上桌了，連橙汁都擺上了。看凌晨背靠在露臺欄桿邊上，霓虹的都市夜景是他的背景色。他削瘦，臉頰凹陷，頭發(fā)遮住了一只眼睛。風一吹，手上的煙頭忽明?？吹剿伟鬃哌^來，朝他揮手微笑，他掐滅了火。
“一向準時?！绷璩繌穆杜_走進來對宋白說。
“嗯，要不然呢？素質(zhì)何在？”宋白笑說。
凌晨淡笑，坐下轉(zhuǎn)過頭說：“以前你話不多的。”
“以前，你話很多的，像個二愣子、三胖子?！彼伟渍f：“這些詞兒，我都是從你那兒學來的?！?p> “你嘴皮子不利索，到我這兒差遠了?！绷璩恳荒槻恍?。
“這么快就恢復工作了？”
“嗯，要不然呢？素質(zhì)何在？”凌晨學宋白說，現(xiàn)在只有她在這兒還能提起勁開開玩笑。
宋白呵呵一樂，趴在桌上，摘下眼鏡，像學生時代那樣趴在課桌上午睡似的說：“我覺得好累啊?！?p> 凌晨也像她一樣趴著，低聲說：“嗯?！?p> “我想回家?！彼伟组]著眼嘟囔。
“嗯?！?p> “我的家鄉(xiāng)就像一個小上海?！彼伟仔φf：“還有輕軌呢?！?p> “那也是小重慶，怎么是小上海?！?p> “外來人口很多，拆遷戶也很多。從前，當?shù)厝藢δ承┩鈦砣丝谠?jīng)普遍帶著歧視和偏見。我們中的一些人恨他們中的一些人在這里為非作歹，占用資源?！?p> “你們沿海城市的人自帶優(yōu)越感?！?p> “二十五年前，如果一個當?shù)氐拈_車人撞了一個行走的外地人，甚至還能動用一些關(guān)系逃脫責任。那些外地人的家屬也曾投訴無門。在這個陌生的城市孤苦無依，他們中的一些人必定也恨透了我們中的一些人?！?p> 凌晨靜靜地趴在臂彎里聽著，眼淚就默默地淌著。
“后來，恩怨和歧視變得越來越淡。他們一步步地在這個小城生根、崛起。后來……”說到這里宋白忍不住笑了一下：“溫州人來了，把房價炒上了天。”
兩人哈哈大笑，趴在桌上抖得像兩個篩子。
“離開BJ，離開夢寐，離開燕于飛和王晉文吧?！绷璩繌呐恐淖肋吰饋恚呎f邊點煙朝露臺走去。
“?。俊彼伟子行╁e愕，抬起頭來，戴上眼鏡跟著出去。
“一切都TM是利益，都是相互利用，都虛情假意。當你真有事兒的時候，他們不會管你，沒人會管你、你在想什么、你在經(jīng)歷什么……他們只在乎你的價值，你轉(zhuǎn)化成人民幣的能力。就是TM一工具。宋白，你也不會例外?！?p> 宋白和凌晨并肩站著，背靠欄桿。宋白站在上風口，沉吟了很久看著凌晨說：“這不就叫工作嗎？當然誰都不會例外?！?p> “凌晨……What do you want？”
“別說尼瑪鳥語，說人話?！绷璩砍榱艘豢跓熣f。
宋白沖凌晨大喊：“What do you want？What do you want？What， do， you， want！你都不知道嗎？”宋白喊得一聲比一聲響，邊喊邊笑。
凌晨笑說：“初中，哦，不，小學英語?！?p> “人生命題啊?！彼伟渍f。
“你呢？你想要什么？”凌晨問。
“人民幣、人民幣、還是TMD人民幣！”宋白拿著高腳杯里面裝著橙汁，沖著霓虹映照的夜空大喊。
兩人又哈哈大笑。
“我第一天到王晉文的工作室，發(fā)現(xiàn)他口中所說的娛樂帝國的雛形……”宋白笑說。
“公司空蕩沒幾人兒?！绷璩恳步硬纭?p> “現(xiàn)在，兩層辦公室，角落都是位置，擠滿了人，每天晚上燈火通明。”宋白淡淡地說：“也都是要張嘴等吃飯的，我和他們也沒區(qū)別。你、”宋白喝了一口橙汁說：“你還有自己的工作室，手底下還有人在看著你吃飯呢?！?p> 凌晨點點頭，默默抽了幾口煙。
