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夜幕之下
送走韓非和張良后，趙熙凌和衛(wèi)莊并立窗前，紫女去解決因為醉酒大鬧紫蘭軒要點弄玉聽琴的左思馬劉意。
“師兄，我沒有想到，你真找到了韓非，而且看起來，你在韓國混的不錯~”
“你說的這位公子韓非確實不同凡響，只是……”衛(wèi)莊說話間想到韓非說他眼神充滿悲傷，好似懷才不遇的話不覺好笑，韓非，竟然大膽到在他面前提起師哥……著實讓人意想不到。
“過于自信？”趙熙凌見他久不回話，便應(yīng)接而上。
衛(wèi)莊沉默不答，默認(rèn)了她的說法。
“下棋的人，有時候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棋路之中有什么疏漏之處，你與韓非走的這么近，也不知是好是壞……”
趙熙凌抬眼看向窗外，紫蘭軒外的行人眾多，魚龍混雜，她很快看見了藏在暗處的那一位衣衫襤褸的乞丐。
此人脊背佝僂，胸膛起伏極大，可以趙熙凌的耳力竟然聽不見他的呼吸聲，他影藏在黑暗中，察覺到趙熙凌的視線后，后退了兩步，消失在她眼中。
是個練家子。
趙熙凌側(cè)頭看向衛(wèi)莊，她能看到的，沒道理師兄看不到。
身后傳來紫女輕盈的腳步聲，趙熙凌轉(zhuǎn)身回到案幾前，將衛(wèi)莊身邊的位子，留給了紫女。
紫女看了端坐在案幾之前閉目養(yǎng)神的趙熙凌一眼，站到衛(wèi)莊身側(cè)。
“都處理好了？”
“這左司馬劉意確實是個難伺候的主?！?p> 紫女與那左司馬一番周旋，這一下似乎是有點心有余而力不足。
“姬無夜一手提拔上來的心腹，自然要難伺候些?！毙l(wèi)莊對這樣的場景顯然司空見慣。
“劉意突然要點弄玉彈琴，不知是盯上這彈琴的人，還是聽琴的人?！?p> 在趙熙凌來之前，這里顯然發(fā)生了一場好戲，奈何她來的不是時候，剛巧錯過了。
而紫女顯然未曾想到劉意點弄玉彈琴竟還有這一層含義，驚道“韓非？他被盯上了？”
這時候一直在一邊傾聽的趙熙凌開口道：“韓非公子此番回韓，一出手就如此不凡，你們口中的這位姬無夜一定將他看做是絆腳石，既然是絆腳石，拿掉是理所應(yīng)當(dāng)?shù)氖隆！?p> 紫女聽到這話一愣，要不是先前衛(wèi)莊一直和他們在一起喝酒，她都要以為這兩人提前串通好了臺詞。
衛(wèi)莊對著窗，眼中盈了笑，唇角也微微上揚
“夜路可不好走，希望韓非公子最好運氣再好點兒?！壁w熙凌話音剛落衛(wèi)莊便取了劍架上的鯊齒推窗而出。
趙熙凌緊隨其后，一躍而出。
兩人在屋脊之上飛奔，趙熙凌雖然知道公子韓非這一次肯定不會有事，但是這世界著實不同，令她十分新奇，既然有好戲可看，自然是少不了她趙熙凌的。
突然，衛(wèi)莊急停，趙熙凌收勢不及，往前多走了兩步，踩到了瓦片。
她剛要抬頭問他為什么突然停下，就看見眼前百步外一個屋脊上站著的人。
那人以黑布纏眼，渾身黑氣環(huán)繞，讓人看不清他的全貌。
他給趙熙凌的感覺很奇怪，就像……一把劍。
他只出現(xiàn)了一瞬，衛(wèi)莊和趙熙凌追歸去的時候那人已經(jīng)消失的無影無蹤，只留下一個倉皇從巷子里面逃出的韓非。
