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爛湯?”
“哦,樹莊啊。發(fā)生了什么天大的事,你居然會給我打電話?!?p> 莊鎮(zhèn)低哼,“想不想知道你兩個孫兒下落?”
……
“直說,條件是什么。”
“嗯?!?p> “我兒子準備回來了,你和教育部老謝是不是挺熟?”
“知道了。他真要愿意去,你不拿我孫兒威脅我也會給個電話的?!?p> “哼!你這輩子最能耐的事就是賣弄人情,幸好小湯不像你,他可比你實干多了?!?p> “哈哈。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啊,老莊!沒辦法,這個你得認。”
莊鎮(zhèn)忍了又忍才沒掛掉電話:“哼!”
“你是想繼續(xù)笑下去還是說孩子的事?”
“說,說。說吧。我孫兒在哪里?”湯政綱說著話還是抑制不住自己的自豪。
他兒子湯繼臣現(xiàn)在的人際關系或說勢力,可比莊鎮(zhèn)那假死的兒子莊敬敏厲害多了。想不到啊,他莊鎮(zhèn)一輩子都壓了他半級,臨老了卻被他湯政綱的兒子給超了。這世上還有什么比這更讓人揚眉吐氣的嗎!
“你帶人到西郊星漢一號崇山的府邸看看,里面有你要找的人?!?p> “謝了?!?p> 掛了電話,莊鎮(zhèn)走出客廳。魏超離開隊伍無聲向他點頭,示意人員集結(jié)完畢。莊鎮(zhèn)手刀一揚,所有人有序上車,車隊出發(fā)。
西郊陽河私宅。
魏超在大門上重重拍了三下才有人來應門。門一打開,魏超就鉗住來人的脖子將人推了進去。想不到背后一個黑影,一根棒球棍就要砸了下來,跟上來的莊鎮(zhèn)徒手接住,一腳踹在來人的下腹。兩人劈開一條道路讓后面的手下進入,門口頓時陷入一片混戰(zhàn)。
打了將近五分鐘,莊鎮(zhèn)聽見后院傳來直升飛機機槳扇起的風聲,掏出手槍向天示警一聲,喊道:“國安部辦案,懷疑加拿大華僑崇山在我國從事間諜活動,反抗拒捕者以同犯論處!”
槍聲平息,門口車道兩旁涌現(xiàn)大批持槍特警。崇山果然早有防備,莊鎮(zhèn)轉(zhuǎn)身讓魏超帶人先走,有車在陽河口接應,魏超領命而去。
莊鎮(zhèn)讓幾個外圍的小子追上魏超,自己掏出軍官證,一手舉槍,走出大門。
門外特警一陣警惕。為首的警官奪過莊鎮(zhèn)手里的手槍,拋到一旁人員的手里,然后拿過莊鎮(zhèn)的軍官證仔細翻看。莊鎮(zhèn)在背后做了一個手勢,門后他帶來的人一下子四散跑開。特警發(fā)現(xiàn)情況,怒瞪著莊鎮(zhèn)“哼”了一聲,一揚手,立馬讓自己的手下去追。
“別開槍,他們個個都身負官職,每一個品級都比你高!”
警官一把絞住莊鎮(zhèn)的手,道:
“奉命行事,得罪了!”
但莊鎮(zhèn)現(xiàn)在可沒空理會對方難掩的怒意。因為前面三十米處,湯政綱已經(jīng)先他一步被反絞雙手,拷在一旁。莊鎮(zhèn)哭笑不得。
車上兩人大眼瞪小眼。
“我不是讓你去星漢一號?怎么在這被逮著了?”
“哼,不要以為我老朽,我比你還年輕三天呢。你能那么好心把地點供出來,我就知道有詐!”
“什么?有什么詐?你告訴我有什么詐?要是你現(xiàn)在在星漢一號能被抓?”
“所以說你聰明反被聰明誤,終究是爛湯扶不上墻?!?p> “說得你好像多了不起一樣,還不是和我綁在一個車子上!”
“樹樁燉爛湯。記得吧,老師當年的金口玉言。”
“哼,不過是烏鴉嘴罷了?!?p> 車外站著幾個全副武裝的年輕警察,伸著耳朵聽他們吵架,這會一停下來,都本能地看了過來。四目相對,小警察恭敬地說:“局長好!副局好!”