宋白的微博關(guān)注者從最開始寥寥數(shù)千人，到燕京拍完后的兩三萬人，再到宣傳預熱《紫禁》時期參加各類綜藝后，一路暴漲逼近千萬，再到后來回落穩(wěn)定下來的六百萬都是自主關(guān)注，那里面有路人粉也有各家cp粉，這樣的成績已經(jīng)算受矚目行列。宋白也發(fā)點《燕京》、《紫禁》的相關(guān)內(nèi)容，不過很少。宋白發(fā)的形式也與宣傳部做的不同，都是自己在片場的時候隨手拍的，宋白自己P圖，有些很有感就配幾句臺詞。其他大多是宋白無償推薦的書畫。剩下還有一小部分是宋白的日常，基本上也就是讀書、工作和出差。要發(fā)小廣告和代言的，燕于飛全都給推了，夢寐要把宋白打造成一塊金字招牌，不沾染一點與她身上的文藝氣息不符的事兒。
上海之行回來當晚燕于飛轉(zhuǎn)了一篇文給宋白，標題是：“娛樂圈白蓮花夜會三男，真假CP玩轉(zhuǎn)貴圈”。一個小時前剛發(fā)的，已經(jīng)瘋狂轉(zhuǎn)發(fā)近十萬次。里面提到的三位男明星分別是：凌晨、奚亦跡和陸風。提及凌晨的篇幅很少，只是一句話和一張合照帶過；文章說奚亦跡上個月剛公布與姜莉容確定關(guān)系，宋白就私會奚亦跡，涉嫌插足兩人關(guān)系；還暗指宋白拆散此前陸風與梁津津好事。知道宋白已經(jīng)回來，燕于飛立刻來到宋白住所面談，已經(jīng)快要半夜了。
“雷波為了維護自己的權(quán)威性，不會發(fā)這種捕風捉影沒有實證的花邊新聞。但這家小公司也是雷波分管的，不僅如此，更重要的是：他的背后還有章兆澤。你和凌晨的照片是早先的，奚亦跡的這張是上次吃飯吧？和陸風的是……”燕于飛說。
“這次在上海?！?p> “時間跨度很大，你可能被跟拍半年以上了，肯定還有后招兒，這只是個前奏。”燕于飛說。
“我有什么能讓他可曝光的……”宋白問。
“也就是你和陸風的事兒了，陸風最近有新電影要上了。主要投資的是……曠日集團。兆澤的電影也是同個時段要上的。兆澤和曠日的競爭已經(jīng)是十幾年的持久戰(zhàn)了。元林、兆澤、曠日和夢寐，現(xiàn)在是業(yè)內(nèi)四巨頭。尤其是我們夢寐成了業(yè)內(nèi)一匹黑馬，誰家的奶酪咱們沒動過。兆澤一招連消帶打，曠日和夢寐同時受創(chuàng)?！?p> “這些我不知道。但畢竟要講事實，他們總不能偽造證據(jù)?！彼伟渍f。
“你想過沒有？如果你和陸風在這個時候公布，那陸風的電影會受影響，他的粉絲一半是女友粉，還有一半是他和梁津津的cp粉。一旦這些人都抵制你們的戀情，對票房影響很大的。之前雖然各家營銷號把你和多人捆綁營銷炒CP，雖然給《紫禁》帶來了很大的關(guān)注度，但是也把你過度消費了一把。這個風頭剛剛要過，現(xiàn)在這篇文章又舊事重提，完全是讓你引起大眾反感。一旦你公布和陸風的關(guān)系，說不定、幾乎可以肯定絕對招黑。對你們兩人都是負面的影響。我記得當時我問過你……”
“嗯，你給我提過醒。但我覺得時間沒到，一直沒提。他……我們都沒考慮過這個問題。”
“現(xiàn)在這個節(jié)點，是別人挑的。我們兩方要商量一個應對方案?！?p> “既然不能公開，那就不公開？”
“如果你不公開，可能后面一堆照片就來了，說不定還有視頻可以完全證明你和陸風的關(guān)系。雖然你們平時都很注意，陸風的團隊當然都很專業(yè)，所以他們跟拍的是你，還持續(xù)大半年，這防不勝防的。可以肯定，他們知道你和陸風的關(guān)系，也知道你和其他人肯定是沒關(guān)系的。但他們不一次性直接公布你和陸風的關(guān)系，一則徹底抹黑你，本來你和其他人之間都可以說是朋友關(guān)系，但是連帶上了陸風，就變得很難籠統(tǒng)或者分開解釋了；二則完全是等著看你和陸風的回復，讓你們既不能公開，也不能否認，一旦否認，他們就會出示證據(jù)打臉，風評反而更差?！毖嘤陲w說完嘆了口氣。
