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青在凌晨五點鐘就敲響了蘇蕁的門。
“抱歉這么早把你吵醒,正好有同事開車回來,我搭他的車?!笔Y青一直盯著蘇蕁看,看到她的骨髓里,卻又不敢越雷池一步,怕驚擾了她,她會把他趕出門去。
蘇蕁給蔣青倒了杯熱水,“你為什么要去那么危險的地方?”說這話的時候她低著頭,看著熱水杯,假意用手撫著杯身,像是在測試它的溫度。
蔣青又開始魅惑的笑,“看來你是擔心我的?!?p> 他拿過水杯,在沙發(fā)上慵懶的坐下,“總有人要去,只有我生無可戀,所以就我去唄。”
蘇蕁先是盯了他一眼,然后撫了撫頭發(fā),眼睛躲向別處,蔣青怕她真地是擔心的,又說,“其實也不危險,我的科室有來自五個國家的醫(yī)生,戰(zhàn)地醫(yī)院離前線也很遠,放心吧蘇蕁?!?p> 蔣青站起身來,走到蘇蕁身后,對著她說,“我會照顧好自己,任務結束后第一個出現(xiàn)在你面前?!笔Y青說話的時候,蘇蕁只覺得身后一股熱流,她想回頭看看他,甚至想回頭抱住他,卻終究強忍住了。她畢竟不是可以為所欲為的年紀了。
蔣青默默地注視著蘇蕁的背影,千言萬語,他該說的有很多。
蔣青提議帶蘇蕁去諾維薩德的教堂,他說那里的教堂很美。蘇蕁也很珍惜和他在塞爾維亞的最后一天,對他的態(tài)度出奇的好。
瑪利亞教堂里的雕像美麗而精致,教堂內(nèi)部寬闊而靜謐,蔣青拉起蘇蕁的手,走進來坐下,蘇蕁掙扎了幾下無果,就由他去了。
“蘇蕁,我要向你懺悔?!?p> 蘇蕁不解。
“其實我認識你很久了。”
蘇蕁更是不解。
“我們一起參加過豐臺樂跑的活動,你可能不記得我,我卻一直記得,那個跑在倒數(shù)第二位的你。”
蘇蕁在回憶著什么,眼神驚詫,歪著頭,不可思議地看著蔣青。蔣青卻酷酷的,不去看她,“每次活動我都在注意你,你的電話是章華給我的?!碧K蕁更是不可思議地張大嘴巴,她也是被章華拉進樂跑團的,跑得卻遠不及她。章華參加過三次半馬,一次北馬,在樂跑團里也是很有影響力的。因為實力懸殊,蘇蕁每次都是低調(diào)的跑完便匆匆離去。她不像章華,參加跑團是為了擴大社交,蘇蕁去跑步,是為了健康而已。
“別生氣,是我不讓她告訴你的。”蔣青突然起身,拉著蘇蕁走出教堂,他怕繼續(xù)待在這里,蘇蕁會使用暴力。
“那你怎么不早告訴我你認識我?”蘇蕁假裝生氣地問。
“我想了解更真實的你。也想給你個驚喜。”
“我覺得更像驚嚇,我不喜歡被人偷偷注視?!碧K蕁突然想到了什么,“那這次來塞爾維亞。。。?”
“也是章華告訴我你要來的,正好我們科室在波黑有個研討會,我就把機會爭取了過來,你的航班號和座位號也是章華告訴我的。”
蘇蕁像是在聽別人的故事,有些不知所措,有些不可思議,可是看著蔣青熾熱的眼神,讓她不得不相信,他說的都是真的。
“可是你說的,剛和女朋友分手,怎么會,怎么會對我。。。?”
“哈哈,我演的還不錯吧?我們分手一年多了,不過她的離開對我傷害挺大的。空虛的時候我加入了跑團,之后認識了你。”
“那她真喜歡了塞爾維亞男人?”
“真的呀,也是眼科醫(yī)生,前幾天我們還在波黑碰了面。這次去土耳其也有他。”
“那她,那你那天,為什么……”蘇蕁有點難以啟齒,可是還想問個究竟,“為什么叫莫珊的名字?”
“哈哈哈……”蔣青突然哈哈大笑起來,似乎停不下來了,蘇蕁氣得跺腳,打算跑開,卻被蔣青一把攔了下來,“我故意的,看看你會不會嫉妒?!笔Y青的手扶在蘇蕁的肩,熱熱的,燙燙的。蘇蕁是嫉妒的,嫉妒那個從蔣青嘴里吐出的名字,并不是自己。蘇蕁卻不敢說,她又有什么資格去嫉妒呢?
“不借著這個名字,我怎么能吻到你?”蔣青撫摸著蘇蕁的嘴唇,“蘇蕁,知道我為什么注意你嗎?因為你是三十幾歲的女人里,唯一眼神清澈的那個。沒有粉墨,沒有掩飾,卻是人群中,最耀眼的那個?!?p> 蘇蕁要被他蠱惑了,忘了反抗,一動不動地看著他。
“跑步時你總是最后的那個,卻從不放棄,他們講解跑步要領時,你總是全神貫注的傾聽,路上遇到小動物,你總會多看一眼,你為樂跑團公眾號寫的報道,我總是要看好幾遍,那天你在地下車庫撞到我,看到你生病了,你知道我有多心疼嗎?看著你的背影,我真想把你老公去暴打一頓。他不配擁有你。我知道你有家庭,有道德的約束,我也三番兩次勸我自己不要再想你,可是一天不見你,對我來說都是折磨,直到聽章華說你要來塞爾維亞?!?p> 蘇蕁完全聽傻了,原來,跑團里有蔣青,地下車庫那次撞到的也是蔣青。結婚十年來,不是沒有人像她示好過。同事,高中同學,甚至是超市里遇到的陌生人,蘇蕁知道自己魅力猶存,笑起來的不加掩飾,連大她20幾歲的阿姨都說難得的清澈。那些人和她要微信號,約她吃飯,公開的和她搞婚外情,她統(tǒng)統(tǒng)拒絕了。她知道,那些已婚的男人,只想各取所需罷了,找一個姿色相當?shù)呐送庥?,總是光鮮的事。雖然和李默已形同陌路,蘇蕁卻從沒有放任自己,和揚帆的網(wǎng)戀,是她做過最出格的事,因為她平淡的生活,實在需要些色彩了,不然有一天她會連自己都厭惡。
蔣青的告白讓蘇蕁不知所措,卻也因為女人與生俱來的虛榮感到些許的滿足。她的魅力值得小自己六歲的單身男子傾慕,這是她之前不敢想象的。她望著蔣青,多想不顧一切地抱住他,大聲的說我愿意??墒撬K究還是退縮了,“蔣青,我們是不可能的?!?p> “我知道你有很多顧慮,也知道你身不由己,我不會逼你的蘇蕁,我只想默默地愛你,我相信我們會在一起。”
眼淚順著雙頰流淌下來,蘇蕁轉身望向遠處,塞爾維亞紅色的屋頂層層疊疊,夕陽下發(fā)著熱烈的光,蘇蕁內(nèi)心的掙扎,讓她喘不過氣來。如果回頭去擁抱他,就意味著背叛了李默,放棄了曉曉。如果不回頭,那個對她很有殺傷力的男子,將被她連同自己,一起推向萬劫不復。
蘇蕁還是選擇了后者。
沒有給蔣青任何承諾,蘇蕁選擇了隱忍。蔣青也沒有抱怨,他知道他們最需要的是時間,一切都急不得,也許時間終究會給他們一個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