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小茹雖然面無表情，但是心里十分活泛。
她從小流浪到現(xiàn)在，什么難事沒遇見過，災(zāi)荒瘟疫土匪山賊都闖過來了，今天她栽一小畜生手上？開玩笑。
面上不現(xiàn)，心里揣摩著，想了很多方法都一一否決，最后就得出兩個計劃。
一是引起十皇子的興致，給他講些小孩子喜歡的玩意，他身在宮里應(yīng)該是沒見過那些市井里的東西，沒準給他扎個蹴鞠疊個寶塔能唬住他。
這樣雖然不能長久，但是性命無虞。
二嘛.....張小茹覺得這個辦法的可行性比較小，就是找機會去找五皇子，經(jīng)過兩次接觸，她認為這個五皇子不會那么絕情。
不過這個計劃最大的缺陷就是，她雖然有能力穿過層層的侍衛(wèi)出去找人，但是她不知道五皇子何時，在哪活動。要知道逃亡的要素就是速度，哪怕一息間的猶豫都能害死人。
不過這個真的是張小茹想多了，五皇子雖然看起來為人隨和，但絕對不是見不得殺戮的人。
多年的征戰(zhàn)讓他練得一副時刻不動聲色的臉，即使面前的人死的多么殘肢斷臂，他也能面不改色的抹掉臉上的血。
只能說張小茹沒有這個時候選擇跑去找五皇子當擋箭牌是個明智的選擇。
一直等到過了正午，李煜琮才從外面回來。
像是忘了張小茹還在書房頂碗似的，他先跑去自己的屋里待了許久，似乎是小睡了一覺才伸著懶腰溜達來書房。
“我看看墨汁好了沒？”李煜琮走過來，看看張小茹手底下的硯臺，嘖嘖咋舌。“我說張小茹，你是不是蠢，磨墨都磨不出好的來，都想什么呢？算了，本皇子賞臉用一下吧?！?p> 十皇子在他母妃淑妃那里吃了癟，說讓他好好學習，所以回來只好聽命讀一會書寫幾個字應(yīng)付一下。
張小茹只覺得自己快成仙了，脖子跟快朽木一樣一碰就碎。
現(xiàn)在看見李煜琮回來悶悶不樂的寫大字，覺得機會大概來了。
也不管脖子疼的要死，張小茹只說，“皇子，你寫字累不累？手酸嗎？”
“廢話，當然累了。也不知道母妃讓我練這勞什子做什么，我又不用參加春闈科考，練這個完全無用??！”李煜琮苦著臉。
到底還是孩子，學習的時候被人一打擾，腦子很快就不在書上了，也樂得和張小茹說話走神。
“就是，奴婢也覺得這東西沒用，這不誠心折磨人嘛。要不這樣，皇子你去玩去，奴婢幫你抄字?！睆埿∪隳椭宰?，把當初哄阿豆睡覺的功夫使出來了。
要知道這皇宮里的人誰不勸十皇子努力讀書。那些宮女太監(jiān)雖然不敢勸，但是在他學習的時候也沒人敢大聲喘氣，更別提勸他出去玩了。
所以張小茹的這番話聽得十皇子那叫一個心里癢癢，本來就是成天野的年紀，哪受得住這么圈著。
沒過一會就想同意但是又不敢跑出東所玩，他自己在院子里待著有什么勁，還不如老老實實的抄字呢。
想著，他搖搖頭，“嘁，你懂什么，出去被母妃知道了又一通好罵?！?p> “嘿，皇子你也太老實了。你是不知道民間那些孩子糊弄老師都一套一套的，到了您這尊貴人的身上怎么反倒想不出來了？”張小茹暗道果然大戶人家的孩子都傻氣，壓低了聲音說，“你且把那些使喚人都趕出去，把門關(guān)好了，我給你弄個好玩的。咱悄悄的玩，外面的宮人能知道？估計一個個的還得在娘娘面前夸你好學呢！”
“真的？”李煜琮半信半疑的盯著張小茹看了一會，最終還是敗給了自己的玩心。畢竟試一試又不會有什么問題，不行的話再罰她。
想到這，李煜琮抬頭裝出一副不耐煩的樣子，把屋里的眾人都趕出去讓她們遠遠的待著，自己關(guān)了門回來看著張小茹。
“我倒要看看你有什么好玩的?！崩铎乡恍嫉淖谧雷由?，好整以暇的看著張小茹。
“行，那皇子，奴婢這個......”張小茹看有門，趕緊指了指自己頭上那個碗。
李煜琮不吃那一套，掐著腰站一邊，“你先給我把好玩的搞出來，別以為能騙我?！?p> 成！張小茹暗想，這小子還挺精明。
手下拿出張宣紙來就疊，一層一層折好了最后扣成一個李子大小精致的小方片，疊完一個又疊了三四個，這下才停手。
“看好了！”張小茹把幾個方片都扔在地上，一手扶著頭頂?shù)耐胍皇帜弥粋€方片，手腕用力打下去，那方片斜著切過去，一下子鏟著其余瞎放的紙片飛起來，齊齊翻了個身。
