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1章 農(nóng)家劉季
這帶著惱意的聲音叫九華精神一震,刷的睜開了雙眼,就見那雙深灰色的眼沉沉的看著她。
她莫名覺得有些氣短,可又不知自己為什么心虛,她糾結(jié)了一會兒,剛要開口,卻發(fā)現(xiàn)自己在張良懷里,頓時紅了一張臉,要說什么也忘記了。
九華就這么仰頭看著張良,從她的角度看去,他逆著光,相較于平常莫名就讓人感覺有些危險。
九華復(fù)開合兩下唇,最終卻是一個字也未說出來,她忽然意識到在大庭廣眾之下窩在人懷里是一件多么讓人害羞的事……
還……
還有些傷……傷風(fēng)敗俗……
她又扶著張良想要下去,可身體一動就疼得她一頓,生理性的眼淚冒了出來,她眨了下眼,那淚便如同露水一般掛在睫毛上。
她又抬頭去看張良,張良看著她紅著面頰泫然欲泣的模樣連呼吸都是一滯,他喉結(jié)動了一下,最終卻還是收緊了手臂:
“你傷還未好全,莫要再動了?!?p> 張良的聲音響在耳邊,兩人離的有些近,他的氣息拂在她的耳廓。
張良垂下頭說話的時候,一縷黑發(fā)滑落在九華臉上。
像蝴蝶停在了心上。
九華覺得自己的腦子不轉(zhuǎn)了,她的面頰被那縷發(fā)絲撓的癢癢的,她想要抬手撥開它,可一點力氣都使不上。
旁邊眾人皆低著頭裝聾作啞,膽大些的在心里想想原來張三先生私底下是這番模樣。
九華緩了一會兒,終于在自己在先生懷里這件事上緩過神來。
她雖然平素淡定的很,可到底還是個姑娘,但凡是個姑娘蒙起來都沒什么差別,更不用說九華的腦子如今還停了轉(zhuǎn)。
她腦海里現(xiàn)在就浮動這幾個大字——
搞!到!真!的!了!
這幾個字橫拉著勾在眼前轉(zhuǎn)著圈兒,繞的得人眼暈?zāi)樇t。
端木蓉見九華窩在張良懷里的樣子有點看不下去,褪去了冷漠與從容的外衣,有些過于可愛了!
鬼谷派怎么會養(yǎng)出這么可愛的小姑娘!
端木蓉想到縱橫兩位,不禁在心里嘆了口氣。
作為醫(yī)者,她自然要以病人為重,既然醒了其實還是躺在擔(dān)架上容易恢復(fù)些。
她剛要張口,張良就猜到她想說什么似的覦了她一眼,端木蓉余光又看到隨著步伐在張良身側(cè)晃晃悠悠的凌虛劍。
她想要妥協(xié),但這是原則問題:“張先生不如讓趙姑娘躺在擔(dān)架上吧?!?p> 蓉姑娘居然真的開口了!
跟在端木蓉身后為數(shù)不多的幾位墨家弟子將自己的頭埋的低低的,努力減少自己的存在感。
擔(dān)架抗在一位健壯的農(nóng)家弟子肩膀上,見蓉姑娘看過來,他訕訕笑了笑,然后手指一動,只聽咔嚓一聲,擔(dān)架上用來支撐重量的最重要的一根橫木,斷了。
那農(nóng)家弟子露出了與他行動絕不相符的憨憨微笑:“墨家統(tǒng)領(lǐng),對不住哈,方才趕路急,不小心把擔(dān)架磕著了,還得辛苦張三先生了?!?p> 端木蓉深吸一口氣,眉心跳了跳,不知怎么有一種孤立無援的感覺。
張良一向以溫文爾雅著稱,但又會在無形之中將拴著局勢的線頭穩(wěn)穩(wěn)地握在自己手里,甚至墨家上下也對他心服口服。
九華還懵著呢,對于眾人之間的機(jī)鋒毫無察覺,她覺得自己像是過了水的蝦,不僅從頭到腳都是紅的還縮起來了。
她怔怔的模樣看的張良發(fā)笑,他忍住笑意,將步子落得再穩(wěn)些,余光卻落在九華臉上,他覺得一定是有什么將他的神思拴住了,叫他只能想著她。
張良本以為自己會在她醒來時手足無措,可沒想到到頭來,先手足無措的人并非自己,而是懷里的九華,及時在如此震驚和害羞的情況下,她還是無意識的抓住了自己的衣袖,這讓張良的唇邊掛了笑。
他原本很在意,想知道為什么在他送出簪子之后她會不辭而別,但現(xiàn)在他又覺得一切并不是那么重要了。
她還在這里,眼里還印著他,這便是一切最好的回答。
前來打探山洞的秦軍會被楚國的少年將軍龍且全部引去六賢冢,縱橫二位又都在六賢冢,王離絕不可能放過這樣一筐大魚。
靠著王離與六賢冢處眾人糾纏的時間,他們到達(dá)了下一處落腳點——
原先朱家的地盤。
朱家家主謹(jǐn)小慎微,連帶著手下也沾染上了他的習(xí)慣。
朱家在明面上有一處農(nóng)莊,背地里藏起來的勢力卻不知道有多少,能和流沙衛(wèi)莊交好多年的,又能是什么小角色?
