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yīng)龍灰心喪氣的騎著黑馬,黑馬踏著松松垮垮的步子,他倆要回白城了,這次的經(jīng)歷驚險有趣,但總歸是不圓滿的,因為這世上根本就沒有魄玉棋子,或者說,那尋常的草木就是魄玉棋子。
他想起前幾天晚上,麥郎從破廟里醒了過來,他只是睡了一覺,卻好像是在夢里經(jīng)歷了千年萬年,他的動作就變的遲緩穩(wěn)重,連說出的話也滄桑起來,應(yīng)龍問:
“你怎么樣了?”
麥郎的眼睛還睡在夢里,他一下子攥緊了應(yīng)龍的手,他說:“我懂了!”
應(yīng)龍很奇怪,問:“你懂什么了?”
麥郎很焦躁,把應(yīng)龍的手當救命稻草似的抓住,他喊著:“昭和棋圣的名號,只是虛談罷了!”
應(yīng)龍不懂,他無奈的轉(zhuǎn)過頭去,他說:“我倒是想知道魄玉棋子在哪?柳員外要過大壽了,我急著用!”
麥郎雖然不知道什么叫“柳員外”,但他知道“魄玉棋子”,急忙翻開《縱橫道》,一口氣找到最后一頁,誦讀了幾次,然后抓起一根木塊,一股晶瑩的玄氣從手心流入,木塊也如玉石一般晶瑩剔透起來,里面跳動著一團玄氣,麥郎將木塊遞給應(yīng)龍,他欣喜的說道:“這就是魄玉棋子了!”
應(yīng)龍不信,他撥開麥郎的手,木塊就掉了下去,在灰土里滾了幾圈,那團玄氣飄出,成了武神的魂魄,一身戰(zhàn)袍,抖擻的長槍,指著應(yīng)龍,喝道:“是你把我丟地上的?”
應(yīng)龍連連擺手,說道:“是不小心,是不小心!”
武神又舞了一遍長槍,然后站定了身子,板著臉問:“你們倆誰是棋圣?”
小書生:“我們倆誰也不是!”
武神還沒等他說完,搶尖就把《縱橫道》挑入空中,他看起來活蹦亂跳的,就像是憋悶了很久的猴子,每說一句話之前都要舞一段長槍,然后斜瞟著旁邊的兩個觀眾,或許是等著一陣掌聲,或是一聲叫好,可這兩個呆瓜,只是驚訝的張大了嘴,好吧,這也算是一種肯定吧!
他抬手接住了書,問:“這書是誰的?”
麥郎也被這舞槍弄棒的武神魂嚇呆了,他就像是學堂里的學生,先瞅了瞅旁邊的人沒舉手,然后自己顫顫巍巍的舉起了手,說:“是我的!”
武神叉腰狂笑,他說:“你不就是棋圣嗎?那你知道我是誰嗎?我是棋盤上的不死卒,能打能沖的不死卒!有什么事要我?guī)兔Π?,快說來聽聽!”
麥郎苦笑著搖了搖頭,他說:“我只是試試能不能把你叫出來!”
這下就把不死卒氣成了半條命,他叉著腰手指著兩人,腦子里還想著該罵些什么,卻什么都沒罵,只傲嬌的哼了一聲,吼道:“那就快把我放回去,愣什么愣!”
麥郎懵懵懂懂的說:“我——我還沒學會!”
這下就把不死卒的半條命都氣沒了,他在破廟里蹦跳了幾回,銀槍亂戳,咿咿呀呀吼叫,然后豹眼一瞪,氣呼呼的下了命令:“我要回去!快把我弄回去!”
麥郎就翻書,一遍一遍的翻,然后揚起頭來,模樣依然懵懵懂懂的,他說:“我不會??!”
一個想回,一個不會,矛盾就很嚴重了,折騰了半天,不死卒索性坐在一旁,長槍也懶得動了,板著個長臉,似乎再說:“我不能回去了,是你倆欠我的!”
后來應(yīng)龍就知道了,只要有麥郎,只要棋圣的玄氣涌入一個什么物件里,那個物件就成了魄玉棋子,可這次祝壽的賀禮,難道要把麥郎和金棋盤一齊塞進禮盒里送給柳員外?這怎么可能嘛!知道這個真相后,他嘆了口氣,對著破廟里的麥郎說:“沒有魄玉棋子,我明天就要回白城了!”
麥郎也被這種離別的惆悵搞得手足無措,他慌忙的拾起一些碎石頭碎木頭,玄氣涌入,它們就成了一個個的魄玉棋子,他都推給應(yīng)龍,他說:“這不都是魄玉棋子嗎?你——你不要走,你得陪我抓到白面鬼,他欺負了媽媽,我饒不了他的!”他還把一旁死氣沉沉的不死卒推倒應(yīng)龍的身邊,指著說:“這個也是,這些都是!”
不死卒扭頭不理會,他嘟囔了一句:“哼,我要回去!”就在麥郎的掌心貼住不死卒戰(zhàn)甲的時候,不死卒的全身就碎成了一抹玄氣竄入麥郎的身體。
麥郎搔了搔頭,他說:“原來是這樣??!”
應(yīng)龍被他的笨拙逗得笑了,他說:“你忘了嗎?你修習了《縱橫道》,你就已經(jīng)可以收拾白面鬼了!”
麥郎認命似的垂下了頭,嘟囔道:“我——我就可以嗎?萬一不行呢?”
應(yīng)龍說:“你行的,你肯定行的,放心吧!”
應(yīng)龍駕著黑馬回到了白城,沒了那些喧鬧的棋局,沒了那些動不動就問你“下一步該怎么走?”的棋呆子,沒了麥母弄巧成拙的廚藝,應(yīng)龍竟然就傷感起來,他安慰著自己:“這里明明比凌海城要好很多嘛”。
他輕車快馬的走進柳府,柳府的門外掛上了紅燈籠,沒一個燈籠上都是一個大大的“壽”字,他跳下了馬,問一旁的柳府仆役:“柳員外的壽辰是什么時候?”
仆役:“就是明天啊,你也是來巴結(jié)我家老爺?shù)陌桑旎厝蕚湟环荽蠖Y,興許就能和我家員外牽上線呢!那可是伏羲面前的紅人——”
仆役還沒把話說完,應(yīng)龍就鉆入了柳府,來來往往的人很多,手里拿著各式各樣的東西,周圍到處的紅色的綢緞,錦簇的花團,洋溢著那種節(jié)日狂喜的氣氛,與應(yīng)龍此時的心境是完全不同的。
那一個涼亭里,坐著一位薄衫的姑娘,涼亭外靠著一處湖泊,晚風輕輕的拂過,湖里的錦鯉魚探出嘴來,爭著要搶食吃,柳霏霏拿起一個饅頭,他正要拋下去,又猛地收回了手,她有些艷羨的盯著那些成雙成對的魚兒,自己就先咬了一口饅頭,說道:“我才不會給你們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