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公子來訪
次日清晨，公子羽推開門，想呼吸一下這純天然無污染的清新空氣，一推開門便見到了彩衣少女孟鼓苕。
孟鼓苕微微欠身，道：“羽哥哥早！”
公子羽還以為這位“女俠”要起勢，嚇得不覺退后了兩步。
少女溫言細語，且粉紅笑臉上還有微微的笑意，看上去格外的乖巧可人。公子羽還真有點不太適應(yīng)。
孟鼓苕沒有怒氣，美麗動人的一面就展現(xiàn)了出來。與昨夜相比，這種變化簡直是判若兩人。真是笑時擰不開瓶蓋，怒時要擰天靈蓋?。?p> 公子羽只得尷尬而不失禮貌地微笑道：“額……早！早！“
孟鼓苕溫婉一笑，問道：“羽哥哥出城已有半年了吧？羽哥哥準備何時回顧都呢？”
公子羽緩步出門，望著不遠處農(nóng)田上在風(fēng)中輕舞的麥穗，嘆道：“是??！不知不覺已經(jīng)半年了！”
“公子桓甚是想念羽哥哥，不然羽哥哥就回去求求國主，或許國主會允許羽哥哥回都呢！”孟鼓苕跟在公子羽的身后，向他建議道。
“一國之主，一言九鼎，讓國主這么輕易改變主意，怕也不是那么容易的?！惫佑鸨緛砭褪遣幌肭笕说男愿瘢皇撬辉该髡f罷了。而且他也不覺得，他之前說的話是如何不能饒恕。
這個時代的人可以相信迷信，但是他公子羽不可以。
孟鼓苕不再言語，低著頭，不知道在想著什么。
公子羽這才意識到，這個以家門興衰為榮辱的女孩，這么想讓他回都，怕不是急著想跟他成親，更多的可能是讓人不在背后說她鼓家和她孟鼓苕的長長短短。
公子羽安慰道：“若是有機會，我會盡快回都的！”
孟鼓苕暗淡的神色立馬又亮了起來。孟鼓苕道：“不久之后，便是‘辯禮大典’！羽哥哥若是能參加，并且脫穎而出，一定就能回都！”
“‘辯禮大典’？”
“沒錯！‘辯禮大典’，國主求賢人治理中山，只要在‘辯禮大典’上寫出自己的治國方略，國主認可，便會被委以重任。若是羽哥哥能被國主看中，就可以回都了！”孟鼓苕想起再顧城發(fā)酵已久的大事件來，從中想到了公子羽回都的機會。
然后孟鼓苕似乎又想到了什么，又有些憂慮道：“只是‘辯禮大典’是中山國的大事，屆時不但外出游學(xué)的中山兒郎會歸來，而且還有國外的有才學(xué)之士。羽哥哥平時志向只在觀舞飲酒，怕是……”
以前的公子羽的確是那么一個人，讓人失望，那是肯定的。
孟鼓苕突然跳到公子羽的面前，抬頭很認真的對公子羽道：“鼓苕知道羽哥哥喜歡看舞，但是羽哥哥不能沉迷于此道。鼓苕愿為羽哥哥一舞，還請羽哥哥答應(yīng)鼓苕，待鼓苕為羽哥哥舞完之后，羽哥哥要志于治國之學(xué)，早日回都……”
公子羽微笑點頭，孟鼓苕舞袖而去。
微風(fēng)拂過枝頭，樹葉沙沙作響，似已先奏嘉樂。
魚白天邊初露，一縷晨光灑遍原野，似已先點紅燭。
少女披晨輝而曼舞，彩袖揚于風(fēng)中，似仙子點于青蓮。曼妙舞姿帶麥浪而相伴，三千青絲垂落，似彩蝶翩翩于花叢。
時而立足合臂，如花苞待放，時而半掩紅唇，如芙蓉出水。
“'中山有佳人，輕盈綠腰舞。華筵九秋暮，飛袂拂云雨。翩如蘭苕翠，婉如游龍舉……'”公子羽輕輕吟唱起來，不知不覺間，竟從心中生出了一種莫名的悲傷。
“黃昏的相遇，總是那么美好！只可惜夕陽再美，也已近黃昏。”公子羽悲嘆道。
看著搖曳起舞的麥穗，看著麥穗前翩翩起舞的美人，還有在天邊初露的魚白。