莊鎮(zhèn)伸出手,“給松松開?”
小警察連忙擺手,“不行不行。我當初給扮演犯罪分子的兄弟喂了一口飯,就被您打了個不合格。從那以后我就記住無論什么時候,一定要嚴厲打擊犯罪分子,絕不留情!”
莊鎮(zhèn)揚手作勢要打,小警察一躲,旁邊的湯政綱哈哈大笑。
魏超從側(cè)面爬上了二樓主臥。莎莉曼看見從窗口爬上來的魏超,立馬想過來搶趟在李月身邊的孩子。李月摔到床上用身體擋住莎莉曼的動作,兩人有些糾纏,一旁的李慎哇的一下就哭了起來。
魏超掐住莎莉曼的腰將人甩了出去,拿槍出來指著摔在地上的莎莉曼,所有人動作停止。后續(xù)跟上來幾人持槍護送李月下樓,此刻她也已忘記去考究賣魚的大哥怎么突然就變成全副的保鏢,只知道緊緊抱住李慎和小女孩,腦袋放空般地跟著他們匆忙下樓。
下到一樓車庫,魏超把另一個孩子遞給李月,李月只得放下李慎,伸手接住。魏砸爛車窗,開出一輛悍馬,跳下車來伸手要抱李慎,李慎抱著李月的大腿一個勁搖頭。李月對魏超笑笑,遞過來一個孩子,半蹲下來抱李慎。副駕下來一個副手,后面幾人又開出一輛。停機坪上的人發(fā)現(xiàn)這邊的情況,舉著槍沖了過來。反光的車窗上看不清人影,又不敢貿(mào)然行動,車輛就在這一瞬間的猶豫里撞倒圍墻,向著平原如脫韁的野馬奔襲而去。
莊淳進門,發(fā)現(xiàn)門庭比往日還要冷清。疾跑幾步復又退回來,抓住保衛(wèi)室的人問其他人呢。保衛(wèi)知道今天有任務,但不清楚狀況,不敢多言,只讓莊淳上去問奇叔。
陳奇之前收到保衛(wèi)的通知,這時已經(jīng)走到門臺邊上,看著地下的莊淳笑著向他打招呼。
“少爺回來了,好久不見。”
莊淳心想見你個大頭鬼。
“我父親呢?”
“哦,剛聽魏超說被抓進局子里了?!?p> “什么?怎么回事?”
“哦,他說他要去崇山家里找兒媳婦,然后就被一幫特警給抓了?!?p> “那人找到?jīng)]有?”
……
果然是有了媳婦忘了爹…,莊老您節(jié)哀。
“說話??!”
“現(xiàn)在還不清楚,但莊老交代如果你回來的話,讓你務必留在家里等消息。”
“哎呀!他們現(xiàn)在在哪里?”
陳奇閉口不言。
莊淳又嘆了一聲,轉(zhuǎn)身就要出門。
陳奇跟在后面忙叫幾遍,然后遠遠看到莊淳停在門臺樓梯上,同時聽見下面車輛與人聲。忙走出去,看見魏超正打開車門讓李月下來。莊淳匆忙下樓,李月剛轉(zhuǎn)身抱出李慎便被來人抱住,巨大的沖擊力把她推到了車門上。
“嚇死我了!”莊淳也不理會李月懷里抱著多少個孩子,便熊抱著人耳鬢廝磨。
李月一下子淚流滿面,巨大的驚嚇和接二連三跌宕起伏的事故讓她無所適從。
“別哭,別哭,寶貝。沒事了!”莊淳給李月擦淚,但是怎么擦都擦不干凈。只能又伸手把人抱住。
李慎被箍得難受,用手推了推莊淳,這會兒莊淳才把注意力分到這小不點身上。伸手要抱,李慎卻不理他,抱著李月的脖子,一邊用腳踢了踢李月左手邊的孩子,似乎想把人踹下去。
莊淳眨眨眼睛,似乎不太相信。這哪兒又來了個孩子…
那邊,從副駕下來一直抱著孩子的另一個武官這會也走過來,想把孩子遞給莊淳,陳奇從中途伸手接過。嘴里說道:“少爺,把夫人帶進屋吧,外面風大。”
李月把嬰兒遞出去,只緊緊地抱著李慎,沉默地走著。李慎似乎也感受到自己媽媽心內(nèi)復雜的心情,此刻也是一言不發(fā),小臉上透著擔憂。
此時的李月已無心考慮周圍的一切,她不知該如何面對那兩個孩子,她接受不了。仿佛她背叛了自己的孩子一樣,這讓她感覺煎熬。莊淳在她周圍轉(zhuǎn)來轉(zhuǎn)去,問她在崇山家里發(fā)生了什么事,有沒有受傷,是不是嚇著了。
但是沒有回答。
李慎似乎也受不了自己媽媽這半死不活的樣子,小手摸著李月的臉嚶嚶地哭了起來。莊淳急得上躥下跳,最后干脆跪到沙發(fā)上抱著李月和孩子。
“寶貝!”
