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俠盜楊楓

第四十九章:小青,你太傻了

俠盜楊楓 雷浪 6832 2024-08-25 20:33:34

  楊楓躺在用木板鋪成的“床”上,怎么也睡不著。

  要他像老鼠一般躲躲藏藏地過日子,這實在讓他難受,他不習慣這種日子,但他又不得不這樣,因為他的心中有了施菲兒。

  施菲兒就在他身邊,呼吸均勻、沉穩(wěn),睡得像個嬰兒。

  楊楓瞧著她熟睡著,心里有了一絲安慰,腦中又浮現(xiàn)出小蝶的影子,他怎么也忘不了她,他還要為她報仇。

  仇人就離他不遠,他隨時都可以去,卻又不能去。

  楊楓看著施菲兒,就只是看著,他沒有去動她,他相信他去碰她,她也不會拒絕,但是他沒有。

  這幾天他們都是這樣度過的。

  在這件事情還沒有完全解決之前,他不能這樣做,他怕以后的事情變化會給她帶來終身的后悔和痛苦——因為他的對手實在太強。

  到這里已經有了五天,他的傷也恢復得極快。

  “再過兩天,無論如何都要去探查了,查申飛,查伊二郎。”

  正在這時,楊楓聽見了一陣輕微的腳步聲,然后是幾聲有節(jié)奏的貓叫聲。這是夜行人慣用的暗號,顯然是有人在招呼他!

  楊楓立刻起身,輕輕下床,拿過床頭尖刀,輕輕開門。

  星光映照之下,一個黑衣人正在向他招手。

  楊楓掩上門,走向黑衣人,黑衣人卻是一閃,向東面掠去。

  楊楓一驚,此人的輕功居然有些不錯,從他的身影來看似乎有些熟悉。

  “他要引我到哪里去?”楊楓停步不前,“莫要中了他的調虎離山之計?!?p>  黑衣人似乎猜到了他的心意,向他招手,又打了幾下手勢。

  楊楓知道,那手勢的意思就是讓他放心,叫他去見一個他特別想見的人。

  楊楓移動了腳步,他的好奇心已被勾起。

  這個人絕對不是啞巴,他不開口,只是為了隱藏自己的身份,他的手語比劃得如此之好,他究竟是誰呢?

  轉眼間,黑衣人已在面前拐彎處向他招手。

  楊楓半點也不敢怠慢地跟著他。

  又拐了幾個彎,黑衣人停下,示意楊楓不要作聲,又指了指一間有微弱燈光的屋子,然后一個翻身,便消失不見。

  他這個人就像鬼魅一般,來得突然、去得也快。

  楊楓迅速向那間屋子接近,他知道黑衣人引他到這里來一定是有目的的。

  楊楓微微一屈膝,便騰空而起,在挨著這個房子邊的房頂落下。

  兩間房子相距約有丈余,那有燈的房子有個氣窗,從氣窗望進去,正好看清房中的一切。

  他看見了他想看見的人,不是一個,而是兩個。

  房中有兩個人,一個是站著的,另一個是坐著的。

  站著的是汪洋海,坐著的是伊二郎。

  楊楓的心似乎要跳出身體里來,他知道今晚的收獲一定很不少,有很多的秘密即將揭開。

  伊二郎斟酒——為自己斟,他從來不為別人斟酒——飲盡,用刀鋒般的目光盯著汪洋海。

  “這樣做對你我兩人都有利,尤其是你,不但可得錢財還能得美人?!?p>  汪洋海沒有開口似乎在考慮。

  伊二郎冷笑:“你的未婚妻與別的男人上床,你就眼睜睜的看著,無動于衷?”

  汪洋海低沉著聲音說:“不要再說了,我答應你,不過你一定要守信用,我是信不過日本人的,尤其是你。”

  伊二郎冷冷地瞧著他:“你倒很爽快。”

  汪洋海說:“我是想把話挑明,免得日后另有麻煩,槍我有,只要你找到他,通知我,我就會立刻帶兄弟們干掉他?!?p>  伊二郎這次是真正的笑了,又為自己斟酒:“這杯算是預祝我們馬到功成。”說罷一飲而盡。

  屋外突然傳來一個聲音:“你這杯酒恐怕是喝得太早。

  聽到這句話,伊二郎臉色大變,就連伏在房頂?shù)臈顥饕彩谴蟪砸惑@。

  汪洋海喝問:“是誰?”

