擂臺很炫彩。
一道暖暖的光芒籠罩著這座擂臺,那是水鏡陣所煥發(fā)的光芒。
通過水鏡陣,整個試煉場上的人,不管身在什么角落,都能清晰無比的看清楚擂臺對陣兩人的每一個細微動作。
擂臺頂部,垂懸著一只牛角幻影,那是牛音陣的標志。有了牛音陣,所有人都能聽得到擂臺上發(fā)出的聲音,哪怕是一根針落地。
擂臺離地一丈左右,三丈長,三丈寬,并無梯子可供攀爬。
搭建這座擂臺,雖然只用了不到半個時辰,可是準備這些材料和陣法,卻花了整整半年時間。
今年韋家的年度試煉,的確是大手筆。
在鼓音號角聲中,穿戴一新的韋定海,被義銘等小廝簇擁著,向擂臺東側走近。
他一出現(xiàn),頓時引來山呼海嘯般的喝彩。他的迷弟迷妹們,甚至站起來為他鼓掌加油:“海少,加油,打敗他!”
“海少,三招,多一招都令人失望啦!”
大家瘋狂地喝彩,歡呼,熱情的浪潮挾裹韋定海,他表面波瀾不驚,內心卻隱隱有一些得意和期待。
得意自然不必說,期待卻是久已有之。他早就想砰韋莫一臉血,無論是做為兄弟,還是情敵。不,這家伙根本不配做他的兄弟,更不配做他的情敵??善?,他兩樣都占了。
拳刺翡翠套在手上,一身石膚雕紋隱隱閃著光芒,韋定海感覺到前所未有的意氣風發(fā)。
忽然,這山呼海嘯的喝彩聲消失,全場安靜下來。大家齊刷刷看向另一側,韋莫一個人懶洋洋地走出來。
其實琴兒無比想要陪他出場,可韋莫堅持自己走這一趟。他知道自己會面對怎樣的‘歡迎’,何必讓琴兒跟著受氣呢?
他臉上洋溢著燦爛而淡然的笑容,仿佛這世界的一切都與他無關,他只為自己而高興或沮喪。至少現(xiàn)在,還沒有能令他沮喪的情形發(fā)生。
安靜持續(xù)了片刻,噓聲四起。
“野種,廢物,我要是他,早就自己找根繩,去后山上吊去。真不知道他臉皮這么厚,還好意思笑呢!”
“傻子的內心,我們正常人不能理解?!?p> “回去唄,不上臺就不會死了!”
這些聲音,起初還只是只言片語,后來就形成聲浪。仿佛有無數(shù)無形的飛刀,從四面八方向韋莫投擲而來。
冥冥之中,韋莫感覺自己的身體被這些飛刀給洞穿成篩子。但是這些傷口很快愈合,因為他若是真在意,早就活不成了。
韋定海輕蔑地掃了韋莫一眼,又看了看遠處的琴兒,醋意涌上心頭。他一聳肩,將披風抖落,義銘等人趕緊搶著上前接住。
嗖!
一個漂亮的雄鷹展翅,韋定海身形拔地而起,在空中一個前空翻,穩(wěn)穩(wěn)落地。
咚!
擂臺地板發(fā)出一聲沉悶響聲,仿佛一樽自天外飛來的巨石垛在上面一樣,氣勢洶涌,跌宕開來。
“海少,漂亮!”
“海少,再來一個!”
全場的注意力,再一次被拉到韋定海這里,歡呼聲此起彼伏,然而他絲毫不為所動,只冷冷盯著前方。
韋莫走到擂臺下,抬頭看了一眼,目測高度之后,便走到角落,抱住臺柱,嘿哧嘿哧爬起來。
誰知柱子雖然不高,卻很光滑,并不好攀爬。他好容易爬到一半,忽然啊呀一聲叫,接著哧溜哧溜滑了下來?;聛淼乃俣龋杀扰赖乃俣瓤於嗔?。琴兒無語極了,一腦門黑線。
嘲諷聲,像是退潮一樣迅速消撤,緊跟著全場又是一片死寂。不知是誰終于憋不住,噗嗤一聲笑出來,一發(fā)不可收拾。原本嚴肅的試煉場,頓時成了歡樂窩,笑聲此起彼伏,笑容各異,有的人甚至一個不留神,捧著肚子跌下看臺。
觀禮華亭高臺上,韋家眾位長者眉頭緊鎖,一個個都不吭氣,臉色卻鐵青。
“哼,這像什么話!”韋千帆一巴掌拍在扶手上,咬牙切齒、恨鐵不成鋼地罵著,“都這樣子了,還出來丟人現(xiàn)眼!”
他脾氣暴躁,個性耿直,說話從不避諱。
韋百舟父子倆一怔,彼此看了一眼,心頭都十分疑惑。原來,在韋莫中毒之前,他倆一個閉關,一個出遠門辦事,而今天又都才出關、回家,并不知道此事。
在他們心里,韋莫還是那個逆境崛起,讓他們看到光明未來的天才子孫。
韋天揚回頭看了一眼妻子,林田秀沖他溫婉一笑,那么溫柔,充滿愛意,卻沒有任何給他解釋的意思。
“哎呀呀!!”坐在一旁的林田虎抬起手,挽起袖子,又撓撓發(fā)根,陰陽怪氣地說,“這是韋莫大侄子吧?哎,我聽說了,這娃娃能活到現(xiàn)在可不容易。經(jīng)歷了大起大落,先是一鳴驚人,差點沖到天上去。那陣子,我們林家都在議論他的崛起呢,大家還說,他能和我外甥一較高下?!?p> 韋天揚眉頭緊鎖,盯著他問:“你什么意思?”
其實從頭到尾,他都沒理會過林田虎。后者不過是林家一個長老,根本無資格與他直接對話,所以從來都是韋天霖在發(fā)話??涩F(xiàn)在,事關韋莫,韋天揚坐不住了。
在韋天揚陰沉開口的剎那,林田秀也坐不住了。她心里暗道:“天揚你這到底是什么意思?護仔么?呵呵,原來十四年來你的漠視,都是做給我看,你隱藏的好深?!?p> 林田虎嘿嘿一笑:“先是崛起,又失去武脈,否則也不至于落到這個地步,他竟然能夠通過重重比武,走到擂臺上,也真不知是運氣好呢,還是不走運。哎!不過你放心,我一向信奉一句話,那就是能經(jīng)大風大浪大起大落者,必有后福!你這兒子,將來肯定有出息!”
說完,他意味深長地沖韋天揚笑了笑,眼神之中,盡是奚落。
韋天揚眉頭簡直皺成個疙瘩,回頭問林田秀:“到底怎么回事?”
林田秀不慌不忙地回答:“其實是這樣的,這孩子前段時間也不知怎么了,忽然就口吐鮮血。我召集名醫(yī)給他診治,結果也查不出病因。只說,他的武脈毀了。我想,大概是這孩子之前操之過急所致?!?p> “為什么不告訴我?林田秀,你這么做,是何居心?”韋天揚憤怒地瞪大眼,騰一下站起來,呼啦,一道狂風從他身前掃過,氣勢洶洶,宛若兇獸降臨。
那雙眼睛,紅的可怕。
所有人都愣住,誰也沒想到韋天揚居然如此掛心韋莫,甘愿為這個棄子,在大庭廣眾之下和妻子反目。
林田秀紅了眼睛,低下頭來沉默片刻,接著淡淡一笑:“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