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永世不得翻身
皇后的話音一落，兩個膀大腰圓的嬤嬤便上前，一人架起云瑾蘭的一只胳膊，將她拖出了大殿。
不一會兒，便聽到了木板打在肉體上的噼啪聲，其中夾雜著刺耳的凄厲慘叫。
氣氛頓時緊張到了極點，整個大殿鴉雀無聲，安靜得連根針掉在地上都清晰可聞。
一下，兩下，三下……
打了約莫二十幾下后，原本刺耳凄厲的慘呼聲，慢慢微弱下去，幾乎聽不見了。
在場的所有人都是一臉驚惶地看著皇后，心想，云瑾蘭此刻是不是已經沒氣了。
燭火“噼啪”跳了一下，映照著皇后因極度憤怒，而微微有些扭曲的臉容，那張濃妝艷抹的臉雖保養(yǎng)得當，不顯老態(tài)，但此刻看上去，卻陰森如鬼，丑陋至極。
就在這安靜詭異的氣氛下，北冥齊燁驀地起身，在皇后面前跪下：“母后，兒臣……”
“坐回去！”皇后知道他要說什么，在他跪下的瞬間，就厲喝一聲打斷。
北冥齊燁卻不起身，仍是直挺挺跪著，從樓淳音這個角度看去，他臉上似乎有著難以掩飾的痛苦之色，“母后，今日是您的生辰，犯不上與那種卑賤之人一般見識，云瑾蘭死不足惜，可殺了她，終究是件不吉利的事情，還望母后收回成命?！?p> 皇后臉上青氣不消，顯然是氣狠了，竟堅定道：“你說的有幾分道理，但正因為是本宮的生辰，更加不能縱容此等以下犯上之事發(fā)生。”
北冥齊燁彎下身去：“母后，云瑾蘭縱然有錯，但也不至死罪，她……”
皇后看著他，瞇起眼睛，聲音有些冷：“太子，你想說什么？”
北冥齊燁閉了閉眼，突然膝行一步，對著皇后說了句什么，但因為隔得太遠，他的聲音又很小，故而樓淳音沒有聽見。
在他說完那句話后，皇后的眼神突然變得有些深沉，沉默了片刻后，對身旁的蘇菊道：“你去讓她們停手?！?p> 蘇菊躬身，“是，奴婢遵命。”說著，便走向殿外。
沒一會兒，蘇菊便回來復命：“回娘娘，那幾個婆子已經停手了?！?p> 皇后點點頭，語氣平靜無波：“云瑾蘭如何了？死了沒？”
從剛才起，就沒再聽到聲息，搞不好，云瑾蘭已經被打死了，那種柔弱的姑娘家，是承不住幾下板子的。
蘇菊垂首道：“已經昏過去了，但想來應是性命無憂。”
皇后臉上仍是沒什么表情，似乎云瑾蘭的死活，已經與她沒有任何關系：“差人將她送回云府吧?！?p> 隨口的一句，就算是打發(fā)了，云瑾蘭雖然保住了一條性命，但今后的日子，想必也不好過。
眾人幸災樂禍的同時，也生了出幾分同情和憐憫。
“云瑾蘭這種女人，根本不配嫁入皇家，連自己的身份都掂量不清楚，又怎能指望日后協(xié)同六宮，母儀天下？”皇后眼底滿滿都是厭惡，人的感情真是千變萬化，半個時辰前，她還對云瑾蘭贊賞有加，半個時辰后，就深惡痛絕，連看一眼都覺得污了眼睛。
她揚高了下巴，目光從北冥齊燁的臉上淡淡掃過：“太子，你日后定要擦亮雙眼，萬萬不可再被這種驕橫放肆，目中無人的女子所蒙蔽?！?p> 北冥齊燁神色有些僵，木然應道：“是，兒臣謹記母后教誨?！?p> 皇后幾個呼吸間，情緒已經歸于平穩(wěn)，再次恢復之前的端莊嫻雅，對在座眾人道：“今天可是本宮的生辰，做什么如此嚴肅，都忘了那才那段不愉快的小插曲，咱們該怎樣還是怎樣。”皇后目光一轉，視線忽然落到了樓淳音的臉上：“對了，上次皇上壽宴，樓二小姐唱了一首很是新奇的歌曲，本宮覺得有趣，就讓教司坊試著學了學，還得請樓二小姐聽聽，他們唱的對不對。”
樓淳音起身，言笑晏晏回了句：“好啊，如果不對也沒關系，民女再教他們唱一遍就是?！?p> 皇后笑意深深：“說的沒錯?！?p> ……
一個時辰后。
宴席結束。
散席的時候，每個人臉上的表情都很凝重，今夜發(fā)生的事情太過出人意料，想到云瑾蘭被血淋淋抬走時的那副場面，實在有些可怕，心中的恐懼怎么都揮之不去，后來一直都在強顏歡笑，哪怕有人說笑話解悶，也覺得心里憋悶憋悶的。
樓夫人似乎也嚇壞了，沒想到皇后發(fā)起火來竟那么可怕，在她印象中，皇后一直都是個溫溫婉婉的人，就連訓斥下人時，都保持著賢淑端莊的模樣，都來不會大喊大叫。
可是剛才……
皇后在下令杖罰云瑾蘭時，那猙獰到目眥欲裂的表情，想想就心驚。
樓淳音看樓夫人那沉重中帶著詫異的表情，便知道她在想什么。
奇怪么？
一點都不。
皇后雖為六宮之主，但這些年來，一直都在被毓貴妃打壓，身份地位時常遭到挑釁。
她奈何不了毓貴妃，只能忍著，長年累月下來，這份不甘便慢慢化為了難以紓解的屈辱，這時候，正巧云瑾蘭撞了上來。
此時的皇后，已經失去了理智，哪里能管得了云瑾蘭是無心還是刻意，總之，敢挑戰(zhàn)她威信的人，都只有死路一條。
殺雞儆猴也罷，發(fā)泄不滿也好，總之，云瑾蘭經此一事，已永世不得翻身。
只是可惜，原以為，云瑾蘭必死無疑，誰知皇后最終卻選擇饒她一命。
到底北冥齊燁對皇后說了什么，讓她臨時改變了主意？
“云家怎么連個人也沒有？”快走到宮門口時，見兩個小宮女聚在一起發(fā)著牢騷。
她順道和樓夫人一同走過去，問：“你們倆人站這做什么？”
兩個小宮女轉過身來，見是樓淳音，互看一眼后，道：“皇后娘娘吩咐奴婢，將云小姐送回云府，可是，奴婢們在這里等了許久，也沒見到來接云小姐的人，總不能就把她扔在這里吧……”兩個小宮女雖然不喜歡云瑾蘭，但也做不出這么殘忍的事情。
樓淳音朝兩人身后一看，渾身血跡氣息奄奄的云瑾蘭，躺在一只春凳上，乍一看，與死人沒什么區(qū)別，只有胸口的起伏昭示著她還活著的事實。
她微微一笑，道：“你們回去吧，我來送云小姐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