琮一:“馬上去準備晚餐?!?p> 邵:“是?!?p> “正好有些事我想問你……”
她還把話說完,就被琮一打斷:“來不及了,你趕緊準備一下,我?guī)闳ヒ粋€地方?!?p> “有什么急事嗎?”
“是你母親安葬的事,我已經(jīng)讓人處理了尸身,也做好了為她安葬的準備,”說著,他攤開掌心,“還有這個,這是紀念逝者的胸針,你必須戴上,另外再帶一件抗凍的衣服,那里溫度只有零下18℃?!闭?dāng)他想轉(zhuǎn)身離開時,他再次注意到她那倍感熟悉的眼睛,腦海里開始有一個模糊又讓他痛苦的影子,但還是沒能想起是誰,“走吧,晚餐應(yīng)該準備得差不多了?!?p> 一頓匆忙的晚餐后,夕陽就快落下。琮一坐在車里,努力回憶自己見過的每一張面孔,父親留下的名字暗示到底在說明什么?身旁這個女人又與柯林家有什么淵源?
她先打破沉默,問道:“你為什么會想到要安葬我母親?”
“我不過是替人辦事罷了?!?p> 她立即想到了一個人,“是公爵?”
他沒有回答,但像是默許了她的猜測,于是她又趁此機會繼續(xù)問他:“他早就料到了這些事對不對?那他還有說其他的嗎,就比如關(guān)于我的事?”
他立刻皺緊眉頭,果斷地說了句沒有,在沒有弄清楚問題的根源之前,他不想回答任何與此相關(guān)的事情。
她看得出他在掩飾著什么,也知道他現(xiàn)在看起來心情不佳,但偏偏在這個時候還強行說:“不可能,你不會無緣無故地綁架我?!?p> 這個無趣的女人正在不識趣地盯著自己,他不屑于看她一眼,只是冷笑一聲,反問她:“你看你的樣子像是被綁架嗎?”
“至少我分得清你是在利用我,你們都試圖引誘我成為你們的血奴!”
這句妄自論斷的話徹底激發(fā)了他的怒火,他用那雙可怖的血紅色眼睛狠狠地回應(yīng)了她,“你再多說一句話,就別怪我吸干你的血!”
那一晚,月光照在他的臉上,他溫柔地撫過她的臉頰,在病情嚴重時,他對她的關(guān)照她不是沒有感覺到,但今天的他卻像個充滿仇恨的冷血動物,如此巨大的反差讓她仿佛從懸崖墜入谷底。她望著他滿帶仇恨的眼睛呆滯了幾秒,意識到自己的失禮后才默默地低下了頭。
……
按照血靈族的傳統(tǒng),逝世的人在地下凍土里才能得以安息,于是他們在地下打造了一個巨大的冰窖,依據(jù)逝者生前身份劃定靈位。看守冰窖的人受過特殊培訓(xùn),一方面必須阻止盜墓者或其他閑雜人員入內(nèi),另一方面也需要維護設(shè)施,隨時向有關(guān)部門匯報異樣。
零下18℃,電梯下達負29層。進行通告儀式后,抬棺的人先打開地下冰棺,里面柯林公爵完好的尸身正安詳?shù)靥芍?,隨后他們將移動式冰棺里季女士那具不太完美的尸身抬出來,安置在公爵旁邊,最后就是一通完結(jié)儀式。
她目睹了冰葬的全過程,以及母親那具經(jīng)人體組織修容師修復(fù)的尸身。這個女人將她帶出牢籠,認她做女兒,是這個“母親”為她的學(xué)業(yè)鋪平道路,讓她的數(shù)學(xué)天賦得以利用,一切似乎都在按照“母親”的預(yù)期發(fā)展,順風(fēng)順水。但13年來,她們一年最多只見過三次面,她沒有體驗過親情的滋味,想不通自己為什么會來到這個世界,來到這個世界后應(yīng)該干什么。就在自己剛從沉浸的思考里清醒過來時,她才注意到自己正在被他默默關(guān)注著——他那雙血紅色的眼睛看不出有絲毫雜質(zhì),就像是被神靈精心鑲嵌的紅寶石,耀眼到攝人心魄。
她立即收回自己的視線,低下頭,掩飾自己復(fù)雜的心跳,“為什么一直看著我?”