李煜琮側(cè)過頭來看了看，臉上雖然還是不屑的表情，不過眼睛還是瞪大了一點。隨手拿起那一個方片看了兩眼，看完也不說放下，就捏在手里。
“沒完呢，”張小茹看他上鉤了，趕緊又拿了一個方片出來，帶著風聲重重的拍下去，垂直的砍在底下放著的一個方片上，把那方片砍的翻了個身。
“這叫天降奇兵，一掌下去，打他個措手不及?！?p> 李煜琮聽了，也拿起一個方片試了試，因為力道不對，那方片軟綿綿的下去，一絲風都沒拍起來。
“這東西需要練，我們那的男孩都玩這個。一寶塔下去，掀起來幾張就能贏走幾張，一個街區(qū)的老大就是靠這寶塔的數(shù)量來評比的?！?p> “切，果然是窮人的玩意，還爭孩子王，真幼稚！”李煜琮嘴里這么說，但是手上的寶塔卻不停的擺弄來擺弄去。
“是，我們小地方的沒見識嘛。不過皇子你累了可以拿它解解悶，我這還有好多花樣沒使出來呢。對了，殿下，奴婢頭上這個......”張小茹知道李煜琮徹底上套了，笑朝他指指自己的腦袋。
“哼，行吧，你幫我抄書，我就賞臉玩玩你們這破玩意。”李煜琮拿起張小茹頭上的碗，隨手丟到一邊。
張小茹看著地上摔得粉碎的碗，揉脖子的手都驚的停下了，“殿下，這！”
“那就是我喂貓的破碗，騙你還真信?！崩铎乡v笑了兩下，催促張小茹，“去抄書去，抄的少我可叫人打你啊?！?p> 雖然這樣也很欠揍，張小茹咬牙微笑，至少這小鬼沒說打死她，不錯了。
揉著已經(jīng)疼得不能動的脖子，張小茹第一次知道脖子也會麻，手上不停，拿著毛筆在紙上寫字。
她本來就不認識幾個字，也沒碰過筆墨紙硯，就自己的名字還是前兩天李嬤嬤教她寫的。
幸好李煜琮本來就不學無數(shù)，寫出來的字和螃蟹爬的差不多，張小茹模仿他的字跡十分容易，直接照著書上的樣子瞎畫就好了。
接下來的一個下午，就在張小茹抄字認字，李煜琮玩寶塔中度過了。
等到了掌燈時分，張小茹的手邊已經(jīng)摞了一沓抄好的字，半蒙半猜的也學了幾個字。
那十皇子手笨的很，一下午都沒打出幾次成功的來，更別說打出張小茹那種帶風聲的了。
不過這東西倒是耗時間，剛玩的有點膩了，抬頭就發(fā)現(xiàn)該掌燈了，旁邊的張小茹也幫自己抄出來好幾天的分量。
“行了行了，你抄的這點夠我糊弄我母妃好久的了。”李煜琮覺得張小茹的主意真是絕妙，不由得看她都順眼多了，“你來，本皇子打了一下午也沒能打出你那種感覺，過來看看是怎么回事?！?p> 張小茹點點頭，正好活動一下僵了的手腕，湊到十皇子身邊，看他打了一次。顯然，是他沒勁的原因。
自己這寶塔是拿宣紙疊的，一般不是高手玩不來，因為她天天偷雞摸狗的練了一身好身法，手腕子有勁才打的出來。
“這是奴婢的不好，這個宣紙疊出來的太軟，您不好打。明兒讓人找點硬紙，疊出來又大又趁手。明天奴婢給您疊新的?！睆埿∪憧芍鴦诺挠懞檬首樱滤婕绷嗽俨桓吲d，打死自己可怎么辦？
“成，反正你也抄的不少了。明天我就賞臉再玩玩你這玩意?！崩铎乡龥]好意思說是想讓張小茹教他，嘴里盡是些貶低的話。
張小茹在孩子堆里混這么久能不知道李煜琮想什么？也沒去揭穿他。
“既然你這么努力讓本公子開心，那就允許你吃晚飯。哼，本來打算讓你今天一口都別想吃的?！崩铎乡吡艘宦?，把地上的寶塔收進懷里，裝出一副累了的樣子打開門，“來人啊，本皇子學累了要吃飯，小廚房多做點肉端上來。”
說完就不管張小茹，自己走了。
看李煜琮走的沒影了，張小茹緊繃了一下午的精神才松垮下來，坐在地上愣了一會，才想起站起來往外走。
門外的小太監(jiān)看見張小茹從黑洞洞的屋里走出來，嚇了一跳。
這小太監(jiān)正是上午盯著張小茹磨墨的那個。以為這一下午過去了，她不死也殘。剛說進去看看人啥樣了，沒想到她竟然自己走出來了，看起來氣色還挺正常。
剛上前還沒說話，就看張小茹轉(zhuǎn)過頭來面無表情的問，“什么時候吃晚飯？”
幽怨的表情嚇得那小太監(jiān)一哆嗦，“一會，等主子吃完了，我們可以把主子剩的菜分了吃?！?p> “哦，那給我先去等著，誰都別想搶肉。”張小茹像個鬼似的幽幽的說了一句，飄著往前走。
從昨天開始就沒吃飯，她現(xiàn)在餓的都能直接吃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