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狼可稱得上幽鬼森林不遜色獅子與老虎又一霸主,哪怕雪狼并未成年,尋常兇獸也不敢靠近。身邊跟著一個移動保鏢,言梓愔在幽鬼森林幾乎是橫著走。不但省了不少事,一來二去也與雪狼越來越熟稔。而雪狼也慢慢暴露心性。時常如一個孩子,對言梓愔越來越親近。雪狼不必尋常的狼,極為聰慧,加之對幽鬼森林尤為熟悉,在醫(yī)術(shù)上幫了言梓愔不少忙。
一人一狼相處融洽,言梓愔的醫(yī)術(shù)也是突飛猛進(jìn)。認(rèn)識了不少草藥,也會配置一些簡單的藥散。然在閑暇之余,言梓愔還擅自給銀狼起了一個與它全不相符的名字,蒼暖。
一月之后,在陰暗、詭異的幽鬼森林一處山峽中。一只體型巨大的銀狼背對著一汪清泉睡臥著,一動不動,銀色尾巴不時晃動??此沏紤校瑢崉t那雙如鷹的黑眸卻注意著四周,似乎在守護(hù)什么。
這時如鏡的水面開始微微掀起波瀾,突然聽見一陣劃破水面的聲音。湖中央一纖細(xì)的身影破水而出,她頭一昂,水珠隨即四散開來,悄無聲息出現(xiàn)在湖中如一只水妖。待一切恢復(fù)平靜,看清水霧后的人時,卻讓人大失所望。平平無奇的五官,一根不加修飾的銀簪挽著三千青絲。毫無吸引人的地方,唯有那雙如秋水一樣的眸子為她添加了幾分亮色。
正值初夏,她此時只著一層白色的褻衣,因水的撫摸而緊貼著肌膚。她似在沉思什么。也不抹去臉上的水珠,感受水的動澈。忽的她眼神一變,剛剛還沉靜似水的眼眸被凌厲代替。身一沉的同時,以迅雷之勢拔下銀簪向不遠(yuǎn)處擲去。銀簪因巧用暗勁如一支銀箭飛出,直朝一顆高聳入云的古樹。
半晌,銀簪如沉入大海的石頭,沒有絲毫聲響。言梓愔片刻不敢松懈,身體沉在水中,眼睛警惕地注視著周圍。蒼暖早在言梓愔動作時就已經(jīng)站起身,防備地看著銀簪的方向。
“好個潑辣的美人!”這時,一道邪魅卻輕佻在空中炸開。
在話音落下的同時,一道暗紅色的身影從樹間飄然落下。雖說是一襲紅衣,從他的身形卻可以看出此人是一名男子,而且是一名極易魅惑人心的男子。雖未見到他的面貌,單憑那身紅衣,便足夠讓人浮想聯(lián)翩。然當(dāng)真的看清那人的面容,卻惹得人一陣失望和愈加好奇。他竟然帶著一鬼魅的面具,在耀日下,那猙獰的面具竟隱隱泛著陰冷。面具可謂滴水不漏,完全遮住臉龐,只有兩個黑色的小孔。
他斜靠在樹干上,一只手隨意放在身側(cè),另一只手卻拿著方才的發(fā)簪細(xì)細(xì)把玩。動作透露著些些輕佻,卻絲毫不妨礙他渾身魅惑的氣質(zhì)。
言梓愔并不說話,暗自揣度這人的目的。蒼暖已經(jīng)做出攻擊的姿勢,嘴微微裂開露出鋒利的牙齒。只要這人有什么動作就直接撲過去的樣子。
“美人,第一次見面就送定情信物,這未免太熱情。”面對如此的龐然大物,那人不見一絲緊張,換了個姿勢。卻依舊似沒長骨頭,靠著樹干??床磺逅难凵?,說出的話卻讓言梓愔皺了眉。
“公子難道不知什么叫自作多情,一根銀簪罷了。若公子有這種癖好,拿去便是?!敝獣源巳松矸荻ㄈ徊坏?,言梓愔?jǐn)肯卵壑邪得?。聲音帶著微微的諷刺,“倒是公子好興致,竟在深山之中偷窺他人沐浴。若說熱情,在下慚愧竟不及公子一分?!边@人功夫不低,她不能和他硬碰硬,卻也不會任他戲弄。
聲音溫柔似水,諷刺意味卻毫不掩飾。那人眼中閃過一抹異色,語氣帶著嘆惋。“還以為是溫柔的美人,沒想到是一只帶爪的野貓?!闭f著他還向言梓愔拋了一個哀怨的眼神,可惜被面具擋住。當(dāng)事人完全接收不到,只就算接收到,言梓愔的眼只會更冷罷了。
對于他的話,言梓愔毫無所動。水下玉臂有規(guī)律地滑動,以保持身體平衡。只露出頭部,沒有束縛的黑發(fā)自然下垂。有些稍短的發(fā)緊貼著她的面頰,黑與白形成強(qiáng)烈的對比。
就憑剛剛那人落下的輕功,言梓愔心中了然。就算是蒼暖怕也無法傷他分毫,本能地不想與此人有什么牽扯,然而如果她就這么起身,女兒的身份必然暴露。雖然她裹了束胸,剛剛在水里那人應(yīng)該并未看清,現(xiàn)在最多處于懷疑階段??沙隽怂桓本o貼著身軀,簡直是暴露無遺。所以現(xiàn)在最要緊的事是讓這人自覺離開。