“又不能不回應……”宋白突然覺得氣悶：“那能不能等，就等他們把我和陸風的照片放出來，那至少凌晨和奚亦跡的，就不攻自破了?！?p> “然后呢？”
宋白想到陸風為了那部電影的付出和看重，也嘆了口氣說：“那就說過去交往過，現(xiàn)在已經(jīng)和平分手了?？梢詥?？”
“這個是沒有辦法的辦法，這樣完全就是拯救了陸風，但你無論如何都逃不過招黑的結(jié)果。”燕于飛說。
“對公司有很大影響嗎？”宋白說：“我本來就不是什么……只要不再出現(xiàn)在公眾面前，會很快就會被遺忘?！?p> “對夢寐的影響，首先就是和你的名字連在一起的《紫禁》。自從凌晨的視頻事件后，我們雖然控制了輿論，但是多少也已經(jīng)有些影響了?，F(xiàn)在再加上一個你，作為原著和編劇的所謂的作風問題。甚至可能超過別人那些抄襲的破壞力?！毖嘤陲w皺眉搖頭問：“還有《燕京》的手游和《南柯》的視頻上線，這些你想過嗎？”
宋白看著燕于飛的臉若有所思，直視她的眼睛問：“會有這么大的波及嗎？是否稍微有些言過其實了？”
燕于飛愣了一下，避開宋白的目光說：“有沒有言過其實，誰都不能預判。但我們至少不能過分樂觀，你說是不是？”
宋白點點頭說：“你說的有道理，那你有什么建議？”
“我們和公關(guān)部商量一下方案，把爭取把傷害降到最低?！毖嘤陲w說。
宋白再點點頭，又問：“陸風工作室也有曠日的資本嗎？”
燕于飛看著宋白沉默了一會兒，索性說：“對。宋白，你是夢寐傳媒的人；陸風是曠日的人。你們兩人背后是不同陣營的兩大資本，雙方是競爭關(guān)系。共贏當然是好。一旦遇到問題，尤其是像你們現(xiàn)在這樣非此即彼的情況，你個人的犧牲問題是小，但是公司的利益呢？你不考慮嗎？無論身處哪個行業(yè)，你知道的，公司利益永遠大于員工個人利益?！?p> “燕姐，這我不同意。我認為任何一個公司，應該要：員工個人利益就是公司利益。我們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職業(yè)抱負，為公司著想是應該的。頂著公司的抬頭下面，也要看到個人。你比我更清楚，沒有一個人和一個公司是永久不變的關(guān)系?！彼伟讍枺骸拔也豢赡懿辉谝狻堆嗑?、《紫禁》和《南柯》，任何一個和我的名字連在一起的項目。難道你不知道嗎？”
“宋白，你現(xiàn)在給我的感覺很陌生。你為了陸風，可以什么都不在意。你難道不是已經(jīng)做好決定了嗎？其實就是犧牲公司利益來成就陸風的電影?！毖嘤陲w說：“否則，你大可以澄清，至少你的形象是能夠挽回的，絕不會到招黑的情形。”
“這里面難道沒有一個時間差的問題嗎？等陸風的電影上映后，我們就沒有別的辦法可以想了嗎？或者延遲一些，就會造成很大的損失嗎？就事論事，《燕京》手游版本上線其實和我已經(jīng)關(guān)系不大了，他們官方可以不必提到我，游戲代言人是陳關(guān)辛，有元林在背后，他們勝算不大嗎？《南柯》是我們公司自制，成本也不高，延遲一點上線就真的不行嗎？”
“那《紫禁》呢？也等得起嗎？”燕于飛起身質(zhì)問宋白。
宋白知道這點不能反駁，抬頭問燕于飛：“那所有損失我個人可以承擔嗎？公司認為我這個人還能有這樣的價值嗎？如果有的話，可以允許讓我個人承擔嗎？而且，如果這個損失可以變成一個具體的數(shù)字，我們就完全不能和陸風的團隊協(xié)商了嗎？”
燕于飛又氣又難過撂下一句：“你當然是有的?！本烷_門出去了。
宋白呆坐在客廳。看看腕表，心想陸風是不是已經(jīng)睡了？
十分鐘后，關(guān)于這個問題，王晉文、燕于飛、宋白和Sundy開了一次視頻會議。宋白一言不發(fā)。