  伊二郎隨即鎮(zhèn)定:“以前的一個朋友?!?p>  “朋友?”那個人的聲音無不帶著譏誚之意,“你沒有朋友,一個也沒有,我也不是你的朋友,把你當作朋友看,是我當初瞎了眼?!?p>  門忽然開了,飄進了一個人,赫然便是那早已在關外死去多久的秦若絮?!板羞b神駒”秦若絮,也正是剛才那個引誘楊楓過來的黑衣人。

  伊二郎退了兩步:“你究竟是人還是鬼?”

  ——楊楓的心里也納悶,秦若絮怎么會復活了?難道那天他竟然沒有死,此刻又來到了此地?

  秦若絮陰森森的笑了:“我不清楚自己究竟是人是鬼,我只知道你不是人,你是畜生!”

  伊二郎的手微微一動,刀已拔出。

  秦若絮鬼魅般后飄兩尺:“先別動,如果你真的要動手,也許你還不是我的對手,我很了解你,不但了解你的人,也還了解你的刀法。”

  “胡說八道!我的刀法你怎么會了解?”

  秦若絮冷笑:“我當然有辦法,你的刀法雖然了解得不多,但是云燕兒似乎了解得不少?!?p>  “她知道又怎樣?”

  “她知道的,我當然也知道,你的刀法她全都告訴了我。我相信,這個世界上,除了她沒有人會更了解你?!?p>  伊二郎的臉色變得厲害,他力圖使自己保持冷靜,但沒有任何作用。因為,單單是秦若絮、云燕兒這兩個人都已經讓他冷靜不了。

  “云燕兒怎么會告訴你那么多?她一向不喜歡多言多語的?!?p>  秦若絮說:“我懂得如何讓女人說實話,在床上,女人的話本來就比平常多一些,也要真實的多。你叫她來找我,不正是要她同我上床,說服我殺了方督軍嗎?”

  伊二郎的額頭上已經開始冒汗了,他一向是極為冷靜鎮(zhèn)定的,現(xiàn)在突然被秦若絮抖露這么多的秘密,也不禁心慌意亂,無計可施。

  伊二郎緊握著刀,卻不敢出手,他若出手,必須要一刀置他于死地,不然憑他的輕功,萬一讓他給溜掉了,他所有的這些心血全都白費了。所以他只有盡量拖延時間,把握機會,一擊奏效。

  秦若絮微笑:“她自認為床上功夫很不錯,要我做她的胯下之臣,哪知我比她更好,順便說一句,也比你更好,所以她反倒被我臣服,才說出的這許多的秘密?!?p>  伊二郎狠狠道:“她本就是一個婊子,天生的賤人?!?p>  秦若絮說:“她這個賤人卻比你光明得多,你只能偷偷摸摸做些陷害別人的事,比潑皮無賴還不如。”

  汪洋海問伊二郎:“這個人究竟是誰,在這里胡言亂語,說些什么?”

  伊二郎不答,面如寒霜,敵視著秦若絮。

  秦若絮說:“你利用云燕兒來收買我,要我殺掉方督軍,因為你害怕方督軍會說出你的秘密,你雖然是一代刀派掌門人,卻連半點掌門人的氣魄都沒有,為了一次小小的比斗,居然不擇手段,做下許多……”

  秦若絮突然住口,伊二郎已經一刀砍了過來。

  伊二郎大叫:“快關門!”

  秦若絮連避兩刀,汪洋海已經關上了門。

  秦若絮用的是劍,劍長而細。

  劍忽上忽下,輕靈飄逸,正如他的輕功,善守而不善功。

  他這樣的劍法,再加上他獨步武林的絕頂輕功,閃避伊二郎的刀,并不顯得支促,反而還能談笑自如。

  “我說得不錯吧,”秦若絮說,“云燕兒已經把你的刀法全都告訴我了,你連自己的妻子都不在乎,為了自己的私利,要她去同別的男人睡覺。她當然也不會把你當丈夫看,像你這樣的人,活著還有什么意思呢?”

  伊二郎恨得牙齒咬得“咯咯”作響,明知他是故意擾亂自己的心神,好趁機取勝,但他還是沒有辦法讓自己冷靜下來。

  “那個賤人不是我的妻子,我從不把她當作我的妻子看,她只不過是我的姘婦,想和她上床的時候我就對她好一點,她就是一個天生的婊子?!?p>  秦若絮突然大叫:“你不是人!”

  猛地向伊二郎亂刺,全是不要命的打法。

  楊楓在房上看得心驚,像他的這種打法,非但不能傷敵,連自己的性命都難保。

  楊楓握著短刀,必要時助他一臂之力。

  汪洋海手中拿著一只槍,只是他倆閃來閃去,實在不能夠保證不打在伊二郎的身上,急叫道:“住手,別打了!”

