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手叉腰,黎忝滿臉無奈地看著離若,心中想著怎么證明自己方才所說的話語,但任他想破頭皮,也想不出一個不暴露紫藍火種而證明自己丹田特殊的法子,兩人大眼瞪小眼,女方眼神期待中帶著點怒意,男方一臉無奈中帶著更多的無奈。
插在腰上的雙手放下攤開,頭顱微微左偏,黎忝這副樣子,似街上的市井無賴,道:
“師姐,這個疑問我注定不能為你解答了,你若是相信師弟我方才所說,我自然欣喜,你若是不相信我方才所說,那就當師弟我故意對你藏拙誆騙了,你以后不理我便是?!?p> 離若正期待著黎忝為她證實先前的說辭,沒有料到黎忝會來這么一手,臉色一冷,直接轉身離去。
但她從黎忝無賴式的辯解中,感受到了黎忝的誠意,對方不能向她證明丹田的特殊,應該是在極力隱藏什么,既然要隱藏,便不能隨意示人,她很好奇,是什么樣的事物可以讓一個人的丹田產(chǎn)生這種質變,可以無視使用暗兵的后遺癥!
是先天具備,還是經(jīng)由后天改變,若是先天所賦予,確實不是她可以學得來的,若是后天改變,只要不是對性別有針對性的要求,那她用相同的方法也可獲取。
不過,仔細想來,黎忝應該是先天便具有這個異能,這種針對暗兵使用的法子,一般不會有男女之分,后天獲得這種法子的可能性較小,畢竟她想了幾年都沒有半點頭緒的物事,剛踏入修煉一途的黎忝,更不可能在幾月里便找到令她困擾了幾年的疑惑。
前因剛解,又添新疑。
黎忝到底在隱藏著什么?
她這個小師弟還真是個會制造懸念的好事人,剛剛知道了他是用靈鸞梭逼退了其他擂主,本以為可以用另一只靈鸞梭,去換取那個可以無限制使用暗兵的法子,不曾想黎忝雖有方法,卻不能與她分享,對方極力隱藏的物事再次勾起了她心中的好奇。
見離若師姐走遠,黎忝摸了摸鼻尖,轉身向赤白洞天緩步走去,不管對方信他與否,以后見面的機會并不多,一旦他學有所成,必然會走出南陵宗這個狹小之地,去尋求更大的機緣,強大自身,出了南陵城,與離若便可以算是永別了。
走進呆了兩月之久的赤白洞天,熟悉的場景映入眼簾,寒氣升騰的冰床,腳底溫熱冰層下的奔騰巖漿,唯一與以往不同的是,邱應天的身影不見了,黎忝一根一根冰錐挨著仰望,都沒有看到喜歡坐于冰錐頂端打坐的邱應天,赤白洞天中的陰暗角落和適宜藏身的旮旯,他也逐一找了個遍,還是沒有見到自家?guī)煾档纳碛啊?p> “難道邱老頭又去為我尋找什么適合的修煉場所了?在這南陵城中,還有比赤白洞天更磨人的修煉之地!還是宗內(nèi)出了什么大事,可方才在比斗區(qū),也沒有聽弟子提起過啊。”
在黎忝看來,想要再找出一處勝過赤白洞天的修煉福地,實屬不易之事,幾近不可能,那自家?guī)煾档降资侨プ鍪裁戳耍?p> 少了邱應天的照拂,黎忝可不敢擅自跳進冰床,沒了邱應天將他丟入巖漿解凍再撈出來的程序,他定會被冰床上的寒氣凍死,屆時,邱應天趕過來就是為他收尸了。
閑來無事,他的肉身也才剛剛突破銅皮境,現(xiàn)在修行無益,黎忝盤坐在溫熱的冰面上,開始演打起黎城叮囑了他近十年的那套印法,來南陵宗的前幾月,他還一直堅持練習,可被邱應天帶入赤白洞天修煉后,他每日都會因冰封火灼而丟了半條命,身上的每一絲余力也會消耗殆盡,無心、無力、無暇去演練那套特殊而熟悉的印法,雖兩月未曾演練,黎忝卻也不生疏,除開家人之外,這套印法陪伴了他整個童年。
兒時,他問父親黎城這套印法的功能效用,黎城從未給他詳細解釋,只是說長期演練,對他孱弱的身體會大有裨益,那時候的黎忝還處于天真無邪的成長期,對父親的簡單囑咐信以為真,不加以任何的質疑。
如今,他已踏入修煉一途幾月有余,肉身突破至銅皮之境,再來演練這套印法時,可以隱隱約約地察覺到,這套印法的功能效用,并不像父親黎城交代的那般簡單,演練到中途時,黎忝感覺到自己的靈魂深處傳來了一絲輕微的悸動,這一絲悸動,似是有什么東西在牽引著,做著穿線搭橋的工作。
這種感覺的出現(xiàn),黎忝不知是好是壞,為了確認不是自己勞累所致產(chǎn)生的錯覺,黎忝忍著神經(jīng)末梢傳來的劇痛,連續(xù)演練了三遍才罷休,那種有東西在穿線搭橋做牽引的感覺,的確存在,并非是幻覺!
