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上A大也不告訴我,長大了,就不讓管了是不是?”佟夏在一棵大樹旁停下,新生都在軍訓(xùn),沒有什么來往的人。
佟夢也跟著停下,一路上內(nèi)心復(fù)雜,不知如何開口。
“我爸說你走的時(shí)候帶的東西不多,可還夠用,缺什么嗎?”
久違的人,久違的語氣,久違的面孔,佟夢突然眼眶一熱,忙低下頭,不讓情緒被察覺。
耳邊不知是輕嘆還是輕笑,佟夏抬起手,修長的五指在佟夢的腦袋上揉了揉,柔軟的頭發(fā)隨著手的幅度蕩起陣陣漣漪。
“怎么不說話,以前你不是最喜歡在我面前吐槽的嗎?還是時(shí)間過了太久,你已經(jīng)把我給忘了?”明明是玩笑的語氣,佟夏卻不知為何突然有些緊張。
佟夢用力的吸了吸鼻子,讓情緒重新歸于平靜?!拔覜]有”,鼻子又開始發(fā)酸,帶著佟夏離開的這幾年的委屈。
“唉”,又是一聲幾乎不可察覺的氣音,如果可以,佟夏想抱抱眼前這個忍著委屈,變得不會撒嬌的女孩。
“你呀,在我面前有什么好忍著的,想問就問,想說就說,我還和以前一樣,沒變?!?p> 佟夏不知道該怎么解釋自己到底是哪里沒變,他明知道佟夢是怨他了,怨他為什么沒有繼續(xù)當(dāng)她的保護(hù)傘,為什么離開她。
這幾年也只是身體上的折磨,佟夏不覺得有什么,他一心想讓自己變強(qiáng),想讓自己有足夠的能力,替她阻擋一切的風(fēng)雨,他永遠(yuǎn)記得,在佟夢還沒有遭遇變故的時(shí)候,小小的她跟在他的身后,用軟軟糯糯的語氣喊著“哥哥,哥哥?!?p> “不生氣了好不好,你要不然罵我?guī)拙?,打我?guī)紫乱部梢园。⌒】蓯鄄灰鷼饬撕貌缓?,都是我的錯?!比羰悄切┙坦倏吹阶约哼B長這個樣子,必然大跌眼鏡,佟夏從來不是這種性格,只有在佟夢面前,一切原則,面子統(tǒng)統(tǒng)都可以不要。
他還是那個溫柔的哥哥,他回來不是自己最大的期望嗎,還有什么不滿意的呢?佟夢聽著佟夏的聲音,覺得這幾年他缺席的時(shí)光,也是可以原諒的。
佟夏對于佟夢就是這樣一個特殊的存在,他的只字片語,就可以讓佟夢原諒所有。
“想吃肉?!辟舨蛔杂X的撒嬌。
軟糯的聲音夾雜著鼻音,對佟夏而言格言的悅耳。
“走吧,我去換便服,帶你好好吃肉好不好啊。”一顆緊張的心終于放下,佟夏整齊雪白的牙齒在陽光下格外閃亮,再也收不回去。
不大的桌子兩邊,兩雙笑盈盈的眼睛,連空氣都溫暖了起來。
“寒假回家吧,我應(yīng)該會有假期?!辟∠囊贿呎f著,一只手也沒停下,將佟夢面前的碗裝的滿滿的。
聽到家字,佟夢慢慢放下了筷子,眼角的笑意漸漸消失。
“對不起,那個房子,我回不去了?!毕雭碚媸腔臎?,偌大的世界,竟沒有佟夢可以稱為“家”的地方。
穿著白色衛(wèi)衣的佟夏可以冒充大學(xué)生,還是校草級別的,只是如果可以,他寧愿當(dāng)初的自己沒有頭腦簡單的選擇這條路,就像此刻,聽到佟夢的話,心疼溢滿了心房,胸膛悶悶的,有些舉足無措。
“這幾年,他們對你不好嗎?”明明知道結(jié)果,還是忍不住想問,也許是心里還有一絲的期待,一絲不愿意面對現(xiàn)實(shí)的懦弱。
他親眼見過母親的尖酸刻薄,像一把利刃,直直的刺進(jìn)佟夢的身體,以至于她會“疼”的半夜還在哭泣;他也親眼見過父親掙扎后的視而不見,他的父母對她是多么的殘忍,他親眼目睹,也反抗過,卻無濟(jì)于事。
可是,他沒辦法生恨,那是他的父母,對他那么溫柔的父母。
空氣中的溫暖不再,就像每一個美夢過后還是要面對殘忍的現(xiàn)實(shí)一樣,沒有什么夢是可以一睡不醒的。
“沒什么好不好的,打擾了13年,是時(shí)候離開了?!边@一刻的佟夢,眼神堅(jiān)定且決絕。
“只是我還是你的家人,有我在的地方,就是你的家,阿夢,這個請求,不要拒絕我,好嗎?”一番心里掙扎過后,男生的語氣里,滿是小心翼翼,暗暗的決定著什么事情。
“好?!?p> 2015年的秋天,在這個世界上,佟夢只剩下佟夏這個親人了,無論禍福喜樂,她能找的,只有這個人了。
只是,即使是這一點(diǎn)點(diǎn)的溫暖,佟夢都舍不得放下。
“我晚上就走了,軍訓(xùn)我會給小蔣打個招呼,你就不要去了,你這小身板,別累出病來。”佟夏又恢復(fù)了一貫的威嚴(yán)。
“我......”
“這件事情,沒商量?!?p> 我樂得自在。佟夢在心里將被打斷的話補(bǔ)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