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玉翡順從安排,等在東直門門口,直到太子的馬車停在自己面前,她也不啰嗦,直接上了車。
倒是太子,覺得有些蹊蹺,“你的隨身侍婢呢?”
“方媽年紀(jì)大,坐不了馬車。易敏那丫頭脾氣比臣女的還大,出了宮怕看不住,也還是不帶了。”
太子警醒著,仔細(xì)琢磨了一會,“帶著易敏,我這的侍衛(wèi)都是男的,不方便護(hù)你,帶著她安全點。”
康玉翡挑挑眉,“聽從太子殿下安排?!?p> 雖覺得怪異,但太子也不能挑出錯漏來,只能在吩咐手下的人,萬分注意。
一路上,康玉翡坐在車窗邊,盡可能的和太子離著遠(yuǎn),只管閉目養(yǎng)神,不聽不問不說話。太子拿她沒有辦法。倒是那個易敏,坐在馬車前,嘰嘰喳喳,一會說,這家的餅聞著香,一會又說,這家賣的衣裳看著好丑。
“郡主,水月坊的胭脂水粉,咱們下去看看吧?”
康玉翡掀起簾子看出去。
太子拍拍車棚,“停車?!?p> 馬車戛然止步。
“算了吧,倒是不缺這個?!笨涤耵浒押熥臃畔拢匦伦匚恢蒙?。
太子又拍拍車棚,“走吧。”
康玉翡忽又轉(zhuǎn)過身,打開馬車門對著馬夫說:“去北街吧?!?p> 馬車夫沒有聽到太子號令,自是不敢答應(yīng)。
這北街,離鎮(zhèn)北侯府在京中的留后院可是天遠(yuǎn)地遠(yuǎn)了,難道真沒存心思回去看一眼嗎?太子這樣想著,倒更覺不安,可他也不好掃康玉翡的興致,對著馬車夫喊了一聲,“北街?!?p> 北街雖比不上宮門口附近的東市熱鬧,但也算是熙熙攘攘的街市,販賣著多是筆墨文玩,來往的多是讀書人,人多卻不吵鬧。
康玉翡在一家金銀玉器店叫停了馬車,下了車,太子疑心重重,安排了人手里外看了一圈,才讓康玉翡和易敏進(jìn)了店。
這是家還能修補首飾的店鋪,康玉翡似是老主顧,一進(jìn)店,店家便拿出一只金鑲玉的鐲子,“小姐,這只鐲子頗費些時日,所以交貨晚了這許多天,還望小姐體諒。”
易敏開口說道,“不礙事,東西讓人滿意便好。”她接過鐲子遞到康玉翡面前。
康玉翡細(xì)細(xì)看著。
熟店,又耽擱這半天,太子自然不敢掉以輕心。瞇著眼睛從上到下打量著店家。
“這位公子是?”店家被看的渾身不自在,只能和太子搭起話來。
“他……”康玉翡剛開口便忍不住咳了起來。
“這是怎么了,出來的時候還好好的?!碧于s緊上前問道。
康玉翡擺擺手,“沒事,嗓子特別的不舒服,大約是被馬車?yán)锏臍馕堆搅恕!笨涤耵浣忉寖删洌秩滩蛔】攘藥拙洹?p> 易敏倒不是很在乎她家主子,興致高昂的又看上一只金步搖了,“玉翡,郡主,你看,像不像你掉的那只步搖?!?p> 康玉翡并不在意易敏的興趣,仍是細(xì)細(xì)的看著自己的鐲子,“店家,旁的我都滿意,只是,這金器上可以刻字嗎?”
“可以的,小姐要刻什么字?!?p> “北,北方的北。”
“好,只是需要些時候,小姐是在店里等一等還是過兩日再來取呢?”
“我隨意逛逛,半個時辰后再回來吧。”
“好的。”
康玉翡這時才有空理會易敏,湊過去一看,臉上倒多了幾分開心,“倒還真像。店家,這金步搖賣嗎?”
