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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無常

第十九章 無極峰主

笑無常 石猴斯頓 3407 2018-12-06 13:15:00

  崖下的庭司辰單手攀住刺入石縫間的木劍,另一只手拉住牽引白球的細(xì)線。他放手跳下,雙腳蹬過石壁,抱了白球停在河流邊黃沙上。水勢湍急,風(fēng)卷塵沙,看著懷中紋絲不動的白球,心下終于安定了半分。

  司辰輕輕拍了拍白球問:“棠西,能聽見我嗎?”

  白球里響起空洞的回話聲:“能,方才是跳崖了么?”

  “嗯,你怎么樣?”

  “我一使力,就裹得越緊,沒法再動,你在外面給我一掌試試看?!?p>  司辰恐掌力傷著棠西,便用手掌貼在白球上,嘗試著慢慢往里一股一股輸送內(nèi)力,白球開始一點(diǎn)一點(diǎn)膨脹,越鼓越大,兩個時辰后,白球圓滾滾的,比一副棺木還大,司辰托起白球舉在空中,繼續(xù)輸內(nèi)力。

  “啪”的一聲,像炮仗炸開的聲音,白球爆裂。棠西從空中落下來,司辰穩(wěn)穩(wěn)地接住了她。

  棠西雙手環(huán)扣司辰脖子,轉(zhuǎn)了轉(zhuǎn)眼珠子,有些喘氣:“什么地方?”

  司辰加了些力氣摟緊懷里的人:“懸崖下?!?p>  天開始蒙蒙亮了,四下白茫茫,棠西舉目翹望向上逐漸開闊的崖口,輕聲道:“不累么?放我下來吧?!?p>  “不累?!彼境阶屘奈麟p腳觸底,將她端端正正地放下,回身撿起地上掉落的一綹白線摩挲道,“有些像蠶絲。”

  棠西:“那個人易容成小梧的模樣,指不定小梧會有什么危險。”

  兩人沿著細(xì)沙急忙找尋登上懸崖的路,卯足勁往上攀躍,在離崖口只有十幾丈的石峰上,一銀發(fā)女子遽然跳下,停落在另一座石峰——是蘇三。

  蘇三莞爾一笑:“你們的朋友在無極峰上做客,二位可愿去探望探望?”

  司辰和棠西沉默不語,靜靜地看著這位紫衣女子。

  “一位名叫公輸梧的男子,怎么,他不是二位的朋友?”蘇三蒔弄發(fā)尾,頗有些玩味的意思。

  善施堂和無極峰其實是屬于一條山脈的兩座山峰,相距八個山頭,不算太遠(yuǎn)。公輸梧跟著那位假扮成庭司辰的人走了一夜便到了無極峰底,自峰底往峰頂?shù)男谐躺?,頻頻看見不少在練怪異功夫的弟子,有大口噴火的、鼻腔岀煙的,甚至腳底生花的......

  峰頂有一座塔,無極塔,八層,鐵門大開,塔外的草坪上空無一人。

  “司辰,莫要告訴我塔里頭是那位銀發(fā)姑娘啊,都是棠西拿她開我玩笑,你可別當(dāng)真啊,我和她一句話都未曾說過,怎會平白無故地鐘情呢?再說了,我并不知那些人要怎么對付梅無極,沒法給她任何幫助,就這么兩手空空地跑來,豈不失禮?”公輸梧緊張兮兮地道。

  “你在塔里住幾日,不要生事,銀發(fā)姑娘會來找你。”

  公輸被推搡進(jìn)塔里,他還要再出聲,大門卻“嘭”的一聲關(guān)上,公輸?shù)穆曇舯魂P(guān)在塔里,鎖門的人深深嘆了口氣,應(yīng)付了公輸梧一路,雖然是極盡敷衍,卻也大傷了元?dú)猓蟾牌缴紱]說過如此多的話,要不是嫌扛他麻煩,早將他一拳打暈了。

  塔內(nèi),除正中央設(shè)了把椅子,椅子旁有食物和水,其它空無一物,連光線都很暗,往上看就是塔頂,原來沒有所謂的八層,就這么個空塔殼。公輸坐在椅上,決定先好好歇歇,走一夜的路,怪累的。

  這邊峭壁上的棠西跳到蘇三所在的峰頭,聲音帶些怒氣:“他在哪?”

