亭子里擺著一副長卷,眾人正圍在周圍嘰嘰喳喳的討論著。太子他們上前,眾人才慢慢撤開。好一副朝陽江山圖,靜蓉公主竟將這朝霞下的千里江山盡囊括在這靈巧的針線上,這可不是尋常人一兩日能做的出來的。
康玉翡深吸一口氣,還好自己的那塊帕子還沒給太子,否則,如此拙劣又小家子氣的東西,怕是又要被人恥笑一番了。
“靜蓉這番心思,朕很是滿意啊。哈哈哈?!被噬洗葠鄣娜嗳囔o蓉的腦袋,見到太子領著康玉翡走來,他從刺繡長卷后迎了上來,“玉翡,你這是跑哪去了,太子可找了你一晚呢。”
“回陛下的話,臣女到別處看花燈了,不知不覺便走遠了?!?p> “你看你看,玉翡這都不像玉翡了,都是你這太子殿下的錯?!被噬闲σ庥?,看上去依舊是那位百般疼愛她的“皇叔叔”。
“是,兒臣知錯,以后再也不敢責備玉翡了?!碧虞p笑一下,卻讓玉翡覺得是在譏諷自己。
“你后面的丫頭,拿著什么呢?”
玉翡沒想到皇上竟會注意這個,“回陛下……”
太子輕聲打斷她,“別拘著這些規(guī)矩了,要不,我又該挨罵了?!?p> 玉翡學著剛才太子的模樣,也給個假意的淺笑,“皇叔叔,這荷花燈丑的很有特色,我看著喜歡,便摘了下來?!?p> “來來,呈上來給朕瞧瞧。”皇上舉起荷花燈,惹得周遭眾人一陣竊笑,“這做的也太隨意了吧。這是怎么送進宮來的?!?p> “皇叔叔覺得隨意,我倒覺著就這隨意的好,這里一片都是精雕細琢的精品,漂亮是漂亮,可就缺這點隨意勁。就這個,看著就讓人開心。”
“你呀,小腦袋都裝了什么呀,古靈精怪的?!被噬陷p輕拍拍她,開心的直晃腦袋。
“喲,這還有個燈謎,三橫一豎一顆心,這燈迷,朕瞅著,你是看著燈謎開心吧?”皇上沖著康玉翡狡黠一笑,“可是玉字。”
康玉翡點點頭,這次倒是笑出了幾分真心。
太子看著她那笑顏,手不自覺的攥成了一個拳頭。
梅妃娘娘看著皇上這開心的勁頭,忙問道,“還有幾個燈謎,陛下可要來猜猜?!?p> “朕?朕可比不上這些個小腦袋瓜?!彼链量涤耵涞哪X袋,“來,諸位一起來猜一猜,猜中有賞?!?p> 梅妃等的就是這句,這與民同樂,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便是讓大家都乘著天家皇恩樂一樂。
“這第一題是,群雁追舟,打一字。”
“巡。出巡的巡?!笨涤耵洳患偎妓鞯拇鸬?。
“喲,咱們玉翡這么厲害了。”皇上拍手稱贊。
“皇叔叔謬贊了,這題去年我二哥考過我,所以記了下來?!?p> “哈哈,玉翡你也太老實了吧。你這樣說,朕還怎么好意思賞你?!被噬闲呛堑?,似乎心情格外的好。
梅妃聰敏,“那玉翡郡主這實在勁,也值得陛下一賞啊?!?p> “對,梅妃說的對,就沖你這份實誠,賞了。”皇上看看太子,“咱玉翡怕是什么都不缺吧,要些什么,你自己開口吧?!?p> 康玉翡忽然得到恩賞,恍然如夢,便隨了自己心意開口,“皇叔叔,玉翡想出宮一趟?!?p> 皇上微微一愣,似乎沒有聽清,把身子又支前了些,看著康玉翡,“你說什么?”
