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管子七法
李建由所指的朝中大夫并不是個具體職位,應(yīng)該是泛指在京城做官且可以列入朝會、于都堂發(fā)言的朝官。既然如此就不會小,畢竟中央官員,有他獨到的影響力。難怪李建由都不想惹這人。
還真是家學(xué)淵源了,他在文學(xué)方面只要繼承了家族一半的天賦基因,又受到家學(xué)熏陶和影響,那在大宋就真算是超級紈绔才子了。被張紀(jì)?看好也是理所當(dāng)然的。
見趙誠神色古怪的樣子在思考,李建由又湊近嘿嘿笑道:“小子你么洗洗睡,就不要多想了,吃蘇在方的醋是本衙內(nèi)的事?!?p> 趙誠翻翻白眼,在桌上寫了三個字:你慘了。
李建由一臉懵逼的情況下,被講臺上的張紀(jì)?點名:“建由似乎對本師此講頗具心得,那你便起來說說看?”
這局面和后世沒多大區(qū)別,學(xué)子們頓時一陣哄笑,注意力全部集中在李建由身上。然而,李建由連張紀(jì)?在講什么都不知道,這就比較尷尬了。
相反趙誠是可以一心兩用的,知道張紀(jì)?講的內(nèi)容?,F(xiàn)在又和李建由算是“一伙的”,便提筆,打算寫兩個字提醒這位衙內(nèi)爺。
卻是都沒來得及寫,張紀(jì)?如何不知道他想干什么,便道:“趙誠似乎比李建由更有心得呢,講堂未及一半他便像是要揮毫了。恩,不用寫,你生活困難不要隨意浪費紙張筆墨,干脆起身把你的想法說說,讓本師分享一下。”
又是一陣哄堂大笑,一起遭遇了圍觀。趙誠和李建由相互也弄不清楚到底誰是過街老鼠?貌似都像的說。
那知趙誠起身道:“先生此講《管子》,言是而不能立,言非而不能廢,有功而不能賞,有罪而不能誅……”
說到這里時,前方那個蘇公子也不禁回頭愕然的看著趙誠?
張紀(jì)?也楞了少頃,真沒料到這家伙一邊開小差卻也知道講的什么。
遲疑少頃,張紀(jì)?笑著問:“因何也?”
“額……”趙誠在遲疑。
“額什么額?”張紀(jì)?眨了眨眼睛。
趙誠道:“近些年忙著搬磚謀生,學(xué)業(yè)荒廢,學(xué)生不太熟悉課堂之語法語境?!?p> “哈哈哈哈?!?p> 再次哄堂大笑了起來。
張紀(jì)?也有些想笑,但忍住了,女兒態(tài)的樣子翻翻白眼:“那干嘛不用你所熟知的市井語言對本師說說?相信我,我一定能聽懂的?!?p> “好吧簡單點說,老管,不是……管仲的意思是‘槍桿子里出政權(quán)’,沒槍桿子時,想做也做不好上述四點要務(wù)?!?p> 趙誠真沒有聽過管子七法,便胡亂蒙了一個說法出來。
張紀(jì)?美麗的雙眼內(nèi)不經(jīng)意的卻閃過一絲異彩,還真覺得……他家伙說的簡單通俗又直接。算得上很好。
遲疑少頃,張紀(jì)?溫聲道:“坐下吧,在心一些,你便能完全明白本師此講之用意?!?p> 趙誠只得坐下來開始聽講了,暫時裝作不認(rèn)識李建由。
認(rèn)真的聽下去,也就真的理解到了張紀(jì)?此講的用意。也明白了剛剛眾人那嘲諷的神色是怎么回事了。
其實自太祖皇帝陳橋兵變?nèi)〉锰煜掠直漆尡鴻?quán)后,有宋一朝基本處于文貴武賤、防火防盜防武將的氛圍中。在這樣的政治環(huán)境下,張紀(jì)?并沒有深講《管子》,也沒有深講其他法家理論,更像是試講后拋磚引玉,引出學(xué)子的思想?
人上一百就形形色色,其他人怎么理解張紀(jì)?的講堂不曉得,但趙誠認(rèn)為這幾乎是一種摸底測試?不是尋找衣缽傳人那么夸張,但更像是尋找一個她所喜歡的風(fēng)格思想、且值得塑造的人,以便送出她手里那個寶貴的“保送太學(xué)”名額?
猜沒猜對不知道,反正樂天派趙誠就是這么理解的。
差不多這次講堂近了尾聲,奇怪,最后時刻張紀(jì)?沒讓學(xué)子當(dāng)場寫“讀書筆記”。只是分別看了蘇在方和趙誠一眼,對蘇在方表示鼓勵的微微點頭,又對趙誠不懷好意的道:“你于本師講堂不用心,上來領(lǐng)罰?!?p> 臥槽為舍不是李建由這貨?
趙誠一陣郁悶,上去伸出手,真如同小學(xué)生一樣被她用戒尺在手心抽了兩下,不算輕也不算重,疼還是有些疼的。
“散了吧。”
之后張紀(jì)?維持清冷的樣子,背著手離開講堂。
這就是趙誠在大宋第一次念書的經(jīng)歷。散課后其他人吟詩作對,或討論著某樓的某姑娘云云。趙誠如同西游記里的那只猴子,認(rèn)為張紀(jì)?分明是很喜歡這理論的人,卻還處罰了老板我?
“她沒有公開讓書寫心得,興許她知道學(xué)子們寫的東西她不愛看。難說她專門想看老板我寫一篇?”
汗,趙誠就是這么理解的,就此坐下來把關(guān)于《管子七法》的心得成文。
卻也沒有立即交給張紀(jì)?過目,因為趙誠發(fā)現(xiàn)自己毛筆字寫的太猥瑣了。打算苦練一下,好歹看得下去一些后再說……
下學(xué)后時辰還早,來到了城南萬豐舍。
這不是青樓,是池州城有名的茶舍。在書院聽學(xué)子們聊天時提及,張紀(jì)?基本上每天離開書院后會來這里喝茶聽故事至日落。
這對于池州來說是比較高端的場合,并沒有真正的說書人在臺上說評書。不過也幾乎是讀書人聚集的專場,像是個暢所欲言的非正式論壇。
同時這里也是外地游學(xué)學(xué)子到池州必來的場合,在這里有著各種各樣的小故事以及新奇腦洞,同時他們會討論各地的地方志、民間傳說、各種光怪陸離稀奇的見聞。
于是這樣的地方在當(dāng)下的大宋成為了集新聞、腦洞、見解、傳說、故事等等的集散地。
能在這個場景集中的人相對于其他兩耳不聞窗外事的泥腿子,會擁有絕對的“信息量不對稱優(yōu)勢”。不夸張的說,長年聚集這里的人和外面的農(nóng)人相比,那真是近乎穿越者和普通人的差距了。
這也是北宋的一大特征,導(dǎo)致各種思想、各種新奇的創(chuàng)造思路、技術(shù)、觀念、辭賦詩文集中于這一時期爆發(fā)。
不夸張的說,除了慫之外,有宋一朝因這些特征爆發(fā)出的創(chuàng)造發(fā)明,技術(shù)革新,辭賦詩文等的藝術(shù)成就,是整個封建歷史歲月中頂尖的,沒有之一。領(lǐng)先同時代的其他高級文明三百年幾乎無懸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