  “我哥邀請他到無極峰做客去了,沒動他一根毫毛,恭恭敬敬請的?!?p>  蘇三的話只說一半,像是在故意等著看這兩人能急到什么程度。棠西不耐煩地插腰,原地踢了兩下腳,憤然抬手要跟蘇三打架,司辰擋住了她。

  “好了,我也不想再繞彎子!你們大概知道,當(dāng)今武林上各門各派都在打主意欺負(fù)我們,無極峰孤立無援的,想請你們幫忙。”蘇三終于放過了她的發(fā)尾,說得理所應(yīng)當(dāng)。

  棠西覺得有些好笑:“我們認(rèn)識么?”

  “怎么不認(rèn)識!我哥說了,你們在金點(diǎn)王的月閣上說的話、干的事他可都知道,還有,他在葡萄架下療傷的時候,你們還把他捏來捏去,陪他說了好一會子話,若再見面,只當(dāng)是舊相識。”

  司辰?jīng)]想到,那日在趴在葡萄架下自行療傷的人竟是蘇三哥哥,興許能請他指教怎么治好樊驚的傷,雖未見過對方面目,既被稱作舊相識,且就這么算吧!便問:“我們能幫什么?”

  “根據(jù)昨日探得的消息,各派也算有點(diǎn)骨氣,沒有另擇日期秘密召開武林大會?!碧K三道,“但在武林大會當(dāng)天,他們一旦發(fā)現(xiàn)有我們的人出現(xiàn),立刻進(jìn)行圍殺,一個也不會放過。”

  棠西道:“不如你們不要去爭武林盟主的位子了。”

  “許過的話,怎可變卦?!碧K三道。

  棠西勸解道:“我聽說你們不是什么武林正道,就算打敗了所有人也服不了眾,當(dāng)不了盟主的,不如干脆不去,擺他們一道,令他們空等一場,正襯了你們邪門歪道的名聲不是。”

  “不行,我們必須要去!”

  棠西聳聳肩:“是你自己要去羊入虎口的,何苦拉上我們?!?p>  “你們只要幫我們守在臺上,最終輸給主人?!碧K三怕他們以為危險、不肯去干,徑自補(bǔ)充道:“他們那些人沒看見無極峰的人,不會輕易動手?!?p>  司辰笑問:“可他們也不會任由不知道從哪冒出來的人贏到最后......你覺得我們會答應(yīng)你?”

  蘇三全身一震,也是第一次干這種要挾人的事,沒什么經(jīng)驗,覺得比殺人還累,可憐兮兮地挖空心思道:“不過是做場戲,有什么難的?況且,或許我們手里還有一些你們想知道的,陳年往事?!?p>  棠西:“何事?”

  “我們知道庭司辰的身份?!碧K三道。

  棠西怔了怔,故作輕松:“他有什么身份?”

  “庭譽(yù)和棠棣,他們是遭人暗算?!?p>  司辰的一雙眼睛直直地瞪著蘇三道:“你知道我父母的事?”

  “不是我知道,是主人知道。”

  棠西高度戒備:“你主人是什么人?你帶我們?nèi)ヒ娝?,否則怎么知道,你是不是誆我們的?”

  蘇三果斷拒絕了棠西要見她主人的要求,接著道:“庭家遭血洗浴火后,主人在廢墟里找到三具尸骨,他看出其中有兩具尸骨死于劇毒,主人還親自為他們刻碑修墳,至于墳地在哪,我現(xiàn)在還不能告訴你們?!?p>  棠西忙問:“他知道是什么毒?”

  “主人說此毒極難煉成,當(dāng)今世上僅有三人煉成過?!?p>  司辰心想:三具尸骨?爹娘、寒伯父和加瑪,不應(yīng)該是四具?會不會是因大火燒毀數(shù)錯了?怪不得野原和忠叔回去都沒尋到尸骨,原來讓這個梅無極帶走了,爹娘和這個梅無極能有什么交情嗎?