“父皇,兒臣愿陪玉翡出宮一趟,護她周全。”
皇上臉上即刻轉(zhuǎn)了笑意,“太子你這樣幫玉翡,朕還難說什么呢,準了?!?p> 康玉翡縱然千般萬般不愿,但也不能在說什么了,只能咬著牙謝皇上恩典了。
“總算是能出宮了,你還板著臉干嘛?!币酌羲坪醪⒉欢涤耵涞你皭?。
康玉翡把荷花燈隨意往河渠里一放,“太子跟著后面,有什么意思?”
易敏拽拽她衣袖,朝前方努努嘴。
康玉翡不用抬頭也猜到了,太子定是在不遠處盯著她,“算了,回去吧,這樣陰魂不散的,什么心情都沒有了?!?p> 太子見她走遠,示意趙寶江,“去撈起來吧?!?p> 很快,那盞長相隨意的荷花燈被捧到了太子眼前。太子三兩下便拆了個徹底。燈里一個小竹筒露了出來。竹筒里有張字條,“天涯海角?!?p> 太子把這荷花燈摔在腳邊,惡狠狠的踩上好幾腳,把字條撕的粉碎??涤耵?,天涯海角,你哪都去不了。
正月十六,開印復朝,朝堂上嘰嘰喳喳吵了一天,說來說去,都是為了鎮(zhèn)北侯府的那些事,什么康三公子被污蔑,要討個公道……什么鎮(zhèn)北軍帥印不可無故轉(zhuǎn)交……甚至還有請旨要封鎮(zhèn)北侯為鎮(zhèn)北公……好在太子早有準備,這一場吵鬧算是勉強壓了下來。
康玉徹這事,太子只得咬咬牙,給他升個千夫長了事,下個令安慰幾句了事。
鎮(zhèn)北軍帥印倒還好,人選似乎無可指摘,也就多聽幾句牢騷而已。
倒是鎮(zhèn)北公一詞,聽的怒了,忍不住說了幾句重話,說這幾年鎮(zhèn)北侯府有何功勞,便敢要這封賞,臉皮也不要了嗎。這話細想想倒是麻煩,若是鎮(zhèn)北侯府計較起來,自己怕是落個不敬重功臣的口舌是非。
唯一讓他覺得順心的事情便是禮部遞了選好的婚期上來,最早的一個是二月初一。
不過這漫長的一日總算是過了。明日還得重新抖擻精神,對付康玉翡。
第二日一早,太子還未上朝便先到康玉翡住處,打點行程。
康玉翡拉長著臉,萬分不愿見他,掙扎許久,磨到快要早朝了,才讓他進了門。
“知道你不愿見我,也不愿我跟著,但你心里藏著這些彎彎繞繞,我自然是不放心?!?p> 康玉翡跪著地,垂著眼,一句話都懶的回他。
“倘若你沒惦記這些個天涯海角,我也……”
康玉翡聽到這,忽然站起身來,“你?”真是無恥,竟然連自己的荷花燈,他都攔了下來,“手段還真是……”
“康玉翡,若是……”
“什么若是,沒有若是。”
太子閉上了眼,沉默許久,忽然冷笑道,“那你也別指望你的天涯海角了,沒有可能,禮部定了婚期,二月初一。”
“這么快?”不過康玉翡想想也無所謂,反正都是板上釘釘?shù)氖铝?,早晚也就這樣,“臣女知道了。”
沒料到康玉翡竟是這般不急不躁的反應,讓太子窩著的火燒的更旺了些。
“還有,父皇只允了你出宮,沒答應你可以回家去,你也別指望了?!?p> “你,不要太過分了?!比缃窬退惴妥鲋t卑狀又如何,還不是被人踩在腳下,一步步陷進泥潭里,不可掙脫。
太子從她這樣怒不可遏的反應里找到了一絲自己存活著的感覺,這才算是吐出那口氣,爽快的笑了一下,“自己求的恩,自己受?!?p> 康玉翡還想上前理論,卻被易敏攔了下來,只能眼瞅著太子得意的離開。
“何必計較這個,出了宮,誰還看得住你。”
康玉翡聽到易敏這句話,頓時笑了,也對,康家智勇雙全的三位公子都攔不住自己,他一個困在宮里的金絲雀,出了宮能有幾下好蹦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