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淳風(fēng)明顯早就看出了錢曉玥的身份,所以從一開始就在旁邊壞笑。陸忻知道真相后,簡直眼淚都要掉下來。
眼前這調(diào)皮搗蛋的傻丫頭,竟然會是錢海的女兒。這要是住進錢府,往后的日子還怎么過?
“師傅,你……”
“有些事,上天既然早已注定,你又何必一再拒絕。這丫頭,我看還算有些靈性?!?p> “有靈性?哼,大叔,你是誰啊。我在拜師,關(guān)你什么事情?”
錢曉玥一手叉腰,一手摸著鼻尖,眼里似乎只有陸忻,其他人的話根本聽不進去。陸忻見狀,眼珠子一轉(zhuǎn),連忙笑道:“他呀,是我的師傅。武功比我可高多了,你要是能學(xué)到個一招半式,就能闖蕩江湖啦。”
“真的?那你不早說,把銀子還我?!?p> 錢曉玥一把搶過銀子,轉(zhuǎn)身塞到了李淳風(fēng)手中,隨即兩眼冒光,死死地盯著口中的大叔看。李淳風(fēng)頓覺不妙,用余光瞥了一眼陸忻,發(fā)現(xiàn)自家徒弟正望著朱雀門若無其事的吹口哨。
“好你個臭小子,敢陰你師傅。”
“這可是您自己說的,上天注定,這丫頭有靈性啊,我不介意多個師妹。”
……
師徒二人回到錢府的時候,已經(jīng)是亥時初刻了。門口的守衛(wèi)換了一波,見是自家小姐帶人回府,倒是沒人敢阻攔。進了府中后,錢曉玥將師徒二人帶到了東廂房安置。也許是因為天子腳下,寸土寸金的緣故。錢府內(nèi)部并沒有想象中那么大,陸忻估摸著,整個府邸的面積應(yīng)該還不到許府的十分之一。
不過這也在情理之中,堂堂的京師,一個老百姓住的房子要是比皇宮還大,你讓皇帝的顏面往哪擱?長安城畢竟不是越州府,山高皇帝遠,隨你如何折騰。雖然面積不大,但這錢海明顯也是個巨富。整個府邸的景致弄得非常漂亮。五步一池水,十步一假山,又有春、夏、秋、冬,四個完全不同的花園。就算是用來招待客人的東廂房,也是清一水的檀木家具,窮極富貴。
“師傅,師兄,你們就先在這里住下。想吃什么,明兒個跟我說就是了?!?p> 錢曉玥很是興奮,說完話便蹦蹦跳跳著要走??墒莿傓D(zhuǎn)身,就看到迎面走來了兩道身影,嚇得她神情一滯,趕忙捂住了嘴。
“老爺,您瞧,這小姐不好好的在這嗎。您啊,就別擔(dān)心了?!?p> “哼,我才離開府里多久?你們連個小丫頭都看不住,還讓我別擔(dān)心?陳管家,你是真的老糊涂了啊。”
“老爺息怒,老爺息怒,小人知錯了?!?p> “哼,這次就算了,下不為例?!?p> 迎面走來的二人,一個是先前見過的老頭陳管家。另一個,則是位身材高大的中年男子,樣貌與錢曉玥有幾分相似。穿著極有大唐特色的圓領(lǐng)袍,一臉的威嚴。陸忻不用猜也知道,此人便是這個府邸的主人,錢海了。
“爹爹?!?p> “好了,你的事陳管家都跟我說了。晚上西市出了那么大的事情,還好你安然無恙,否則我怎么跟你那去世的娘交代?”
錢海冷冷喝斥,說完話后,立刻將目光望向了陸忻與李淳風(fēng),臉色陰沉,顯得尤為謹慎。
“這二位是?”
“爹爹,這是我新找的師傅,還有師兄,武功可好了?!?p> “師傅?”
錢海雙眼微瞇,臉色越發(fā)難看。一旁的陳管家見狀,連忙從身后跳了出來。
“老爺,就是他們,就是此二人想強闖咱們錢府,還打傷了四名護衛(wèi)。好你們兩個無恥的賊人,強闖不成,竟還敢將主意打到我們小姐的身上!老爺,我這就去報官。”
“慢著。”
陳管家罵得很兇,錢海盡管陰沉著臉,但還算冷靜,并未做出什么過激的舉動。
“不知兩位貴人與我錢府有何淵源,小女年幼,從小就愛胡鬧。若有得罪之處,錢某愿奉上一些財帛作為賠禮?!?p> “老爺,這哪是什么貴人啊,分明就是賊人,您可千萬別心軟。”
“住嘴!”
錢海猛地回頭瞪了一眼陳管家,旋即對著李淳風(fēng)作揖見禮。他的話雖然聽著有禮有節(jié),但細想之下就會明白,人家是在下逐客令了。陸忻也算半個老江湖,哪會聽不出來其中的意思。李淳風(fēng)見狀,倒是沒有任何表情。
“錢員外客氣了,至于這淵源,還得看您記不記得這東西了。”
陸忻面無表情的拿出碧玉戒指,手剛伸出一半,就看到那錢海變了臉色,竟然一把就將戒指搶了過去。他的目光變得非常激動,甚至連手都在發(fā)抖。
“這戒指,是誰給你的?”