王晉文說：“那就先別回應。Sundy，你現(xiàn)在就和陸風工作室接洽一下，看看他們什么態(tài)度。別搞得兆澤這一招，倒是讓夢寐和曠日先掐起來了?！?p> “好的。”Sundy退出了會議。
“這么大事兒，你都還沒跟陸風說嗎？”王晉文問宋白。
“既然這是兩個公司之間的事情，光我們兩個人說也沒用?！彼伟渍f得沒底氣，其實她是怕自己讓陸風為難。
“王總，情況我剛才都跟你說了。我也去跟雷波那邊接觸看看，萬一他們撬得動的話，大家皆大歡喜?！毖嘤陲w一時不想和宋白對話，也退出了。
只剩下宋白和王晉文兩個人。宋白還是不吱聲。
“現(xiàn)在可以說是因為你們個人問題，影響公司了。不管你還是陸風，夢寐還是曠日，肯定是有損失了。誰來承擔？”王晉文說：“你TM別說你自己。因為，說到底這其實也不是你一個人的問題，他們也不是就沖你個人。你說得對，員工個人利益就是公司利益?？傊?，會解決的?！?p> 宋白有些驚訝，王晉文會說出這樣的話，木訥地點點頭，掛斷視頻。
沒多久，陸風來電了。
“真是你提議的嗎？我在不知情的情況下就被和平分手了？”陸風帶著笑聲。
宋白也輕笑了一下：“對不起，我沒有先問你的意見。但那只是我和燕姐隨口說的，并不是……替你做了決定。”
“我知道。我真不知道現(xiàn)在應該是開心還是擔心。你替我想，我很開心。你好像以為我不能承擔責任，我很擔心?！标戯L說。
“不是的，我……”宋白說：“那不是非黑即白的問題，或許我們可以更靈活一點，可能會有兩全之策呢？”
“我一直很反感那些去挑動輿論，控制風向的做法。我愿意公布。有一說一，明明白白，堂堂正正?！标戯L說：“其實，我本來早就想了。是我的錯，我不應該一直等著你來問我。其實我一直在和你較著勁，宋白，我想讓你說出口?，F(xiàn)在我知道了，你怕開口，不怕?lián)?。我們公開好了，這是事實。你什么都不用想，也什么都不用為你公司承擔。”
“那你呢？”宋白問：“曠日那邊？”
“沒事的?！标戯L說。
“我覺得，最佳方案是不要公布。我們，我和你可以推動曠日和夢寐雙方共同承擔。這是兆澤挑起的，我們不能明知道他其實就是沖著你的電影來的，還讓他得逞了?！彼伟渍f。
“你已經(jīng)都想過了？”
“時間差，看起來很小，其實這個提前一點那個延后一點，是不是有可能就可以把輿論消解大部分了？”宋白問。
“我不知道，要跟PR部門的人開個會?！标戯L說。
“那你先忙吧?！彼伟渍f。
“嗯?！标戯L應了一聲，宋白掛斷了電話。
凌晨1：30，宋白關(guān)閉微博的評論和留言。有些微博底下太多負面評論來不及一條條刪除，宋白只好刪除整條微博。有些情況好一些的，宋白一條條刪除評論。
凌晨3：00，曠日和夢寐達成共識。曠日暫不回應，并準備和院線協(xié)商把陸風的電影提前上映。夢寐會由呂思梁親自操刀于上午8點整發(fā)一篇公關(guān)軟文來澄清事態(tài)，譴責對方的無底線造謠，既不公開也不否認與陸風的關(guān)系，提前暗示大眾后面可能還會有偷拍照片，呼吁公眾尊重他人隱私。同時，讓曠日和夢寐保持合作關(guān)系的公眾號都進行發(fā)布其他藝人新聞的干擾，迅速抵消和沖淡那篇文章的影響力。燕于飛與對方已經(jīng)有接觸了，盡量拖延對方公布第二批照片的時間。Sundy和曠日集團PR總監(jiān)Vivian已經(jīng)著手準備反擊兆澤，也拿他們的電影主演，頭牌藝人開開涮，一旦發(fā)出來肯定能轉(zhuǎn)移公眾注意力。
雙方都贊同，這可以說是一個完美方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