“哦,對不住了,這不賣的。這是一位公子給他心上人的定情之物?!?p> “定情之物?為何放這里。”
“小姐有所不知,這位公子特意來我店里簡單學(xué)了這手藝,這是他自己做的,上面的金絲都是他親手盤的,還有這珠墜,也是他串的?!?p> “世上還有這般有心人,倒也別致了。”康玉翡似乎起了興致,拿起步搖,左右看看。
“這可不是,所以啊,趁還沒完工,我這給他擺著,給來往客人好好說道一番,給這位公子也撈個彩頭?!?p> “以后定是一對人人羨慕的佳偶?!笨涤耵渎冻鎏釉S久未見的晴和笑顏,這幾日的煩悶一掃而空,似乎連天氣也變得暖和起來了。“倒讓我想起了我二哥。”她轉(zhuǎn)頭看了眼易敏,笑顏更盛。
太子靠近了些,欣喜的想說些什么。
康玉翡感覺到有人靠近,抬頭一看,才想起太子還在這,不免轉(zhuǎn)了臉色,微微皺起了眉頭,“易敏,咱們?nèi)e店轉(zhuǎn)轉(zhuǎn)吧。”
太子僵在原地,動彈不得。
康玉翡連逛了幾家,什么都沒買成,只是咳嗽越來越重了,易敏依然興致高昂,看起來,倒像是康玉翡陪著易敏逛街。
街邊一家賣布匹的小鋪,順帶著還會裁剪衣裳,康玉翡看上了一件水綠色的錦緞曳地長裙,“樣式倒是普通,不過顏色我挺喜歡的?!?p> “看這剪裁,店家手藝該是不錯,說不定改一改你就能穿?!币酌魬?yīng)和道。
“是嗎?那我試試吧?!?p> 康玉翡轉(zhuǎn)頭尋太子的身影,他似乎已經(jīng)乏了,坐在店角落的椅子上,發(fā)著呆。
“太……我試試這衣裳,一會就出來……咳咳……”康玉翡還是很規(guī)矩的和太子打了聲招呼。
太子聽到試衣裳,也警覺了起來,招呼兩人過來,在店里轉(zhuǎn)悠了一圈,不過,也并未尋到麻煩。
康玉翡和易敏隨著店家進(jìn)了里間,那里沒有其他出路,進(jìn)出都看得見,這店有一個后門,也安排了人把守,一切都很妥當(dāng)。
出宮倒現(xiàn)在,近一個時辰了,康玉翡一直規(guī)規(guī)矩矩的,好像并未存一絲其他想法。
里間總斷斷續(xù)續(xù)傳來康玉翡的咳嗽聲,還有幾人關(guān)于衣裳的交談聲,許久,里間的門終于開了??涤耵淇鹊挠l(fā)難受,拿著帕子捂著嘴,“太……我……我去對面……咳……咳……對面藥鋪開點藥……”
“好好,我陪你,實在不行,咱們就回去。”太子跟在康玉翡后面往對面藥材鋪子疾步走去,剛走到路中間,街角轉(zhuǎn)過一輛馬車,馬蹄飛快不停歇,直沖著兩人過來。
“小心……”康玉翡眼疾手快推開太子,兩人一分開,馬車從兩人中間竄過,一步未停。
太子覺得這馬車來的怪異,更怪異的是,街對面,甚至整條街,忽然沒了康玉翡的蹤影。
馬車,定是馬車的古怪。
“追。”
還好太子早有準(zhǔn)備,他牽起自己的馬,一步跨上,直追馬車,他備的馬和人都是宮里最好的,他就防著康玉翡這一招,縱使天涯海角,他也能把她追回來。
馬車走街竄巷確實不如單匹馬方便,才不過四個街口,馬車便被太子攔了下來。
“康玉翡,你給我下車。”太子帶著人,圍堵著馬車,馬車夫一副波瀾不驚的樣子,淡淡的看著太子。
馬車?yán)锎_實有人,她走了下來,朝著太子莞爾一笑,“太子殿下,你跟著我干嗎?”
竟然是易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