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梟寵貴后

0019 欠債,還情?

梟寵貴后 鄭子衿 2012 2019-04-06 14:25:23

  監(jiān)房里是聽不到更樓上的打樵聲的,只有附近田里秋涼的蟈蟈不停的叫。

  本就離了酒睡不著的空凝醉坐在麥稈堆里望著小小窗戶外依稀可見的繁星。

  若不是牢頭腰間不停碰撞的鑰匙發(fā)出比蟈蟈聲更呱噪的聲響,空凝醉絕跡不會扭頭看監(jiān)房這邊的。

  只是這么一看。微弱的燈光下他一眼便識得欒孑的身影。坐著沒動,沒頭沒尾的問了句:“你怎么來了?”

  欒孑鼻間充斥著腐敗潮濕的味道,她貼近闌干望著暗處,幾經(jīng)找尋終于在他的聲音里辨別到他所在的位置。

  她極力望著空凝醉所在的方向,“樓主,我會救您出去的?!?p>  空凝醉站起身來,緩緩向前走了幾步。幽暗的燭光下依稀可見他勾起唇角,諷刺道:“梁小爺也會貴人踏賤地啊!”

  梁宗權(quán)聞言,袖中拳頭捏緊,對他的話置若罔聞,只是冷冷對欒孑道:“這就是你要救的人?”

  欒孑重重點頭,“樓主定是還沒有醒酒,您大人不記小人過,別與他一般計較?!?p>  梁宗權(quán)自然不會因為他一句諷刺就惱羞成怒。所謂君子報仇十年不晚。他總要讓空凝醉嘗盡世間冷暖,眷戀人世再要他的命不遲。

  現(xiàn)在的空凝醉不過是爛泥扶不上墻,他還想有個人喂他喝下情毒讓他痛不欲生呢。

  “這種人,不值得。”梁宗權(quán)似心疼地看著欒孑,“他不會領(lǐng)情的。”

  欒孑咬咬唇,再次確定梁宗權(quán)的心思,“梁公子可要說話算數(shù)幫我救出樓主。”

  “自然。”梁宗權(quán)抱臂邪肆一笑,“你拿什么交換呢?”

  欒孑知道求人是要付出代價的,卻不曾想梁宗權(quán)會當(dāng)著空凝醉跟她提條件。欒孑故作鎮(zhèn)定地回頭望著他,“你想怎樣?”

  “欒姑娘,別那么大戒心?!绷鹤跈?quán)饒有興致地看著她緊繃的小臉,“不過是想請姑娘去府中唱幾日,為家父生辰助興。”

  “不是國喪期間不興歌舞嗎?”欒孑納悶。今日一早空凝醉便是被這一條莫須有的罪名關(guān)進的大牢。

  空凝醉一聽,快步走上前,隔著牢門問梁宗權(quán),“事情有變?”

  梁宗權(quán)不悅地轉(zhuǎn)眸瞟了一眼空凝醉,冷冷道:“天不亡你,讓你多活幾年罷了?!?p>  說罷,轉(zhuǎn)眼笑著對欒孑道:“你可是求了我一回。往后半個月你就吃住在我府上,為家父生辰助興。”

  半個月……

  欒孑眉頭緊鎖,事情有變是什么意思?莫非志欽連一個喪禮都不愿給她?還是說自己的地位有變?不可能??!就算有變,那也是死者為大,總要過了喪期再說。

  他們講的事情有變,連這大不敬的罪都可赦免,莫不是舉國連服喪都不需要了。

  欒孑緊緊捏在一起的拳頭微微有些顫抖,她一定要回到京城,她要親自處理這一切變數(shù)。

  所以,梁宗權(quán)的話她一句都沒聽進去。一心想著回京。

  空凝醉見欒孑表情怪異,喚她一聲,“欒孑?!?p>  此時她全然不知,仿佛一切都消失了,耳邊的嗡鳴聲占據(jù)她所有的感官。她與志欽在一起十幾年沒有分開過。

  志欽雖不是什么仁厚君主,可也算得民心者。凡是場面上的事,無不妥帖。

  前日她殯天西去,國喪事宜快馬加鞭才送至?xí)x陽一日,時隔一日便又取消的喪儀,這是何意?