  棠西心中細(xì)數(shù)了遍古今罕見的毒藥,她想:世上只有三人能煉出嗎?江湖深遠(yuǎn),如何能確定?

  再回到善施堂,一進(jìn)后院就聽楚游園聲討:“夜不歸宿!你們還是三歲孩童么?出去不知道跟人打聲招呼?害我?guī)讉€徒弟白白尋你們許久......怎么,公輸讓你們賣了?”

  “讓人給整了,一晚沒睡,公輸被無極峰的人抓走做人質(zhì)去了,說配合他們辦事才放人?!碧奈魈鹩夷_踩在石凳上,她素來不是什么藏著掖著的性子,撐著自個膝蓋道,“誒,你知道不知道,你說出來的話跟你氣質(zhì)好不相襯的,如此暴躁,我說你彈琴是不是弦老斷?”

  寒野原忙問:“辦什么事?”

  “參加武林大會,上擂臺打打架,不打緊的?!碧奈鬟呎f邊打著呵欠回屋補(bǔ)覺去了。

  司辰對著棠西的背影不露痕跡地笑了笑,回頭問野原道:“江湖上有何人精通易容術(shù)?”

  編鐘立在寒野原身后道:“方才說到無極峰,你又問起精通易容,我倒想起,蘇千和蘇三挑戰(zhàn)武林各派那時,曾發(fā)現(xiàn)有高手易容出入各派盜取秘笈,那手易容術(shù)當(dāng)真是高妙,至今沒讓人當(dāng)面指認(rèn)出他是假的,從沒人揭過他面皮,皆是轉(zhuǎn)頭遇見真人過后方恍然大悟。”

  “無極峰,那都是些什么人?”司辰問。

  編鐘斟酌道:“據(jù)我所知,無極峰的人不過是一群熱愛奇門異術(shù)的武癡,也就如他們所言,這些奇門異術(shù)被大都名門正派看作歪門邪道,畢竟,練他們的武功常需要人血、五毒甚至女引等,極易走火入魔,只能說他們從未故意去做傷天害理的事?!?p>  “梅無極呢?”司辰又問。

  “不曾聽說他的來歷,我也是道聽途說,說他是個怪人,喜歡顛覆、超越,自稱無極峰峰主,其實他對無極峰弟子采取放任自流的態(tài)度,只有真正對他鉆研的武術(shù)感興趣的才能留在無極峰精修,十幾年來,前前后后接納的弟子不過百人,出來了個個都是能以一擋百的高手?!本庣姷恼Z氣波瀾不驚,大抵在她看來,這些都沒什么稀奇,不過是說些柴米油鹽的平常事,閑話家常罷了,“他們尊稱梅無極為峰主,他們這些人當(dāng)中有許多連梅無極一面都無緣得見,本可自由來去,卻都暗自立誓、也用行動證明了至死追隨梅無極。”

  “有趣,聽你的意思,是梅無極無心栽培勢力,他的弟子們偏一門心思地要給他拋頭顱灑熱血,豈不是單相思?”寒野原笑道。

  編鐘也笑了笑道:“這就又回到蘇千和蘇三四處挑戰(zhàn)江湖豪杰那時,他們激怒了武林各派,江湖中有頭有臉的人物于是找上武林盟主,集結(jié)了近兩千人要去夷平無極峰,當(dāng)時梅無極恐傷及無辜,意欲遣散無極峰弟子,誰知無極峰弟子不肯走,拼死相抗,最終在半山腰上將那兩千人全部擊敗,經(jīng)那一戰(zhàn),梅無極受了重傷,據(jù)說還在閉關(guān),蘇千和蘇三也消停下來,不過,各門各派損失慘重,沒討到半分便宜,因此對無極峰愈發(fā)深惡痛絕了。”

  野原冷不伶仃地嘆了口氣對司辰道:“當(dāng)年那些人,是要趕盡殺絕的,你記得,行事務(wù)必一萬分小心。”

  司辰攬住野原的肩膀,笑說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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