他依舊沒有移開視線,“我在嘗試進入你,進入你那令人捉摸不透的世界,看看那里到底有多少憂傷和迷茫?!蹦撤N奇怪的感覺縈繞在他的腦際,他急切地想要一個答案,直覺告訴自己,眼前這個女人有著異乎尋常的氣息,讓他的傷口開始隱隱作痛。就在一瞬間,他終于想起另一雙與她十分相像的眼睛……“你的親生父母到底是誰?”
“我也不知道,我一開始是在孤兒院……”
他又進一步逼問:“哪所孤兒院?”
她努力回憶著7歲前的事——后院有一群嬉笑打鬧的孩子,跟自己說過話的只有一個和自己長得特別像的女孩,那年自己4歲,那個姐姐6歲,她們那年是第一次見面,從姐姐那里得知自己在一個孤兒院,“一個有笑臉的紅色太陽,但我不知道孤兒院的名字,”第二次她們差點又見面,但在姐姐打開房門時被阿姨抓到,從此她就不再出現(xiàn),“我的意思是我只能獨自待在一個房間里,所以沒見過那所孤兒院外面的樣子?!?p> “總有一天,我會弄清楚你的身世。”
話剛說完,安葬儀式已經(jīng)差不多結(jié)束,琮一神神秘秘地走了,只讓司機把她送回公爵郡。
……
回到公爵郡已經(jīng)是深夜,季易茹望著車窗外死寂的黑樹林和燈火已熄的小洋樓,想起這里昔日瘋狂又繁華的派對,為什么身為青年數(shù)學(xué)家的母親會沉淪于這樣的生活,甘做前公爵的情婦?她還暫時不能把這些疑惑跟某種陰謀扯上聯(lián)系。
“Honey,乖乖待在這兒,今晚就在睡覺之前看完《幾何原本》,”季女士慈愛地撫摸她的頭發(fā),親親她的額頭,但腳上鑲嵌著鉆石的舞鞋早已迫不及待地催促她離開,“Good night!”
小易茹應(yīng)了季女士的要求,安安靜靜地坐在玻璃窗邊看書。但對一個初來乍到的七歲小女孩來說,她的好奇心還十分濃烈,于是不到一刻鐘,她便撇開書,靜靜地注視著窗外不斷涌來的豪華車輛。
“喜歡這里嗎?”公爵突然出現(xiàn)在她的身后,每每背后一涼并且嗅到一種特殊的信息素,她就知道他在那兒。
“是的,但媽媽不讓我參與。”她光著腳,雙手抱著雙腿,樣子可愛而又惹人憐惜。說來也怪,她居然不怕他,更不像其他普通人類那樣容易獵捕,這倒讓公爵感到十分有趣。
“每個人的人生都應(yīng)由自己掌控,不過你還小,涉世不多,你媽媽這樣管你是對的。當(dāng)你成年了,如果想要過你媽媽這種生活,我完全可以給你選擇權(quán),但這當(dāng)然是有條件的。”
小易茹用那雙水汪汪的眼睛望著他,她的確被他那雙紅寶石般的眼睛吸引了,但并沒有受到蠱惑,準確地說,她是在對他的游戲表示出一種強烈的興趣。
“女人們都想成為我公爵郡的女主人,如果她成功了,她會富有并且享有比其他女人更多的權(quán)利做更多的事。但你知道,這里根本沒有女主人,因為她們跟你比起來全是劣質(zhì)品,”公爵用那種像是在對窮途末路的羊步步緊逼的眼神死死盯著她的眼睛,“我能看見最美妙的血液在你的血管里流淌,再有紅酒的話,你簡直就是人間極品?!?p> ……
她越來越相信,母親把她送來公爵郡是要把她當(dāng)做某種誘餌,而自己的身世也許并不平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