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交出嫁妝

　　還沒等柳葉與她娘親商議，大舅母張氏一早就來了。一進(jìn)屋就看到了那顯眼的四扇屏風(fēng)。

　　“喲，這不會是弟妹的那個(gè)嫁妝屏風(fēng)吧？這可是好東西呢，一直珍寶似的收著，咋就在三妹這里？”

　　“這是昨兒小弟他們送過來的，我也只是暫時(shí)借用一下?！绷险诶镂菔帐皷|西，趕緊拉著女兒一起出來，“大嫂，快坐。昨兒回來晚了，屋里亂得很，這不，正收拾呢，讓大嫂見笑了?！?p>　　“也是，昨兒你就這么突然的跑來了，真是把我們嚇得夠嗆?！睆埵洗筮诌值刈?，柳氏趕緊拿起桌上的茶壺給她倒了杯茶。柳葉也乖乖地上前叫了聲“大舅母”。

　　“恩，小葉啊，你出去玩去，我跟你娘說說話?！睆埵铣~擺擺手，示意她出去。

　　“我去里屋理東西去?！绷~說了聲就轉(zhuǎn)過屏風(fēng)去了。笑話，這大舅母一看就是個(gè)不好相與的。柳氏這幾天臉色不好，精神懨懨的，她可得盯緊了，免得娘親被欺負(fù)了去。

　　“去吧，去吧?！睆埵弦膊辉谝猓D(zhuǎn)過頭對柳氏說，“柳葉，咋就起了這么個(gè)名？原先的名字不挺好嗎？”

　　“孩子自己取的，孩子既然跟了我，我總想著能讓她過得順心些，也就同意了?！?p>　　“三妹啊，不是我說你，和離這么大的事，你咋就不跟家里說一聲就這么給辦了呢，連個(gè)轉(zhuǎn)圜的余地都沒有。名聲不好啊?！?p>　　“大嫂，和離的事，我不后悔?！?p>　　“好好好，咋不說這事啊，今天我過來呢，是想跟你說下，你這既然在家里住下來了，那就把嫁妝拿出來吧。”

　　“啥？大嫂你說的什么意思？”柳氏一臉震驚。

　　“三妹啊，家里的情況你也知道，一大家子人都指著那兩間鋪?zhàn)舆^活，生活是一年不如一年，家里連個(gè)仆婦都請不起了。承宗也到了議親的年紀(jì)了，這要花錢的地方多著呢。你既然和離歸家了，好歹補(bǔ)貼下家用不是？”

　　“大舅母，大舅快四十的人了吧？承宗哥也十六了，都是有手有腳的，既然生活困難，為什么不出去找個(gè)活計(jì)？在這里惦記妹子的嫁妝。”柳葉聽到外面兩人的談話，簡直驚呆了，一下子就沖里間沖了出來。

　　“胡說什么，你大舅跟你承宗哥哥是要讀書考科舉的，怎么能去做那些粗活，這以后當(dāng)了官，哪還有臉面在外行走。”張氏惡狠狠地瞪了柳葉一眼。

　　“大舅是個(gè)秀才，出去當(dāng)個(gè)教書先生，不會辱沒斯文的?？偙鹊胗涀约颐米拥募迠y有臉面多了?！绷~輕呲一聲，一臉鄙夷。

　　“你你你，你個(gè)小兔崽子，大人說話，哪有你插嘴的份。小小年紀(jì)，牙尖嘴利，頂撞長輩，傳出去了，以后還怎么嫁人！”張氏立馬就惱羞成怒起來。

　　“大嫂！孩子還小，有些話可不能亂說。”柳氏站起來，把柳葉拉到身邊，輕摸了一下她的頭說道：“葉兒，去外面玩，娘跟你大舅母說說話?！?p>　　“娘！”柳葉直跺腳。

　　“乖，去吧，娘心里有數(shù)?！绷习矒岬嘏呐牧~的背，語氣卻嚴(yán)厲了些。

　　“哼”柳葉甩開娘親的手，跑回里屋，一下又沖出來，瞪了張氏一眼，甩門去了外面。

　　“這孩子，這孩子……”張氏氣得說不上話來。

　　“大嫂，嫁妝的事，爹和娘是什么意思？”柳氏不搭話，直接問道。

　　“能有什么意思，爹娘都多少年不管家了?！睆埵虾藓薜刈厝ィ瑖@了口氣，開口道：“歸家的女兒上交嫁妝也是慣例，家里的情況，你也看到了，實(shí)在是養(yǎng)不起兩個(gè)閑人。”