  秦若絮已是顯得有些驚慌,突見伊二郎一刀以不可思議的方向刺向自己的咽喉,他竟不知道該如何閃避。

  楊楓短刀立刻出手,朝伊二郎的刀尖投擲過去,然后人也從氣窗口穿進。

  楊楓這一擲的力道很大,但是伊二郎的刀也只是緩得一緩,仍是向前刺。

  秦若絮身向后倒,但身后已是墻壁,不能再退?!斑辍钡囊宦?,刀已刺中他左胸。

  楊楓已飛身向下,左拳猛擊伊二郎右頸。

  伊二郎來不及拔刀,便向左躍。

  楊楓站定身子,扶住了秦若絮。

  這幾件事僅僅在一瞬間發(fā)生,看得最清楚的當然是汪洋海,突然見楊楓從天而降,像看見了鬼一樣。一下子打開房門,逃得比兔子都還快。

  秦若絮聲音微弱,說:“快走!”

  來不及多想,楊楓抱起秦若絮便飛奔而出。

  現(xiàn)在最要緊的就是找一個好大夫,而又不能讓伊二郎追到或者找到。

  楊楓的傷勢雖然已經恢復得差不多了,但是畢竟沒有痊愈,這個時候還不是伊二郎的對手。

  他的輕功也大不如昔日,若非有一根樹枝作梯子,他還不能越過圍墻。

  懷中的秦若絮動了動,說:“抱我到一個隱蔽無人的地方,我······我有很多話要對你說?!?p>  他的聲音忽然變了,竟變成了小青的聲音。

  楊楓吃驚之極:“小青!你是小青!”這時他才發(fā)現(xiàn)他的身子如此的輕。

  “我是小青?!彼澏吨蚁履樕系囊粋€人皮面具。

  這不是小青是誰?

  “這是怎么回事?小青,你為什么要這樣做?你為什么要到這里來?”

  小青蒼白的臉上露出一絲微笑:“你別問我這么多,先抱我到一個隱蔽的地方去?!?p>  楊楓心中一陣絞痛,忍淚點頭。

  怎么會是小青?小青怎會扮成秦若絮?她又如何知道這么多的事?楊楓心中一片慌亂,腦中一片混亂。

  “就在這里?!毙∏嗾f,“把我放在那塊石頭上,抱緊我,我······我好痛?!?p>  楊楓輕輕地把她放在石頭上,依偎在自己身邊,從懷中掏出一瓶療傷丹藥。輕輕撕開她的衣服,解開她的內衣,內衣也被鮮血浸濕,雪白的肌膚觸手火熱。

  楊楓在她胸前傷口附近撒了些藥,幫她止血,他不敢拔刀,不然立時便會有性命之憂。

  小青把頭深埋在楊楓懷中:“別費事了,我知道我是沒得救了,我還有好多好多話要告訴你。”

  楊楓幾乎要流下淚來:“你要振作,我一定會想辦法救你的,小青,你要振作!”

  小青望著楊楓,輕聲說:“我也不想死,我好想就這樣讓你抱我一輩子?!?p>  楊楓內心激動,說不出話來。

  小青凄涼地一笑:“剛才房中的一切,你都看見了,現(xiàn)在明白伊二郎是怎樣的人了······”

  楊楓心中有許多疑問,卻又不忍心問她,她現(xiàn)在最需要的就是休息。

  小青的額上在冒冷汗:“你有什么疑問,就快問,我時間不多了?!?p>  她說的是實情。

  楊楓咬著牙,把臉靠在小青蒼白冰冷的臉上:“你怎么會知道在關外所發(fā)生的那些事的?!?p>  “你摸摸我耳后,就知道了?!?p>  楊楓不明白她是什么意思,摸她耳后,似乎有所不同。

  小青說:“你是不是覺得有所不同?那是一張薄薄的皮,把它揭下來。”

  楊楓的手微微發(fā)抖,竟不敢用力。

  小青微微一笑:“你不用擔心,那只是一張人皮面具,我并不是你現(xiàn)在看到的這個樣子?!?p>  面具揭下,楊楓驚呆了,他幾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星光下一張絕美的臉。

  云燕兒,她竟然是云燕兒!

  云燕兒雙目無神,凝視著楊楓:“自從伊二郎敗在你手中,他就一直懷恨在心,他是狂浪刀派掌門人,是不能敗的。你打敗了他,但他并不服氣,約你三年之后再作比斗。比斗時間很快就要到來,但他的武功卻毫無進展,他自知不是你的對手,所以只好使奸計,以便能打敗你。

  “軍餉是不是他盜的?”

