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嬴下亂世

第一百二十四章 再會

嬴下亂世 老劉忙忙 2692 2019-03-03 23:48:08

  失去糧草就意味著失去了賴以生存的基礎(chǔ),不單是身體上的煎熬,更多的則是源于內(nèi)心的恐慌。

  自從烏巢糧庫被曹軍燒為灰燼之后,已有無數(shù)袁紹的士兵悄悄地尋找機會逃離了營地,他們只不過把參軍當(dāng)做一個謀生的職務(wù),雖然危險性頗高,但可以保證自己衣食無憂,所以并不是真心地打算效忠那不太英明的主公,既然現(xiàn)在連基本的飽餐一頓都奢望不了,那便沒有理由再繼續(xù)留下了。

  沒過多久,幾十萬大軍逐漸開始瓦解,軍心渙散使得原本建立起來的巨大優(yōu)勢瞬間就蕩然無存。

  從弘農(nóng)開始,曹軍奮力反撲、勢如破竹,一個接一個地收回了失地,緊接著又一片接一片地攻占了袁紹的領(lǐng)地,逼得他節(jié)節(jié)敗退、狼狽不堪,直至退回了自己的老家——渤海。

  整個大戰(zhàn)的局勢已經(jīng)被徹底扭轉(zhuǎn),曹軍不斷俘虜、吞并著袁軍,士兵數(shù)量越來越龐大,地盤也呈發(fā)散狀地向四面八方飛速擴張,華夏大地的整個北部就快成為曹操的囊中之物。

  袁紹的帳下大將死的死、降的降、逃的逃,就快到了無人可用的地步,渤海城只剩下大約兩萬將士和上千位不擅作戰(zhàn)的護(hù)城兵,而這些自認(rèn)毫無希望的殘兵都已完全失去戰(zhàn)意,只等曹軍攻城的那一刻繳械投降了。

  許攸獨自一人悄悄地來到軍營的議事堂,躡手躡腳地行走,不停地四處觀望著周圍,平日里的議事堂每隔一段路就有侍衛(wèi)握著武器把守,而如今卻空蕩蕩的連個人影都沒,只得感嘆大難當(dāng)前、人皆四散。

  與袁紹府邸的客堂一樣,議事堂里原本也是金碧輝煌,到處都有寶物裝飾,可現(xiàn)在基本已被無數(shù)人順手牽羊,留下的只是雜亂無章。

  許攸并不是沖著那些珍寶而來,他偷偷地在卷書閣里拿走了幾本兵書和一張華夏北部的地圖,看來是想溜之大吉。

  “軍師,你在干什么?”突然,身后傳來袁紹的聲音,低沉又頹廢。

  許攸被嚇得大驚失色,手中的兵書和地圖一下子松開掉在地上,在這空曠的議事堂內(nèi)響起了陣陣回音。

  “主公?!痹S攸立刻回身,朝袁紹低頭作揖。

  “軍師這是要走?”袁紹垮著臉,打量了一下許攸,雙手?jǐn)[在身后,步伐無力地走了過來,后背都是弓著的,“棄我而去?”

  “呃……正是?!痹S攸稍稍猶豫一下,隨后覺得與其被揭穿,不如直接老實地承認(rèn),“子遠(yuǎn)懇請主公成全。”

  “嘿嘿嘿嘿,我已是敗軍之帥,再稱‘主公’,豈不可笑?”袁紹無奈地笑了起來,俯下脖子搖了搖頭,“我不會為難于你,走……便走吧?!?p>  袁紹的灑脫反而令許攸覺得不知所措,滿滿的愧疚頓時涌上心頭,他保持著作揖的動作,木訥地杵在原地。

  袁紹緩緩地走到許攸跟前,強顏歡笑,彎腰拾起地上的兵書和地圖,草草地看了一眼便全都明白了。

  “軍師啊,你這是想投曹孟德了吧?”袁紹翹起了嘴角,這笑容甚至讓人覺得他很可憐,隨后將兵書和地圖塞進(jìn)許攸的衣袖,“好自為之?!?p>  “主公!”許攸抬起頭望著袁紹,望著這個落魄的諸侯,若不是一心只想著保住自己的地位而過于順從他,或許袁紹不至于出現(xiàn)如此慘狀,“子遠(yuǎn)……愧對主公?。 ?p>  袁紹轉(zhuǎn)過身去,邁步走開了,依然弓著后背,宛如一個身體欠佳的老人;許攸彎曲雙膝跪了下來,額頭磕到地面上,一連好多下,同樣響起了回音。

