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風徐徐,吹動著幽暗的竹林,夜空之上,一輪明月照耀著滾滾長江,淡淡的光輝輕盈灑下,在接觸水面的瞬間,好似化成點點躍動的魚鱗,泛起片片銀光,隨著悠悠江水,忽明忽暗,時起時伏。
“啪……啪……啪……啪……”
接近江岸的水面上,忽然響起了一陣水花的聲音,聲音過后,只留下一根根樹枝,在水中微微蕩漾。
說來奇怪,樹枝長短相差仿佛,在水面上散落的十分均勻,約是間隔四五米便放有一根,只是為何僅有樹枝飄蕩,唯獨不見散落樹枝的人?
“原來如此,這小子……有點意思?!?p> 馬致遠騎在馬上,回首望見韓青鴻懷抱樹枝,一面散落,一面踏水而行,好似蜻蜓點水一般,輕輕松松,接近著行駛中的大船。
“老夫虛活數(shù)十載,竟沒有想過這等辦法,哈哈哈哈!”馬致遠一聲長笑,說不出是開心,還是嘆息,回過頭來,眺望茅山的方向,“駕”,打馬便走,周邊的三匹快馬同時跟了上來。
身后,清風拂山崗,明月照大江。
韓青鴻早已計算過,自己全力縱躍約莫能跳四到五米的距離,百米只需二十五根樹枝足矣。懷抱二十多根樹枝,也是份力氣活,自己也沒有那么長的胳膊,在折樹枝的時候,盡力挑選些較細的樹枝,但又不能太過脆弱,水上奔走,真氣灌于雙腿,若是一腳將樹枝踏碎,那便嗚呼哀哉了!
從數(shù)學的角度講,這是一個追擊問題,盡量使自己踏水的路程最短,這個時機就顯得很重要了,不是在船離自己最近的時候出發(fā),而是在接近自己的時候,因為當自己踏水前行的時候,船也是在移動的啊。
自己不是瞬間移動,也不是十秒八秒的事情,以平均一秒鐘踏水一次計數(shù),至少需要二十秒,以平均兩秒鐘計數(shù),便是半分多鐘的時間啊。半分多鐘的時間,足以讓大船遠離自己而去了。
大概估摸了船的速度之后,韓青鴻便使出了蜻蜓點水的功夫,一面準確的往水面投著樹枝,確保角度正確,遠近沒差,一面懷抱樹枝,在“啪啪”的水花聲中,迅速接近著大船。
在韓青鴻之前折樹枝的時候,常天德便已然暗暗點頭,如今踏水而行這一幕上演,他更是放下心來,與身邊的船老大交談起來,顯然之前已經(jīng)做好了安排。
“吳院長收的好學生?。 ?p> “嗨,不過是有些花花腸子罷了?!?p> “這可不是花花腸子啊?!?p> “哈……”
船老大與常天德開著玩笑,顯然兩人的關系十分熟稔。這船自江寧碼頭駛出,常天德不是刻意不想去江寧,只是哪里人多眼雜,又嫌擁擠麻煩,這才選擇在半路如此登船,能省去不少功夫。書院院長的時間,是那么隨隨便便就浪費的嗎?
院長的時間應當用在哪里?
用在欣賞著無邊的江湖景色上!
“好耶!~”
身旁的張萱然,已經(jīng)忍不住拍手叫起好來,她對韓青鴻的那點心思,常天德這個老司機一眼便知,只是韓青鴻對她恐怕……唉!
另一邊,李傲天伸長了脖子,直愣愣的看著前方,韓青鴻上船的方法并不如何復雜,甚至可以說是非常的簡單,只是他陷入了思維定式,沒有想到而已,總以為要像院長一樣只身飛過來,這不是做夢是什么?
此時的李傲天一面盯著踏水而行的韓青鴻,一面暗暗告誡自己,以后行走江湖要注意了,自己練的是身子,可人家玩的是腦子!
眼睜睜看著韓青鴻輕松渡江,如一只高傲的海豚,李傲天自是不會從中搗亂,不過卻教他發(fā)現(xiàn)了一些端倪,韓青鴻懷里的樹枝似乎不多了,但是距離尚遠。
韓青鴻也發(fā)現(xiàn)了這一點,不知他是過高的估計了自己的跨越水平,還是路上掉落了樹枝,又或者是水速、船速莫名加快了,到最后樹枝竟然不夠用了,眼看著就要登船了,結(jié)局還是棋差一招,樹枝用完了,卻還有十米左右的距離。
“院長!”
隨著“啪”的一身水花,韓青鴻從最后一根樹枝飛躍起來之后,便張開雙臂,大聲疾呼。這么近的距離,院長搭一把手,應當不是問題。
“啊!”張萱然此時也明白過來,忍不住驚叫一聲,同時拉住了院長的衣角。
氣機牽引,常天德心如明鏡,只見他迅速轉(zhuǎn)身,看也不看,單手一掌探出,“呼——”,竟是將遠在十米外的韓青鴻吸了過來。
他沒有像學生所想的那般,騰空而起,飛身撲救,而是用出了久違的成名絕技,吸掌!
“嗒。”韓青鴻安然落入船上,他正要像院長道謝一聲,卻常天德的手掌按住,隨后遞來一個贊賞的眼神。
“吳院長好本事!”船老大忍不住贊嘆起來,看看常天德,又看看韓青鴻,顯然是對后者的欣賞也不少,只是不好意思當面稱贊小輩罷了。
“嗨,學生不肖,我這個做院長的,也只好獻個丑罷了?!闭f著,他將幾人的房間門牌交給了張萱然,然后跟船老大勾肩搭背的往樓船深處走去,一邊走,一邊傳來他好似嘆息的聲音:“你是不知道,我這輩子做的最后悔的事情,就是當年一腳踏入了武道……”
身后,張萱然和李傲天說不出是什么表情。
“走,我們喝酒去。”常天德的話,船老大應該是不相信的罷。
“青鴻,你沒事吧?”
“沒事。你剛才看到了嗎,院長用一只手把我吸了過來,太厲害了,有這種武功傍身,別人遇見了跑都跑不了,一跑就吸回來!”
“你沒事就好,剛才嚇我了……”
“哼!”李傲天接過門牌,悶哼一聲,自顧自的找房間休息去了。
“他哼什么,簡直莫名其妙嘛!”張萱然小聲嘀咕了一句。
韓青鴻苦笑著搖了搖頭,對于李傲天古怪的脾氣,他亦是不知。不過既然上了船,是時候打開家里的書信了,他在路上一直惦記著,只是礙于著急趕路,沒有拆開。
隨著懷中信紙的徐徐展開,風晴的一番心跡,表露無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