這韓非跑著跑著忽然平地一摔，跌倒在衛(wèi)莊面前。
趙熙凌情不自禁抽了抽額角，這韓非真的這么逗嗎？
平地摔？
是不是還要親親抱抱才能起來？！
好在九公子自己訕笑著爬起來了，他看起來一點兒也沒有劫后余生的惶然，這種情況，要么是有恃無恐，要么就是愚昧無知。
打死趙熙凌也不信是后面一種。
衛(wèi)莊對敵人的嗅覺十分敏銳，那個只出現(xiàn)一瞬的奇怪男人帶給了他非一般的危機感。
他細(xì)細(xì)的問了韓非當(dāng)時的情況，奈何這人竟然一問三不知。
而且還頗為委屈。
衛(wèi)莊看不得他這副模樣，轉(zhuǎn)身欲走
“喂！我都上了黑名單！你不送我回家？”韓非想要叫住他，奈何衛(wèi)莊幾個縱身就消失在黑夜中。
趙熙凌朝著失落的韓非聳聳肩，轉(zhuǎn)身追衛(wèi)莊去了。
衛(wèi)莊并未走遠(yuǎn)，而是在一個岔路口負(fù)劍等待，趙熙凌躍至他身邊說道：“韓非很奇怪，他太有恃無恐了，剛剛他的回答也頗為躲閃，他對你有所隱瞞?！?p> “即使再親近的人之間也會存在謊言?！毙l(wèi)莊與趙熙凌并肩漫步而行。
“那個人，給我的感覺十分奇怪?！壁w熙凌不想再說韓非，便和衛(wèi)莊說起那一閃而過的人影來。
“我覺得只要再見到他一次，我就能知道，他到底是什么人?！壁w熙凌眼光灼灼，語氣之間頗為自信。
“秦國如何？”衛(wèi)莊問道。
“不如韓國有趣”趙熙凌見到韓非張良心中愉悅，對這韓國自然評價高些。
但她清楚，衛(wèi)莊想聽的是蓋聶近況“伴君如伴虎，我父王的情況我是最清楚的，蓋聶如今這般耀眼，日后……”
趙熙凌不語，衛(wèi)莊卻聽出了她的未盡之言，若有一天蓋聶失勢，現(xiàn)在他多被秦王看好，以后就有多被秦王忌憚。
帝王的忌憚，可不是什么榮耀的勛章，而是催命的符咒。
“韓國著實人才濟濟，可惜韓王安懦弱迂腐，膽小如鼠，為人君王卻不習(xí)用人之道，韓非手段溫吞，這樣下去，韓國遲早會內(nèi)憂外患?！壁w熙凌想到韓非之死，十分惋惜。
若是韓非不死，張良侍韓，不知這天下以后會是什么樣的光景。
恐怕大漢就要改姓了。
“方才席間你對張良頗為注意，他可有什么奇特之處？”衛(wèi)莊始終記得九華聽到張良名字時那一副驚訝的模樣，而且她眼中……希望他看錯了……
趙熙凌聽他問起張良頓時來了興致，幾步走到衛(wèi)莊面前，欣喜道
“我沒想到此次入韓還能見到張良先生~”
張良……先生……
她竟尊稱他先生？
衛(wèi)莊看著她談及張良那開眉展眼的模樣，他從未聽她尊稱過人先生。
“張良先生耳達目通，足智多謀且敏而好學(xué)……他日若能拜荀子為師，定然也是一代豪杰。”趙熙凌夸到一半覺得不對，張良現(xiàn)在也許還沒有去儒家讀過書呢……她連忙圓了一句。
趙熙凌突然想到，有一種說法，說是張良最后成了仙，道家稱張良為凌虛真人……
那青衣少年又躍然眼前，她想到自己那柄青翠革質(zhì)劍鞘的劍，想到它前些年那天文縐縐的跟她說——男女授受不親的模樣。
她停下腳步，從虛空中取出那把劍，抖了抖他的劍鞘“以后，你就叫凌虛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