父親黎城現(xiàn)在不知所蹤,在南陵城中他信得過又有能力幫他解疑答惑的,就只有稀里糊涂認下的師傅邱應天了,是否該說與邱應天聽聽,讓自己的便宜師傅為自己把把關,可父親曾經(jīng)特意叮囑過他,不論是紫藍火種還是這套奇特的印法,都不能在外人面前展露。
思慮再三,黎忝覺得還是不能透露給邱應天,雖然在南陵宗的這段時日,邱應天待他確實不錯,不過,與父親黎城相比,黎忝顯然更相信自己的父親。
“也不知爹、娘、福叔他們現(xiàn)在過得怎么樣,娘的身子應該痊愈了吧,沒了我的逗樂,面對父親那張常年不茍言笑的面龐,福叔應該會少了許多笑容?!?p> 演練了三遍那套印法后,身體虛脫的黎忝躺在溫熱的冰面上,邱應天不見蹤影,此時的赤白洞天,唯一的聲音便是黎忝的呼吸,空空蕩蕩的諾大一個空間,他這個剛離家不久的孩子,也不禁生出一股強烈的孤獨寂寞之感。
抬眼望著幾乎延伸到洞頂?shù)木薮蟊F,黎忝猛然發(fā)現(xiàn),這些冰錐的排列,并不是雜亂無章的,倒像是按照某種卦位陣法而立,黎忝吃力地偏頭往四周看了看,周圍所立的冰錐以他為中心鋪展開,若這些巨可參天的冰錐真是以卦位陣法排列,那他此時便是處于陣法的中心地帶,也就是陣眼!
這一發(fā)現(xiàn),讓黎忝打了激靈,不管他的猜想是否為真,黎忝都不愿再呆在原地,其拖著稍顯疲累的身體站起來,想往旁邊挪去,可當其站起身欲挪動腳步時,在其腳底正下方的巖漿中,兩道火氣直沖而上,透過冰層捆縛住他的腳踝,將他定在原地動彈不得。
感受到腳踝處的捆縛,黎忝低頭看去,駭然發(fā)現(xiàn),在其兩只腳踝處,兩道形如利爪的火氣緊緊抓住他的腳踝,與此同時,一直安安靜靜呆在他丹田中的紫藍火種,以及圍繞著紫藍火種的紫藍火焰,竟是不受他控制地從其丹田一路往下,往他的兩只腳底貫去,黎忝知道,那是因為有一道強勁的吸力自他的腳底侵襲而入,這道吸力來得異常兇猛與詭異。
出于本能反應,黎忝不假思索地,想去喚回那直貫腳底的紫藍火種與紫藍火焰,意念附著在紫藍火種與紫藍火焰上,與那道詭異兇猛的吸力,爭奪紫藍火種與紫藍火焰的控制權,。
那道吸力雖然來得詭異兇猛,但似乎后勁不足,在黎忝的意念附著到紫藍火種與紫藍火焰上時,兩者往下墜落的速度明顯減緩了不少,但讓黎忝忍不住色變的是,紫藍火種與紫藍火焰下墜的速度雖然有所減緩,卻還是在以一個緩慢的速度往腳底鉆去,黎忝的意念爭奪戰(zhàn)顯然是要以悲劇收場。
爭奪無效,黎忝別無他法,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兩只腮幫子鼓突,張開口準備大聲求救,赤白洞天是南陵宗內(nèi)最為偏遠的禁區(qū),人跡罕至的幽深之地,想要被人聽見自己的求救,就得發(fā)出最大的聲音。
但在黎忝張口想要喊叫之際,對方似乎知道他的意圖,一道火氣準確無誤地落在他的口中,封住了他的聲帶,讓他有口不能言,連‘哼唧’聲都發(fā)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