“不！或許這不是黃昏！而是黎明！”
……
苦陘縣城外，山羊胡縣令，領(lǐng)著眾多小吏，整齊拍在兩旁。
一輛駟馬同車緩緩而來，馬車的周邊有著甲胄士卒位列左右。
車駕行至城外，緩緩而停。一男童，在老奴季陀的攙扶下，下車來。
山羊胡縣令連忙躬身，領(lǐng)眾多小吏其聲道：“苦陘縣令，季陌，叩迎公子、內(nèi)衛(wèi)大人！”
“叩迎公子、內(nèi)衛(wèi)大人！”
“叩迎公子、內(nèi)衛(wèi)大人！”
“你是季陌？我的羽哥哥呢？”公子桓稚嫩卻初具威嚴的聲音問道。
季陌正欲回話，老奴季陀則先開口道：“公子累了！先進城小歇片刻，我們再去找公子羽好不好？”
公子桓雙手抱胸，撅著小嘴，任性道：“不好！桓，現(xiàn)在就要去找羽哥哥！”
老奴無奈，笑道：“好好！我們馬上就去找公子羽！那請公子先上車吧！”
公子桓很開心的上了馬車，但季陀卻還沒有動身的意思。
季陀走到山羊胡縣令季陌面前，眺望遠方，小聲問道：“你在奏報中，所言之事，盡數(shù)屬實？”
季陌躬身行禮，排著胸脯道：“稟內(nèi)衛(wèi)大人，盡數(shù)屬實??！公子羽魚肉百姓，開爐煉丹，消耗民財。而且他還命令封地百姓，不得種植粟，只得種植小麥。實乃胡作非為之舉。這等公子，當(dāng)貶為庶民！”
“夠了！季陌，還請你注意自己的言辭！公子羽如何做，做什么，都是在他封地上的事情。你有稟告之責(zé)，但無權(quán)干預(yù)！公子羽是一國之公子，你小小一個縣令也敢言貶？就算是我，也不能奈他何！莫非你覺你比國主更加英明嗎？”季陀怒道。
季陌低頭，連連稱是。
“念在你稟告有功，我便不予追究！如有下次，定以國法處置！行了！你去前面領(lǐng)路！”季陀吩咐道。
季陌領(lǐng)一小吏上馬，在前為公子桓的隊伍開路。
走到河頭里的麥田時，見麥穗已金黃呈彎腰狀，季陌故意放慢了寫速度，等于季陀并行時，指著眼前大片麥田，獻媚笑道：“內(nèi)衛(wèi)大人！且看！這就是河頭里的麥田！往前數(shù)里，皆是河頭里的農(nóng)田。這河頭里是無一株粟谷，全是麥子?。」佑疬@是要把河頭里的百姓往絕路上逼??！”
季陀皺著眉，不禁搖頭。
中山先民并不是沒有種植麥子的經(jīng)歷，種植小麥有相當(dāng)明顯的兩個弊端。一則是在飲食的方式上，較為粗糙，在面食還未普及之時，是比較難以下咽的。二則是最為關(guān)鍵的一點，小麥耐寒比粟（小米）要強，但耐旱卻遠不及粟。
華北平原夏季極其容易干旱，所以在冬小麥還未培育出來時，種植小麥無異于是在賭博。
若是中山今年大旱，則河頭里的百姓就會遭殃，所以季陌會說公子羽這是在害民。
眾人行至公子府兩百步外，還未看到躲在樹林深處的公子府，就先聞到了一股刺鼻的味道。
這次不用季陌再添油加醋了，光聞到這股味道，季陀的臉就有些發(fā)黑了！
中山國國小物薄，上到國君下到庶民，都是極為節(jié)儉。中山國人崇山，信奉山神，而最要命的是他們的山神不會煉丹，或者說不用煉丹。
所以這樣耗費錢糧的煉丹，在中山國就變成了像公子羽這樣的紈绔子弟才會去做的荒唐之事。
季陀還未進公子府，就有點想回顧城了。他恨不得立馬向國主稟告，讓國主廢了這個“假”公子。
“荒唐！真是荒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