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握著貴妃的手,親自帶到身邊坐了下來,方朝她問道:“昭儀入宮有幾年了?”
“嬪妾入宮已有六年?!彼Σ坏饛?fù)著,也不過只一句而已。
貴妃道:“昭儀同兒臣是為同一年入的宮,想來已有六年了。六年前兒臣還只是個(gè)什么都不懂的小女孩家,全憑著母后這些年的教導(dǎo),才讓兒臣收了頑劣之氣呢?!?p> 太后本欲蒸騰起來的火氣,倒是被貴妃這番笑談,沖散了大半,皇帝身邊就該多放些活潑的女孩家,要那些冰美人有何用。
后宮的人啊,只要能讓皇帝心里舒坦,解了那些朝堂上的煩心,是為最好。
她素來不喜昭儀,正因是這一層原由,縱然她為蕭相長(zhǎng)女,奈何性子不討喜,哪怕她有貴妃一半的開朗活潑,她也能另眼相待,終究還是可惜了。
“被你這么一說,倒是不錯(cuò)?!?p> 太后點(diǎn)了點(diǎn)頭,轉(zhuǎn)而又看向她,“昭儀,和妃論來是你親妹妹,在宮里應(yīng)是由你照顧才最為妥帖,打從今兒起,你只管負(fù)責(zé)照管和妃便是。和妃入宮不過兩日,便生了病氣,正好今日你來了,也省的再去差人傳話。”
太后對(duì)于蕭家姐妹倆,已是極為不滿,言語間甚至直有不加掩飾的奚落之意,話落在蕭錦瑟耳里,她自然明白其中含義。
“好了,有貴妃陪我說說話,你也不用繼續(xù)杵著,趕緊去和鸞宮要緊?!?p> 太后懶得再看她,撂了話來,蕭錦瑟只能領(lǐng)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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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錦瑟退下后,貴妃嬌聲道:“母后一向?qū)φ褍x冷冰冰的,讓兒臣看了,也好生害怕呢?!?p> 太后素來喜愛貴妃這嬌俏的模樣,同樣是入宮六年,與那蕭錦瑟實(shí)為一個(gè)天上,一個(gè)地下,不免心下生了比較。
貴妃越是這樣孩子氣,她便越是心生喜歡?!扒颇氵@孩子,宮里難得有你這份善意勁兒,她們啊,除了為自己盤算,為母家人盤算,怎會(huì)為了旁人著想?!?p> 貴妃順從的點(diǎn)了點(diǎn)頭。
太后接著道:“我啊,也是打那時(shí)候過來的人,你以為這些心思,我老了當(dāng)真瞧不明白了,她們使盡了手段,又能如何,徒剩一場(chǎng)空?!?p> “其實(shí),昭儀她并非有意..”
“好孩子難得你還有這份心,不過,和妃可是她的親妹妹,昨兒你可見她去了和鸞宮?”
太后面上冷落了下來。
“昭儀雖不曾去,可也差人送去了賀禮,那會(huì)子兒臣正巧也在。方才母后也說明了,兒臣思忖著恐是昭儀顧慮著她同和妃之間的姐妹身份,若是走的過近了些,難免是要落人口舌,兒臣倒是能體會(huì)她的苦心?!?p> 太后聽罷,淡笑了笑,“她算是什么苦心,全是為自己盤算的把戲而已?!?p> 貴妃是個(gè)玲瓏人兒,哪會(huì)聽不懂太后的意思,但她只能盡力幫襯著蕭錦瑟。
與其說,她倆這些年來結(jié)下了些情誼,倒不如說,在她王芩還沒登上這后宮的最高位前,有蕭錦瑟在,就能幫她鏟除那些不必要的障礙。
若是沒了蕭錦瑟,那太后今日這番話,恐怕就要換了人,而她,注定要步入蕭錦瑟之后。
太后接著笑道:“怎么姐妹之間就不能親近了,真若如此,只能表明了這蕭家姐妹到底是小家子氣,登不得臺(tái)面?!?p> 貴妃聽罷,連連干咳了幾聲,太后話中的意思,再明顯不過,這會(huì)兒子她還是閉緊了嘴巴為好。
正當(dāng)貴妃無話時(shí),聽聞外面起了動(dòng)靜,她知,是皇上來了。
算算時(shí)辰,正是下了朝,這會(huì)兒皇上過來,竟是解了她的圍。
片刻間,年輕的帝王已至面前,這是她的夫君,亦是她的天。
“臣妾..”她急忙行禮,卻被他一把捏住了腕。
他的手心溫?zé)釄?jiān)毅,卻無端讓她心底冷顫不止。
“朕說過,貴妃懷著身子,禮數(shù)可免了?!?p> 太后笑道:“瞧著你倆感情好,讓我這個(gè)老太婆看著心里也高興?!?p> “母后..”
貴妃嬌嗔了一聲,隨即紅了臉。
“你一早便是來了,這會(huì)兒也該累了,且回宮去歇息?!碧笙铝朔愿?,又差來蘇嬤嬤送她回了寢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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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后今日精神可好?!贝F妃離去多時(shí),他方才開口。
太后將手中的珠串?dāng)R在一旁矮桌上,拉下了臉?!拔覀兡缸觽z,不曾生過間隙,昨兒你不去瞧瞧那和妃,今日她便是病了。就算是看在她一個(gè)小女子可憐的份上,你也應(yīng)該去和鸞宮一趟?!?p> 太后長(zhǎng)長(zhǎng)嘆了口氣,而后又惱道,“封她為和妃,是我的意思,哪怕是你不喜歡,我也得這樣做,她是蕭家的女兒!”
“只因她是蕭家的女兒,母后便可讓她入主一宮,并非是兒子不待見她,她身上流著蕭家的血,朕如何能放她在身邊?!?p> 他幾乎恨透了蕭瑜,何況是他最為愛護(hù)的小女兒。他一改稱呼,他是朕,是天子,豈能放由他人凌于天子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