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段朝煜和耿荀的心一點一點收緊。
藥房內,聶云葳大汗淋漓,腹部的絞痛一直都沒有緩解。她已經痛到冒虛汗了。
又一次拿出手帕擦了擦鼻血,手帕已經徹底染成了“綠色”。
縱然萬般痛苦,可是煉藥的過程一步都不能省。
天色漸漸昏暗,夜幕已然降臨。
等在房外的段朝煜和耿荀焦急不已。可是聶云葳有言在先,不許他們進去打擾她。
聶云葳看著手中三顆小小的藥丸,露出了一絲虛弱的笑容。
突然,房間里傳出異常的響動。段朝煜和耿荀對視片刻,段朝煜上前一腳踹開房門。
藥爐的火已經熄滅了,桌上和器皿里還殘留著藥渣,滿屋子都是草藥的清香。
段朝煜一眼就看到倒在桌子后面的聶云葳。那一瞬間,他覺得自己周身冰冷。
“云葳!”
猛然沖上去扶起她,她面色蒼白到沒有一點血色,嘴角還是有綠色的血流出。
耿荀沉聲道:“趕快抱回客房!”
來不及多想,段朝煜抱著昏迷不醒的聶云葳回到客房。
段朝煜緊緊的握著她的手,喚了幾聲,她都沒有任何反應。
段朝煜的心一下子就慌了,握著她的手更加用力,生怕一個不小心,人就這么沒了。
耿荀看到段朝煜這個樣子,心知自己必須鎮(zhèn)定下來。他鼓起勇氣,試探了聶云葳的鼻息。
“還有呼吸,只是太微弱了。剛剛,我在藥房的桌上發(fā)現了這藥瓶。”
耿荀從衣袖中拿出一個瓷瓶。將里面的東西倒出來,是三顆藥丸。
“我見過這藥,這是魚清丸,云葳給將士吃過。她煉藥成功了!”
如果此刻聶云葳親口告訴他,煉藥成功,他一定會高興的手舞足蹈,會把云葳抱起來原地旋轉。
可是現在,聶云葳躺在床上昏迷不醒,只留下了這三顆藥。
“你知道云葳治病的方法嗎?”耿荀問出了關鍵的問題。
段朝煜的雙眼緊緊的黏著聶云葳:“我知道,先服下魚清丸,再喝下她配出的藥。我們來的時候帶了藥方,你現在就讓人去熬藥。抓緊時間。”
耿荀沒想到段朝煜會做出這樣的決定,他總算沒有讓耿荀失望到底。
耿荀吩咐下人熬藥。之后又回到了客房。
他們面臨著一個難題:聶云葳現在沒有意識,她沒有辦法自己服下魚清丸。
耿荀還在苦思冥想,段朝煜把藥放在茶杯里,倒入熱水融化,之后他喝了一大口藥水,走到床榻邊。
當著耿荀的面,俯身吻住聶云葳的唇。
耿荀瞪大了眼睛,絲毫沒有注意到自己攥緊的拳頭。他的眼眶里已經有了紅血絲,耿荀感到氣血翻涌。
段朝煜離開聶云葳的唇后,抬起頭來,直視著耿荀擦了擦嘴。仿佛是在宣誓自己的主權。
耿荀拼命的忍住暴怒,心里不停的告訴自己:他在救云葳!
段朝煜用同樣的方法將魚清丸化開給她服下,可是她絲毫沒有清醒的跡象。
夜已深,聶云葳的氣色越來越差。
耿荀親自盯著藥罐,不敢掉以輕心。
段朝煜守在聶云葳的床前,更是不敢離開半步。仿佛走開一步,聶云葳隨時都會消失,會永遠離開他的生活。
他一整天不吃不喝,耿荀送了食物來他也沒有心情吃。他多想知道,云葳現在渴不渴、餓不餓。
“你知道嗎?我以前在相府見過你。我去找昭蘊,看她跳舞。你穿著一身藍衣經過長廊,目不斜視。我忘了告訴你,那一瞬間我覺得昭蘊的玫蕊桃花裙都不比你那藍色素衫好看?!?p> “上次祖母壽宴,我忘了告訴你,你跳舞很好看,不比昭蘊遜色。你穿紅衣也很好看,美的印在我心里?!?p> 眼角有淚水滑落,滴在聶云葳的手背。
“這次來漠北送藥,你幾次不顧安危保護藥材,我們能平安送到都是因為你。我忘了告訴你,你每一次離開我的視線,脫離我的控制,我都很害怕,很恐慌。我怕你有意外,哪怕是一分一毫的危險?!?p> “你這么拼命的研究藥方,都是為了幫我、幫父王、幫易國,你跟其他的官家女子不一樣,你心懷天下。我忘了告訴你,父王說,你不愧是段家人,不愧是他的兒媳,他為你感到驕傲?!?p> “你跟昭蘊有四分相似,但是我從未把你當成過她,你就是你,獨一無二的聶云葳。我忘了告訴你,從前我一個人想起昭蘊的時刻,現在都變成了想起你。”
門外的黑影站了許久,風揚起了他的墨發(f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