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缺月掛疏桐,漏斷人初靜,花魁的表演尚未結(jié)束,風(fēng)晴、竹蕓、秦明月便攜手回去了,對于那些與她們不相干的事,自然是意興闌珊,女兒家有自己的貼己話要說,這才是她們的興之所在。
家中,三個女人一張床,嘰嘰喳喳,大被同眠,睡在隔壁的韓青鴻,表示自己也非常想鉆進去,然自知雙拳難敵四手,唯有壓下心中的悸動,徒嘆奈何。
秦明月逗留了整整三天,三天中對竹蕓的武功殷勤教導(dǎo)。在得知韓青鴻被劫反殺的遭遇之后,她和韓青鴻是一般的心思,沒有告知她人,僅僅是暗中小心翼翼的將親人好好保護起來。唯一不同的是,韓青鴻想的是強大自身,而秦明月想的是讓親人擁有自保能力,對此,韓青鴻不置可否,他只是擔(dān)心如果竹蕓練武很快的話,能力越大,責(zé)任越大,但在秦明月離開沒兩天之后,他便知道,自己沒什么好擔(dān)心的了,竹蕓壓根不是一心練武的那塊料。
第四日清晨,眾人還未睡醒,秦明月留下了一張紙條,再一次悄然離開了,仿佛不告而別,方顯俠客本色。不過有了第一次,韓青鴻也不以為意,秦明月已然是竹蕓的師父了,家里的大門隨時為她敞開著,況且有著如此高明的武功,真是想來就來,想走就走,高來高去,誰也攔不住。
“我什么時候才能在空中飛來飛去呀……”
韓青鴻枕著手臂,躺在院子里曬太陽,高空中飛鳥在云中自由穿梭,飛翔無跡。
一切又仿佛回到了原來的軌跡,區(qū)別僅僅是風(fēng)晴住得更近了,就睡在隔壁,跟竹蕓一個房間,這還是竹蕓強烈要求的,本來風(fēng)晴一開始是睡在隔壁的房屋的,而不是房間,被竹蕓硬拉了進去。
這雖然只是風(fēng)晴的一小步,卻是她感情的一大步,一想到韓青鴻就睡在隔壁,能聽到自己晚上翻身的聲音,風(fēng)晴的小心臟就撲通撲通的,直到韓青鴻再次離家之后,她才睡了個真正意義上的安穩(wěn)覺。
“哥哥,你過兩天你又要走啦?”
“是啊,書院要開學(xué)了,我要去書院讀書啊。”
韓青鴻和秦明月都沒有選擇告訴竹蕓,表面上確實有一批學(xué)子在書院學(xué)習(xí),但書院也在暗中傳授武道。
竹蕓一聽,又扁起了嘴:“才回來沒幾天,又要走了……”
“現(xiàn)在短暫的離去,是為了日后永久的相聚。”韓青鴻又隨意冒出來一句金句,總是讓竹蕓覺得很有道理,摸摸頭,“對了,風(fēng)晴呢?”
“賣早點去啦?!?p> “又去賣早點?她不是不缺錢了嗎?”
“是啊,自從哥哥和易哥哥一起殺了‘水鬼’,有了上萬兩銀子之后,咱們家就不缺錢了。可是風(fēng)晴姐姐說,總要找個事情做才好。不過這樣也好,我也有事情做啦!”
“你有什么事情?”
“吃早點呀!”
竹蕓一蹦一跳的出門了,留下哥哥一個人在風(fēng)中發(fā)呆。
對于妹妹如此黏著風(fēng)晴,韓青鴻表示非常擔(dān)心,兩人一起睡覺,一起出行,一起賣早點,不但買同樣的衣裙,連肚兜都買同樣的款式,生怕兩人變成一對可愛的小百合,不過想到后世的女生之間普遍存在的閨蜜關(guān)系,倒也釋然了。
在家的時候希望妹妹黏著自己,不在家的時候又希望妹妹不要太想自己,唉,人心真是矛盾?。?p> 午后,天空多云轉(zhuǎn)陰,但陰而無雨,便能感覺到風(fēng)中涼爽的氣息。正值天公如此作美,何不外出游玩一番?韓青鴻做主,攜大小二美,來一場事先不告、說走就走的旅行,如何不教人分外驚喜!
三山半落青天外,二水中分白鷺洲。城內(nèi)已然被大小兩位美女逛了個遍,這一次韓青鴻選的地方,便是江寧西城之外,長江邊上的白鷺洲。
駕小船、扁舟一葉,渡長江細(xì)流,登淺灘,提一壺好酒,飲于白鷺洲之上。
沙灘之上本無路,人走出來的便是路,登岸之后,也不用細(xì)細(xì)尋找他人的足跡,只管邁開兩條腿,徑直往白鷺洲中央走去便是。
白色細(xì)沙堆砌的沙灘很快被拋在身后,腳下已是青草鋪就而成的碧綠山坡,偶有白的、紅的、粉的、藍(lán)的各色野花露出頭來,在風(fēng)中搖曳生姿,為這一片惹人的風(fēng)景更添生機。
回首遙望,繁華喧鬧的江寧城已變成一個不足巴掌大小的餡餅,在“呼呼”江風(fēng)的吹拂下更是朦朧不清。而此地似是與世隔絕的桃花源,寧靜曠遠(yuǎn)。不過仔細(xì)聽,前方已隱隱約約有嬉戲的人聲、悅耳的絲竹之聲傳來,倒也不會讓人覺得太過寂寥。
越過青青山坡,再往前去,便是一片茂密的樹林,由于是陰天,林中似有霧氣氤氳,顯出一派神秘莫測的風(fēng)光。
“哥哥,我去找我的小伙伴啦,你跟風(fēng)晴姐姐玩吧!”