  “其實軍餉并沒有被盜,而是被他和方督軍私吞。那日你到關外來了,他知道你會來的,他的目的就是要你勞累奔波,使你體力大減,他怕方督軍泄密,所以叫我去引誘秦若絮殺死方督軍。方才我在房中,大多都是騙他的,我跟了他三年,對他的人品和辦法當然知道得不少?!?p>  楊楓明白了,一切都明白了。

  原來這一切都是伊二郎的安排,而他這樣做的目的只是為了一次小小的比斗。

  楊楓說:“你易容成秦若絮,就是要讓我知道這些事,你為什么不早點告訴我?偏偏要這樣做?”

  云燕兒說:“施菲兒能說出她的秘密,但我沒有這樣的勇氣,我怕你不相信我,我以前做過很多錯事。你的槍傷遲遲未好,是因為伊二郎在你的傷藥中下了毒藥,而我在你的草藥中,又加了腐蝕草?!?p>  楊楓緊擁著她:“這些事情都過去了,我不怪你?,F(xiàn)在你需要休息,不要說話?!?p>  “不!”云燕兒掙扎著,“現(xiàn)在不說,就永遠沒有機會了。我要讓你知道我不是壞女人,我其實是非常喜歡你的,還幻想著和你一輩子在一起為你生很多小孩子。可惜我沒有這種福氣。”

  楊楓再一次感覺自己心如刀絞,自己何德何能,再一次讓這個女人死心塌地的為自己默默付出,而自己卻沒有任何能夠回報的東西。

  緩了一會兒,云燕兒繼續(xù)說:“伊二郎要我從你口中探聽你的寶藏和神秘武器,但都讓他失望了。”

  楊楓聽著,不打岔。

  “我是個妓女,伊二郎曾經救過我,所以我就跟著他。這一晃就是兩三年,”

  “燕母也是他殺的?”

  云燕兒微微點頭:“是他,他的槍法也不錯,他用刀殺人時,致命傷是眉心,槍也是。那夜在府衙,他殺人是割的咽喉,其實他是騙你的,他絞盡心機······他讓你不提防他?!?p>  楊楓用臉摩擦云燕兒的臉:“我知道你這樣做是為了我,你不該這樣做的,你應該直接告訴我的。小青,你真傻?!?p>  云燕兒臉上閃過一絲微笑:“我沒有勇氣,我不像施菲兒。抱緊我······她是個好女孩,那兩晚你們在床上做那種事時,我多希望我是施菲兒?!?p>  楊楓聽得云里霧里:“你說什么?小青,你說我同施菲兒曾經,曾經······”

  “是的?!痹蒲鄡猴@得比楊楓還要吃驚,“施菲兒還沒有告訴你?她可真行,你知不知道她是處子之身?”

  楊楓突然憶起那兩夜夢見小蝶的事了:“我以為我是在做夢,我把她當成了小蝶?!?p>  云燕兒說:“你要好好照顧她,她是個好女孩,不要讓她糟了伊二郎的毒手?!?p>  楊楓內心激動:“小青,不要再說話了,先休息,睡一下就會好的?!?p>  “不要放松我,抱緊我,我好痛,好冷?!彼穆曇舾游⑷酰拔也荒芩?,也許睡了就再也不會醒來,我還想多看你幾眼。我多想你就這樣一輩子都抱著我,我······我就這樣的一輩子看著你?!?p>  楊楓的眼淚終于流下,滴在云燕兒蒼白而冰冷的臉上。

  這十多年,除了小蝶死,她流過淚;現(xiàn)在云燕兒如此,他又流淚了。

  云燕兒凄涼一笑:“從來沒有男人為我流淚。伊二郎他只會打我,侮辱我。說我是婊子,天生的賤人。”

  楊楓的心在刺痛。妓女和強盜的命運又有多大差別?

  “沒有人會瞧不起你,瞧不起你的人才會被真正的瞧不起,他們都是混蛋,全是瞎子?!?p>  云燕兒開始咳嗽,劇烈的咳嗽。她的臉蒼白得可怕,呼吸也越來越弱。

  “有時候我異想天開的想,如果沒有施菲兒,我一定會不顧一切的愛你,和你遠走高飛,遠離江湖上的是是非非,過我們的小日子,那是多么美好的生活??!”