  欒孑百思不得其解。定是要回去一看究竟才可。

  “欒孑。”

  “欒姑娘……”

  監(jiān)號內(nèi)外二人喚了她數(shù)聲,并沒有反應(yīng)。直到空凝醉伸手拉住她的手,欒孑才嚇了一跳回過神來。

  欒孑快速抽回自己的手。她與空凝醉可是仇人啊。勉強鎮(zhèn)定下來,絲毫沒有去看那二人擔(dān)憂的神色,只是轉(zhuǎn)身之后,留給空凝醉一句,“樓主。我欠你一命現(xiàn)在還清了。請允許我就此離開?!?p>  欒孑的說法來的猝不及防??漳硪汇叮鹤跈?quán)更是不可置信地看著她。

  空凝醉隨即一笑,鄙夷不屑,“風(fēng)月樓養(yǎng)你十幾年就是為了等你翅膀硬了自己走嗎?那還要契書何用?”

  欒孑一時激動,倒忘了契書的事,一句話便置于被動境地。她微微抿唇,“樓主可信我的為人?”

  這無疑是最下成的溝通方式。這是沒有了籌碼來博同情的出牌方式。又怎么能以小博大一舉中第呢?

  欒孑心里尚且忐忑,空凝醉當(dāng)即一笑,“欒孑呀欒孑,你是出了一趟風(fēng)月樓就覺得自己無所不能了嗎?”

  欒孑搖頭,心已經(jīng)涼了一半??漳聿粫潘x開,那么,梁宗權(quán)似乎與空凝醉有些不合,或許……

  還未等欒孑開口,梁宗權(quán)抱臂笑著問她,“欒姑娘是想欠我的一份人情了嗎?”

  欒孑生無可戀地看向梁宗權(quán),此時說什么都遲了。他們定是不會放她離開的。那便須得從長計議,等過了這幾日再徐徐圖之。

  人雖在晉陽,畢竟有梁宗權(quán)這樣消息靈通的人,很多事還是可以知道的。

  欒孑此時身在屋檐下,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腦袋似是而非地道:“看來是睡得不夠頭腦不清楚了。我還是先回去睡一覺的好。”

  欒孑說著,就往牢外走。梁宗權(quán)看了看空凝醉,也沒什么想說的,便緊隨其后離開了。

  走到大牢外面,牢頭忙笑著迎上來,“梁公子要回去了嗎?”

  “明日一早等公文,放司無欲。”梁宗權(quán)留下這一句話,追著欒孑走出大牢。

  野外的天黑下來便是伸手不見五指。唯一能發(fā)出亮光的便是梁宗權(quán)手里提著的那一個小小的燈籠。

  欒孑抬頭看了看天,紫微星異常耀眼奪目。帝星明亮奪目卻不見鳳星與之遙遙相望。

  欒孑恍惚間回到十五年前的一個夜晚。天空中群星璀璨。志欽指著一顆極為耀眼的星對她說,“那是鳳星。”

  那時候,欒孑初入中宮,與志欽情投意合舉案齊眉。他說的話,全在她心里,他的每一個動作都是她的習(xí)慣。哪怕現(xiàn)在志欽在人群中踱步,她都能從呼吸和腳步聲中斷定他的方位。

  時光荏苒,歲月蹉跎。欒孑聽著耳邊斷斷續(xù)續(xù)的蟬鳴聲,心如刀絞。曾經(jīng)說江山于你不過浮云,現(xiàn)如今,一場喪儀都不給。

  她知道這幾年他們的關(guān)系變了。他厭倦了自己的節(jié)儉無能,而她也煩了他自詡九五之尊,覺得所有人都本該臣服于他,仰望與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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