他們到達(dá)大澤山遠(yuǎn)離六賢冢的一座隱蔽山峰時,許多農(nóng)家與墨家弟子已經(jīng)開始?xì)獯?,他們功力不如統(tǒng)領(lǐng)們深厚,能夠一聲不吭地走到此處已經(jīng)是極限。
但張良怎么也沒想到會在這里見到狼狽不堪的朱家,他矮小圓胖的身材上帶了不少傷,從呼吸聽來,似乎還受了不小內(nèi)傷。
他身邊站著一個身著暗紅色棉布衣服的男人,那男人手中拿著一把通體赤紅的劍,雙目如鷹,警惕地盯著眾人,哪怕他們一行人之中有許多農(nóng)家弟子也絲毫不能打消他的戒心。
朱家一見張良,原本掛在面孔上代表哀傷的藍(lán)色面具一下變成了紅色,說是面具其實并不恰當(dāng),那更像是一張長在面孔上的臉譜。
“千人前面,無愧其名,子房在此見過朱家了?!?p> 子房與朱家從未見過,可他有自己的消息渠道。
“哎……”朱家嘆了口氣:“我要是真的無愧其名,也不會落到這步田地了。”
他說罷這句,又轉(zhuǎn)頭去和一邊的男人說:“劉季老弟,喘口氣兒吧,是自己人。”
那被喚做劉季的男人真的喘了口氣,一下子肩膀都塌了下來,將那柄紅色的劍往地上一杵:“嚇?biāo)览献恿?,這一大幫子來勢洶洶的,我還以為我今天就折在這兒了呢。”
男人沒個正形,往地上一坐,然后齜牙咧嘴的喊疼。
九華在聽到劉季的名字后,銹了一路的腦袋終于瘋狂轉(zhuǎn)動起來。
劉季!
她用力一轉(zhuǎn)頭,目光灼灼的去看那名喚劉季的男人,他身上本就不華貴的衣服破破爛爛,有些衣不蔽體的意味,落得如此境地倒也不見喪氣,見不著成王的風(fēng)范,倒像個混混。
張良注意到她的動作,轉(zhuǎn)身走到一邊,將九華放在一顆樹下坐著,然后側(cè)身擋住了她看向劉季探尋的目光:“你在看什么?”
九華一愣,看著張良的眼睛,他與自己坦然對視,仿佛就是隨口一問。
“在看赤霄?!彼p聲作答。
胡說
張良在心中反駁,口中卻問:“你覺得如何?”
“有些奇怪……”九華頓了一頓,又補(bǔ)上:“那把劍,有些奇怪?!?p> 她根本沒看劍,還要騙他。
張良不太高興,可他面上不露:“比起凌虛,如何?”
???
九華一愣,看向張良,然后撞進(jìn)他眸子里,九華一瞬間覺得自己像一條魚,就要被困在他眸色的那一方潭水之中了。
她慌忙垂下頭,去看懸掛在張良腰間的凌虛:“自然是凌虛好。”
“呵……”張良輕笑一聲,伸手理順九華短而亂的發(fā),蠶絲一般的發(fā)在指尖滑過,他看著九華的臉一點點變紅。
他們是不是靠的太近了,九華恍然間看著張良湊近的面孔怔忪地想。
不知是不是有意,張良被晚風(fēng)吹的微涼的指尖滑過九華溫?zé)岬亩?,激的人一個激靈抬起了頭。
張良看著九華的面容,正了正身體,將身后的視線意思不落的擋住,她此時的模樣怎能讓別人看到?
“你已收了我的簪子,緣何去看別人?”
九華倚靠在粗|壯的樹根邊,看著面前為了與她平視而蹲下的張良。
原來他知道
她也不知道為什么在張良問起的時候第一時間不是說實話,她到底心虛什么?
“緣何去看別人呢?”張良似是嘆息了一聲,他將手伸向前,將九華最后一縷落在額前的發(fā)勾到后頭去,手心似不經(jīng)意間劃過她的脖頸。
九華又是一縮,她幾乎感覺自己的耳朵里冒出了蒸汽,看著面前的張良,她不知怎么回答,莫名的有些心力交瘁,再加上復(fù)骨的疲憊,她腦袋一歪,枕著張良的手,睡過去了。
張良這才如被燙到一般縮回手,可九華失去了倚靠,又向他倒過來,張良連忙將人扶正,覺得自己方才鼓起的勇氣被一根看不見的小針一戳。
噗嗤,全漏了。
他此時才覺得羞赧,耳尖上染了紅,仿佛方才口出驚人之語,使九華羞的節(jié)節(jié)敗退的人不是自己似的。
魏長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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