“寶貝!告訴我怎發(fā)生了什么事?”
“我愛你!”
“我愛你!”
“告訴我怎發(fā)生了什么事?”
莊淳伏在李月頭頂,眼睛猩紅,似乎也想哭。
陳奇看情況似乎比想象的嚴重,話已經(jīng)到嘴邊。忽然看見李月抬起頭淚眼漣漣地說:“崇山的孩子用的是我的卵子…”
莊淳的動作就定格在那一刻,腦袋里翁的一下,洶涌出的鏡像都是崇山與李月幸福地生活在一起的畫面,他呼吸不上來…
“少爺!”
莊淳左手捂著自己心臟的位置從沙發(fā)上倒了下來,就像只被突然抽了靈魂的木偶。
“拿強心針。叫醫(yī)生過來!”
就在陳奇準備給他注射速效強心劑時,莊淳一把推開陳奇,機械般坐回李月身邊,抱著李月的頭說:
“我不管?!?p> “你走后的這些年,你知道我的愿望是什么嗎?”
“那度日如年的時光里我每天都在想,也許你這輩子都不會原諒我,但是死后的事情,你做不了主。所以我只要在有生之年找到你,然后死命地挨著等你老死,再把你的尸體挖回來放在我的棺材里。這樣下輩子我們就還能做夫妻?!?p> “我也一定不會再犯錯,一定不會再傷害你,好好地和你過幸福的一輩子?!?p> “那晚我說的話都當真,遺囑我回廣南前就寫好了,所有都留給我們的兒子?!?p> 莊淳低頭親吻李月的發(fā)頂。
“哦,那天我又把我們的小房子買回來了。物價長得真快,都是以前的二十倍了。”
“寶貝,我愛你?!?p> 李月沒有哭,也沒有說話。
“愿不愿意跟我一起死?!?p> “好?!?p> 莊淳終于得意地低笑了下。
“寶貝!”
陳奇招呼魏超對客廳的兩人寸步不離,然后急急出門。
西郊警察局局長辦公室里,莊鎮(zhèn)正在跟湯政綱就著炒花生,喝著小酒。陳奇進來看見湯政綱坐在一邊嘰里呱啦地不知道在嘮叨些什么,明顯是已經(jīng)醉了。俯下身在莊鎮(zhèn)耳邊說話,莊鎮(zhèn)抬頭看了他一眼,仰頭又飲下一杯。
“再熬熬,裂痕太巨大,不熬黏糊了都過不到一起!”
“而且那小子還不想放棄莊氏,不能給他回去的機會?!?p> “你們派人盯著,時候到了我自然會回去說?!?p> 陳奇還有些猶豫,似乎想說點什么。
莊鎮(zhèn)從座位上站起來,說道:“放心。那小子不過是一時激動想不開,沒那么容易趴下?!?p> “別說這還沒到黃河,就是到了黃河他不親自跳下去試試,他都不會死心!”
陳奇似乎也想起了什么,頓時哼笑了下,轉(zhuǎn)身欲走。莊鎮(zhèn)也跨步出去,陳奇問:“您這是要往哪里去?”
“我去會會崇山,不然晚上恐怕不安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