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故事的后來

　　大涼三十年，春。

　　那一年的春雀臺，桃花開得很好。

　　十一常常提著一只小小的壺，給每一棵樹都細(xì)心的澆灌著。春雀臺在十一的照料下，似乎愈發(fā)的擁有春意蔓延的味道。

　　她還不知從那兒移了一棵不知名的樹苗來。

　　“十一，這小樹苗是怎么回事？”

　　沈清看她忙里忙外的，感到很好奇。

　　十一擦了擦頭上的汗，小聲回答：“是我從外面撿的?！?p>　　他知道十一最近一直很開心，因?yàn)樗隽讼壬膶W(xué)生，面對先生，她也就更加殷勤。

　　她做這一切是為了討先生的歡心嗎？

　　沈清皺了皺眉，這小丫頭，看起來又黑又瘦的，一點(diǎn)都不起眼，沒想到還有巴結(jié)先生的心思？

　　想到這，沈清多了幾分不悅。

　　“做這些干什么？”

　　料定她會說出“先生喜歡”這種話的他，并沒有等來想象中的答案。

　　“我很喜歡這里?！?p>　　咬了咬嘴唇，十一有些怯懦的道。

　　可是，春雀臺這么美，卻沒有什么是屬于她的。

　　私心里，十一希望能留下些什么，如果有一天她不能再有幸陪伴先生，至少也有她親手種下的樹木，站在春雀臺的庭院中，替她留在這。

　　她不太敢說出自己的想法，怕沈清笑話。

　　“喜歡這里？”

　　“到底是因?yàn)橄矚g這里，還是為了討先生歡心，只有你自己知道！”

　　沈清很是不高興，先生最討厭這些阿諛奉承之道，要是被先生知道了，十一這棵樹怕是也留不得了。

　　那不如由他來動這個(gè)手。

　　抽起旁邊的鋤頭，沈清就沖著十一的小樹掄了下去。

　　“不要?。　?p>　　十一驚叫了一聲，竟然撲上去用身體護(hù)住那顆小樹苗。

　　沈清是習(xí)武之人，用力太大，十一動作太快，他還來不及收回自己的手，那鋤頭就堪堪擦過十一的臉頰。

　　“十一，你瘋了？！”

　　沈清氣得夠嗆，也著實(shí)被十一嚇了個(gè)半死。

　　他雖想砍樹，但是并不想傷害十一。

　　地上的瘦小少女匍匐于泥土之上，倔強(qiáng)的不肯挪開。

　　“先生最討厭學(xué)生用這些奇技淫巧，鉆研奉承之道，他惟愿所有的學(xué)生都能一心向?qū)W?！?p>　　“吾輩當(dāng)有為天下百姓立命之心，為后世開坦蕩之途。”

　　“先生在春雀臺上說的，你都忘到腦后去了罷？”

　　“我沒有！”

　　十一依舊梗著脖子，倔強(qiáng)的回答。

　　“我只是……”

　　她囁嚅著，卻慢慢紅了眼圈。

　　“這里很好，井水也沒有華簪井里那般的涼，睡得比浣衣局踏實(shí)，還可以跟著先生學(xué)知識?！?p>　　“這一切……好不真實(shí)，全都像是我偷來的?！?p>　　“清大人，只是一棵小樹，很快就會長大了，和其他樹是一樣的，看不出甚么不同的。求求您了，讓我種下它，好不好？”

　　她把小樹苗擋在身后，孱弱的小身板不肯走開。

　　倘若有朝一日，她這樣卑微如浮萍的命運(yùn)再度飄搖，這顆小樹苗也會一直站在這里，守著春雀臺，替這里的一切都記得，這里也曾住進(jìn)一個(gè)幸運(yùn)的小宮女，喚作十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