竹蕓忽然擱下一句話,轉(zhuǎn)身便跑。韓青鴻隨之望去,果然看見幾個豆蔻年華的妙齡少女,站在不遠(yuǎn)處向這邊興奮的揮著手,方知妹妹也有著自己的一群小朋友。
說來今天真是巧了,竹蕓也沒想到會在這里碰到自己的小伙伴們,怎能不令她撒開腳丫,喜出望外!
在情人坡上漫步一陣,忽的,韓青鴻頓住腳步,“你聽清剛才蕓兒的小朋友叫她什么了嗎?”
“沒聽清?!憋L(fēng)晴秀美微蹙,搖頭表示不知,更不明白韓青鴻怎么突然問起這個問題。
或許是自己聽錯了吧,妹妹的小朋友居然在叫著什么“老大”?應(yīng)該是“姐大”,或者“大姐大”之類的吧?韓青鴻搖頭輕笑,拋開瑣事,與風(fēng)晴繼續(xù)并肩邁入前方的竹林。
行不多遠(yuǎn),一陣悠揚的琵琶聲傳入耳中。
曲聲清麗,音調(diào)婉轉(zhuǎn),難得更有身上的銀飾隨之叮當(dāng)作響,聽起來別有一番清韻。忍不住向前再走幾步,舉目望去,只見一個女子懷抱琵琶,舉足頓地間,邊舞邊彈,身形舒展有力,手指美妙迅疾,可不是傳說中的“反彈琵琶”!
銀飾閃爍,衣袂翩翩,聞雞起舞,曲調(diào)悠揚,如此炫技一般的彈舞,怎能不教人見之忘憂?
一曲完畢,男人們頓時紛紛喝彩,心緒引動之下,久久不能平靜。
“她便是今年的花魁,鳳仙?!鄙砼缘娘L(fēng)晴緩緩說道,語氣中竟聽不出一絲的羨慕,或者嫉妒。也是,她與青樓女子已不是同路人,何談比較?
不過風(fēng)晴還是略有攀比之心的問韓青鴻:“我和她,誰彈得好聽?”
此話若是從男人口中說出,當(dāng)真是想一較高下,但是由女子口中說出,便不是一個審美的問題了,而是看被提問男子的態(tài)度。
一時間,韓青鴻哪里想到如此種種,暗道:一個輕靈躍動,一個靜雅悠遠(yuǎn),不是一種風(fēng)格,不好比較啊!
“你想聽真話還是想聽假話?”他問。
“假話?!彼绱诉x擇。
“不相上下。”
風(fēng)晴抿嘴一笑,又聽韓青鴻一聲“我們走吧”,便隨他向林間更深處走去。
小樹林、苞米地,自古乃男女偷情之所,英俠風(fēng)流之地。韓青鴻一個勁兒的勸風(fēng)晴往深處走,不知是何緣故,莫非也有周公之想?只是光天化日、朗朗乾坤,韓青鴻若真有白日宣淫之舉,風(fēng)晴會做作何選擇呢?倘若不從,韓青鴻一時糊涂,來個霸王硬上功……
后果不堪設(shè)想!
眼見兩人往林中越走越深,周圍幾近無人,耳邊的呼吸似是逐漸粗重,風(fēng)晴正小鹿“嘭嘭”亂撞之際,“呼——”
頭上陡然間刮起一陣陰風(fēng),韓青鴻舉目回望,只見身后高處有樹枝微微躍動,卻不見半只鳥影。
剛才有人?
不見人的身影,韓青鴻終不能確定,雖說秦明月引導(dǎo)過他如何感悟氣機牽引,但此時若有神秘高手暗行偷襲之事,怕也防不勝防。不過想想自己長著一張人畜無害的臉,品性更是一向與人為善,不曾來得及做出半分虧心事,便心中釋然了。
不過漫步也就此打住,不再向深處探尋,便在此地與風(fēng)晴尋覓一處僻靜之所,坐于青草地上聊聊天,繼續(xù)有一句、沒一句的,既不覺得尷尬,也不覺得無趣,偶爾彼此對視一眼,會心一笑,享受著兩人獨處的恬靜時光。
風(fēng)晴見韓青鴻神情灑脫,行動處止乎于禮,心中稍安,暗道莫非是自己想多了,正心思宛轉(zhuǎn)之際,忽然,他伸出狼爪,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一把握住了自己的柔荑。
剛剛略顯朦朧的氣氛,頓時變得旖旎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