　　“大嫂，別說了，你等我一下，我們這就去見爹娘？”柳氏打斷了張氏的話，進(jìn)了里間。

　　“噯……”張氏見柳氏說完就走，撇撇嘴，拿起茶杯來喝了一口茶。

　　“走吧，大嫂。”柳氏進(jìn)去后，直接從柜子里拿了個(gè)盒子就出來了。

　　兩人一起出了屋往正房走去，一直在屋外偷聽的柳葉想跟上去，被柳氏一個(gè)眼神給制止了。

　　正屋里，柳老爺子看到女兒和大媳婦一起進(jìn)來，稍微直了直身子，端坐著不說話。田氏趕緊放下手中的繡活，問道：“咋一起過來了，可是有事？”

　　“爹，娘，剛才大嫂來跟我說起嫁妝的事，我覺得大嫂說得有理。女子無私產(chǎn)，爹娘還健在，我沒道理拿著嫁妝不放的?！绷险f著，打開盒子放到桌子上，只見里面放著幾張銀票和一些金銀首飾。張氏的眼中貪婪一閃即逝。

　　“女兒不孝，當(dāng)年爹娘給的嫁妝，只剩下這一百五十兩銀票和一些首飾，這就交給爹娘，還請爹娘收下?！?p>　　“三娘啊，你這說的是什么話，誰讓你拿嫁妝出來的？老大媳婦，是不是你對三娘說什么渾話了？”田氏驚訝地看看女兒，轉(zhuǎn)頭就質(zhì)問起張氏來。

　　“娘，歸家的女兒把嫁妝交給家族打理也是慣例。”

　　“胡扯！那是有田產(chǎn)房契的，女子不好拋頭露面才托了家里人幫著打理。三娘有什么？就幾兩貼己銀子，你也要惦記！說出去也不怕丟人?！碧锸洗笈?，指著張氏罵。

　　“娘，我也不想啊。你幾年不當(dāng)家不知道，家里實(shí)在沒多少銀錢了。來年孝哥和承宗兩人都要下場考試；弟妹進(jìn)門也幾年了，隨時(shí)會給您添孫子；三妹娘倆又住了進(jìn)來。娘，你也要體諒體諒媳婦不是？”張氏不敢回嘴，只是一個(gè)勁地叫屈。

　　“再怎么說也不準(zhǔn)拿你妹子的嫁妝。雖說女子無私產(chǎn)，但有句話怎么說的，男得家產(chǎn)女得吃穿。三娘就這么點(diǎn)嫁妝，斷沒有交出來的道理?！?p>　　“娘，我知道，您心疼女兒，可女兒也心疼您，這嫁妝，是我自愿拿出來貼補(bǔ)家用的，權(quán)當(dāng)是女兒的一點(diǎn)孝心?！绷献哌^來，撫著田氏的后背，幫她順氣。

　　“行了，吵吵啥呢，三娘既然說是她的孝心，就收下吧。老大媳婦，把東西拿下去入賬。”柳老爺子敲敲煙桿子，一錘定音。

　　“是，爹?！睆埵狭ⅠR喜笑顏開，拿起桌上的盒子就退了出去。

　　“爹，娘，女兒也下去了，您二老好好歇著?！绷弦煌顺稣浚~就迎了上來。小舅母王氏也從屋里出來，有些擔(dān)憂地望著柳氏。

　　“三姐，這是咋了？”

　　“沒事，陪著大嫂跟爹娘說了點(diǎn)事，弟妹自便，我還得回屋去收拾收拾。”柳氏勉強(qiáng)地笑笑。

　　“恩，若是有要幫忙的，三姐盡管讓葉兒來叫我一聲?！?p>　　“多謝弟妹了?！闭f完，柳氏拉著柳葉進(jìn)了自己的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