“越州府,許三金?!?p> “好好好,我以為,這輩子都見不到它了。原來,許兄一直將它保存著。二位,剛才錢某多有冒犯,給二位賠個不是?!?p> 錢海將戒指一握,再次作揖。但這一次,整個上身都彎了下來。而且語氣無比誠懇,不像是賠禮,倒像是在賠罪一般。陸忻并不清楚許三金與錢海之間的淵源,但他只是小輩,哪敢受這等大禮。
“錢員外,這可使不得。您請起,快請起?!?p> “是啊老爺,他們就算帶了信物而來,也受不起您這等大禮啊,老奴扶您起來?!?p> 陳管家說著話便要走上前,卻不料被錢海一肘子推了回去。而他自己,則依然躬著身,并未抬頭。
“老陳啊老陳,你可真是老糊涂了啊。老爺我,差點就成了不仁不義之徒。你呀,這幾十年都白活了?!?p> “老爺!”
陳管家聞言,兩眼一紅,“噗通”一聲跪在了地上。與此同時,李淳風(fēng)微微抬起右手,瞬間便有一股法力強行將錢海托了起來。
這一幕,讓這位錢員外的目光再次發(fā)生了變化。
“您是主,我?guī)熗蕉耸强?,的確受不起如此大禮。夜已深了,錢員外還是早些回去休息吧。我二人突然來訪,若有攪擾之處,還望錢員外多多擔(dān)待。”
“仙師言重了,錢某這就走。明日,我讓下人將飯菜送到東廂房來。玥兒,跟爹回去。”
“嘻嘻嘻……爹爹,您不趕我?guī)煾底呃???p> “哼,還不快給你師傅和師兄行禮?!?p> 錢曉玥轉(zhuǎn)身吐了吐舌頭,高興得仿佛要飛起來。錢海顯然是被驚到了,不敢再看李淳風(fēng)的臉,很快便帶著人離開了院子。師徒二人關(guān)上門坐下后,都有些睡不著。初到長安城的第一晚,并不太平。而且發(fā)生了太多詭異的事情,讓人心生不安。
“師傅,你說那施展五行搬運術(shù),撲滅了大火的人,會是誰?即便這長安城內(nèi)真的藏龍臥虎,能有如此手段的,恐怕也不多吧?”
“此法為五行道術(shù)的一種,入神境之下,幾乎無人能夠做到。而當(dāng)今能到此境界的,除了各大宗門的教主,寥寥無幾。當(dāng)時那人,應(yīng)該就站在皇宮的城墻之上施法。我若沒有猜錯,應(yīng)該是陰陽寺卿,譚宗孝?!?p> “陰陽寺卿?大唐朝廷,果然高手如云?!?p> 陸忻是震撼的,入神境高手,幾乎為當(dāng)世最強戰(zhàn)力。任何一個出去,都能夠開宗立派,做一方之主。這樣的人,為何要替朝廷效力?而且陸忻已知的朝廷高手,就有兩大歸微境。一個是御神廟的魏吞云,雖然沒有見過,但多次聽說過御神廟總管的大名,足見其厲害。另一位則是在宣州見過的尉遲寶琳,掌管朝廷的鎮(zhèn)魔院,實力強大。
“李家父子能奪了大隋皇運,自然有無數(shù)高人相助。朝廷內(nèi)部,其實有大量陰陽師。不光是御神廟和鎮(zhèn)魔院,太宗皇帝身邊,就有高人。只不過這些人,平日里不顯山,不露水。否則,這內(nèi)憂外患的大唐天下,早就四分五裂了?!?p> “唉,這當(dāng)皇帝也不容易。稍有不慎便是萬劫不復(fù),還要被天下人唾罵?!?p> “哈哈哈哈……這至尊人皇之位,哪是這么好坐的。歷朝歷代,有幾人能坐穩(wěn)那把龍椅?又有幾人,能治理好這滿目瘡痍的江山?皇帝不是神仙,你不幫他,他也只是個普通人而已。否則,為師又何必來這喧囂的京師之中。”
李淳風(fēng)說到這,拿起茶杯一飲而盡,旋即起身打開了房門。月光自夜空落下,如霜雪般明凈。
“十日后的科考,開考前長安必有大亂。以防萬一,為師要閉關(guān)煉法幾日。這幾日,你好生修行,莫要忘了功課。”
“知道了師傅?!?p> 李淳風(fēng)走得很快,轉(zhuǎn)眼便消失在了錢府之中,也不知要去哪里閉關(guān)。陸忻百無聊賴地躺在床上,雙眼一直望著房梁,根本睡不著。
盡管日思夜想著要來長安城,可如今真的到了,又有數(shù)不清的煩惱。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擔(dān)心些什么,總覺得將有不好的事情要發(fā)生。而這種感覺,在城外碰到那玄奘和尚后,越發(fā)的強烈。
“算了,出來混,哪有不挨刀的。有師傅護著,我怕個鬼。這人吶,沒有夢想,不去看一眼這個大千世界,還真是跟咸魚沒有區(qū)別。明天,先去打聽一下庭昉哥哥的下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