  楊楓只是抱著她,不知道該說什么。

  云燕兒聲音越來越微弱:“答應我,現(xiàn)在······不要去找伊二郎,等傷······傷愈之后,再去找他?!?p>  楊楓的胃在收縮,絞痛:“我答應你,無論你說什么我都答應。”

  云燕兒臉上已有了淚珠,也有了笑意。

  她的淚珠是滾熱的,她的笑是甜蜜的。

  “你哭了?!彼斐鍪謳蜅顥鞑裂蹨I。

  她的手舉得好慢,好慢,終于舉到楊楓的臉上,卻又突然滑落,垂下,她長舒一口氣,然后她的頭也慢慢垂下。

  “小青!云燕兒!小青!”

  她終于得到了解脫,再也不會有痛苦,哀愁,悲傷······她再也不會冷了,再也不會被人欺侮,再也不會被人瞧不起了。她以前雖然是一個妓女,但她坦蕩,純粹,她雖不高尚,但絕不低賤。任何人拿她以前的身份來貶低她,都是在貶低自己。

  又有一個生命為他而死去,可他又給了她什么呢?

  什么也沒有!正因為什么也沒有,楊楓才更覺得慚愧,更心痛。

  楊楓站了起來,抱著她逐漸冰冷僵硬的身子,站在那里,就像一具石像,冰冷僵硬。

  石像無情,人卻有情。

  伊二郎!

  這一切的一切,都是伊二郎一手造成的。

  軍餉,方督軍,秦若絮,府衙的濫殺,燕母,云燕兒,這些事,這些性命,都是直接出自他的雙手。

  還有小蝶,鳳姐他們,也間接的與他有關。

  比斗,他竟然把一場小小的比斗,看得比十數(shù)人、數(shù)十人的性命還重要。早知如此,當初自己又何必與他比斗?勝與負算的了什么呢?

  成又如何?敗又如何?得又怎樣?失又怎樣?又何必看得那樣重要?

  忽然一雙溫暖柔軟的手搭在了楊楓手背上:“不要太難過了,她······她不希望你這樣子的?!?p>  不知何時,施菲兒已來到他身邊。

  楊楓雙目無神地看著她。

  施菲兒說:“我知道,什么都明白了。她是個好女孩,她隱藏著自己的感情,從不表露?!?p>  “是伊二郎殺了她?!睏顥髂恐斜M是仇恨,“這一切的一切,都是伊二郎干的?!?p>  “你一定要找他報仇,我陪你去。但是現(xiàn)在不行,現(xiàn)在的你心緒不寧,你的傷又未完全恢復,去找他不但不能報仇,反倒會白白送命。”

  楊楓說:“我們得先葬了小青才行?!痹跅顥餮壑?,云燕兒依然是小青。

  施菲兒說:“我們還要為她豎一塊碑,以后常來祭拜她?!?p>  楊楓輕輕拔出小青胸前那把刀,那把要了小青性命的刀,擲在地上。刀入土過半,露在地上的那半截竟然斷掉。

  楊楓輕輕地把小青放在地上,脫下外衣,覆在她身上。然后開始挖坑,用他的手挖,一把土一把土地刨。

  左手食指頭開始冒血,滲入泥沙里。

  施菲兒拾過斷刀,遞給他:“你不能這樣!你要懂得保護自己,你還要報仇,你的對手是伊二郎!”

  楊楓看著施菲兒,看著斷刀,終于接過,繼續(xù)挖坑。

  坑挖好時,他的決心更加堅定:一定要殺了伊二郎,為所有死者報仇。

  施菲兒說:“我們應該盡早到燕秋月那里去一趟,告訴他伊二郎才是真兇。”

  楊楓懼然一醒,因為小青的死,他竟然忘了這件事。

  “對,我們應該早點去告訴他,不然伊二郎在他全無防備之際,突下殺手,那就危險了?!?p>  “不用了?!焙诎抵凶叱鲆蝗?,正是燕秋月,“他們早已離開?!?p>  “燕兄,”楊楓低垂了頭,“是我對不起你,是我連累了你母親。”

  燕秋月憔悴了許多,母親的死,對他的打擊實在不小。

  他的眼睛也已沒有昔日的光輝,他正盯著楊楓:“我不會怪你,人總有一死,何況母親這輩子享受的也并不算少,她死得很安詳,沒有痛苦,死得沒什么遺憾?!?p>  楊楓說:“我們與他相處了這么久,居然受他蒙騙,相信敵人,反而懷疑朋友?!?p>  “現(xiàn)在一切都明白了。”燕秋月握緊他的刀,“只等找到他,將他碎尸萬段,好為所有死在他手中的人報仇雪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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