  “保重,子遠(yuǎn)?!痹B繼續(xù)走著,沒有回頭,越走越遠(yuǎn),直至走出了這間碩大卻空曠的議事堂。

  許攸默默地跪了一會,調(diào)整了下情緒,仰起腦袋環(huán)視一圈,長嘆一口氣,便起身離去了。

  走到軍營大門口時,見沮授正在漫步,神態(tài)舉止就像一個無家可歸的流浪漢,卻又仿佛不愿找尋一個可以安身的居所。

  沮授也看到了許攸,停下腳步,等著他走近。

  許攸站定在距離沮授兩三米的位置,四目相對、眼神和藹,二人自打同營謀事以來始終政見不合,許攸很不屑沮授的那股大義凌然,認(rèn)為身處亂世,一切都得為自己而活,保住性命和地位才是最關(guān)鍵的資本;沮授則完全看不慣許攸的自私自利,覺得為人謀臣,如何都得以大局為重,即便沒遇到明主,也必須毫無保留的忠誠不二。

  然而此刻,兩位死對頭卻不再介意過往,微笑著相互作了揖。

  “再會了,老友?!痹S攸道別的時候感到鼻子一陣酸,強忍著不讓聲音顫抖。

  “嗯,再會?!本谑趹?yīng)得很平靜,袁軍勢力的轟然崩塌反而使他心若止水,同時暗暗說道,“永別了,老友。”

  ……

  渤海的南城門上,在數(shù)月前還是五步一崗、十步一哨,如今卻只是稀稀落落的站著幾個士兵,姿勢都很隨意,不時地還會相互閑聊幾句,當(dāng)失敗已成必然,也沒有誰會去注重那些軍紀(jì)軍規(guī)了。

  “老天!你們快看!”一個士兵指著遠(yuǎn)方,對著身邊的其他幾人大聲喊道。

  只見一支人數(shù)眾多的軍隊邁著大步前來,所到之處,幾乎遮蓋住了整片大地。

  “曹軍!是曹軍攻來了!”

  “這……看起來得有十萬人馬,怎么辦?逃嗎?”

  “逃哪去?不如投降,聽說他們從不殺降兵。”

  “投降……會不會太窩囊了?”

  “窩囊什么?我方現(xiàn)在沒有主將,連文將軍和麴將軍都戰(zhàn)死了,難道要我們這么點殘兵前去迎戰(zhàn)?”

  “降吧,加入曹軍才是上上之選?!?p>  “對、對,我可不戰(zhàn),你們看看曹軍的陣仗,來的都是何等的大將!”

  “這可怎么打?曹操的主力軍全到齊了,走在中間的兩位是關(guān)羽和張遼吧?”

  “是啊,連曾經(jīng)袁術(shù)的大將滿寵也來了,呃……怎么不見張將軍和朱將軍?”

  “估計是不愿前來對戰(zhàn)舊主,有這么多將領(lǐng),曹操應(yīng)該也不至于勉強他們。”

  “唉,別多說了,開城門吧?!?p>  ……

  “大門被迅速打開,一個年僅五歲的小男孩睜大了眼睛、張大了嘴巴,滿頭是汗地沖進(jìn)了司徒府。

  ‘閃開!閃開!’男孩大聲地對著仆人們高喊,朝著父母的臥房一路狂奔,‘別擋道!快閃開!’

  ‘少主!慢點!小心別摔了?!瞎芗揖o跟在男孩身后跑著,慌張地叮囑。

  ‘掌嘴!還叫我少主?’男孩頭也不回地說道,‘我現(xiàn)在是大少主!要加一個大字,因為我弟弟出生了?!?p>  ‘哦,對、對,老夫疏忽?!芗姨殖榱藘上伦约旱哪橆a,沒花什么力氣,算是應(yīng)付過去了。

  男孩似乎有使不完的勁,已經(jīng)和老管家拉開了很長的一段距離,居然絲毫沒有減速,直接跑進(jìn)了當(dāng)朝司徒的主臥。

  一進(jìn)屋子,男孩卻突然放慢腳步,忍著急促的呼吸,屏息凝神地朝母親的床席走去,躡手躡腳的不敢發(fā)出聲響。

  司徒夫人正平躺著熟睡,臉上沒有什么血色,看來方才的生產(chǎn)令她消耗了過多體力,需要好好地靜養(yǎng)些日子了。

  床席邊擺放著一張小榻具,一個剛出生不久的男嬰被厚實的被褥包裹住,和他母親一樣,安靜地睡著。

  站在兩側(cè)的侍女見男孩小心翼翼地走了進(jìn)來,便微笑著朝他半蹲行禮,接著輕輕地?fù)u了搖手掌,示意不要發(fā)出動靜,免得吵醒這對母子。

  男孩高高地抬起了眉毛,看起來緊張又興奮,小嘴嘟成了個圓形,微微聳起了肩膀,步伐邁得更輕,幾乎是挪著來到小榻具的一旁。

  男嬰只露出了小小的腦袋,甚是可愛,他閉著眼睛,肉肉的臉蛋十分細(xì)嫩,仿佛略略一碰就會破損了皮膚。

  男孩本想伸手去摸,卻又擔(dān)心會弄醒男嬰,生怕惹得他哭起來,便作罷了。

  ‘弟弟,我是兄長?!泻O其小聲地說道,手掌五指并攏地?fù)踉谧旖?,‘今后由大哥護(hù)著你,嘿嘿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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