思及此,言梓愔暗暗向蒼暖遞了個眼神。蒼暖依舊呲著牙,卻還是乖乖地向后退了幾步。
言梓愔這才抬首,臉上無波無痕?!霸谙乱?,難道公子不知什么叫非禮勿視。”
“本公子可是憐香惜玉之人,美人的要求,哪有不尊之理?!币桓碧齑蟮卮竺廊俗畲蟮恼Z氣,接著竟真的乖乖轉(zhuǎn)身,儼然一副正人君子的做派。
雖然他的語氣調(diào)戲成分居多,言梓愔卻有種預(yù)感,此人不是言而無信之人?;蛘哂昧硪环N說話,他不屑做這種事。
言梓愔玉臂滑動,宛若水中的美人魚,很快便到了岸邊。拿過不知什么時候蒼暖已銜過來的衣服,快速打理好自己。因發(fā)未干,也只得暫時隨意披散著。不施粉黛的小臉,如瀑長發(fā),女兒家身份盡顯。想了想言梓愔還是打算用發(fā)帶把頭發(fā)綁起來,綁的很是松散,至少少了幾分女氣。確認(rèn)沒有不妥之處,卻見那人竟仍然背對著她,紋絲不動地身軀似被什么定住。
言梓愔眼中閃過疑惑,卻來不及多謝。此時不走更待何時,暗自看了一眼蒼暖,一人一狼就默契地向森林深處退去??赡侨吮澈笏崎L了眼睛,腳還沒抬起。那人已經(jīng)毫無預(yù)警轉(zhuǎn)身,戴著鬼魅的面具看不清他的神情。不過從他好整以暇的動作卻可以知道他身后的人的動作早已洞悉。
被耍了!堂堂言家大小姐竟然被一個陌生人耍了,即使她從未被承認(rèn)過,她的驕傲也不允許。然此時她已經(jīng)不在那個冰冷的家,她也不是那個被人蒙蔽的大小姐?,F(xiàn)在她有珍視的家人,她學(xué)會了審時度勢,更學(xué)會了識時務(wù)。只要能護(hù)家人安全,不論什么她都可以學(xué)會。比如此時,她也只是皺了皺眉。動作微微一頓,接著便似沒看到面前的人。放開手腳,光明正大地?zé)o視他。
那人似乎沒想到言梓愔會這么理直氣壯,身影一僵。下一秒那紅色身影一閃,竟是更在言梓愔身旁。做出一副西子捧心狀,“美人好狠的心,人家為你做了護(hù)花使者,美人竟就這么拋下人家?!?p> 言梓愔被他故作的語氣弄得眉皺得更深,卻沒有答話,將那人忽視得徹底。
“美人這是去哪兒?這幽鬼森林可是危機(jī)四伏,美人怎可獨自一人?若是美人的要求,本公子到不介意從未美人的護(hù)衛(wèi)哦。”那人似與言梓愔杠上了,反倒越發(fā)興致勃勃起來。
“美人,一直冷著臉就不美了。來跟本公子學(xué),微笑?!?p> “這位公子,你似乎很閑。若我沒猜錯,公子到這幽鬼森林不止是來戲弄在下的吧!”名為理智弦瞬間斷裂,言梓愔黑著臉。腳下一頓,轉(zhuǎn)身。帶著奔騰怒火的眼看著散發(fā)著得意氣息的人。語氣諱莫如深。雖看不見他眼睛,言梓愔還是定定看著那兩個黑孔。
其實言梓愔真的是猜測,所有人都知道幽鬼森林有來無回。偏這樣一個人還單獨闖進(jìn)來,分明是有什么事,還不想惹人注意。
顯然事實如言梓愔所想無差,只見那人驀然一頓,殺意瞬時彌漫全身。毫無疑問這都是沖著言梓愔去的。
察覺到危險,言梓愔第一時間后退幾步,擺出防御的姿勢。然她快,那人更快。那人突然身影一動,下一秒還離言梓愔幾步遠(yuǎn)的人就出現(xiàn)在言梓愔面前。他手一揮,好不留情掐住言梓愔纖細(xì)的脖頸。看著言梓愔因驚訝而微張瞳孔,聲音不似剛剛的調(diào)笑,而是帶著三尺寒冰。
“你到底是什么人?誰派你來的?”說著話,他的手也不斷收緊,殺意毫不掩飾。似只要乎言梓愔一個字錯,就要了她的命。
他本是好奇怎么會有人出現(xiàn)在危險的幽鬼森林,而且哪知銀狼似乎還很護(hù)著他。然最讓他感興趣的卻是,一個沒有任何內(nèi)力的人竟可以發(fā)現(xiàn)他的存在。本來還存著幾分興趣,打算讓這個人多活幾個時辰。不過如果這個人是有心之人派來的,那就留不得。
“放、放手。”他真的想殺了我,這個認(rèn)知讓言梓愔的心慌了幾分。身后微微發(fā)涼,她知道她低估了這個男人的危險,也低估了這個男人的喜怒無常。可她不想死,也不能死。巨大的求生欲讓她掙扎地抬手想把那只鉗制著自己脖頸的手掰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