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一切都平靜下來后,蘇景年緩緩走進實驗室內(nèi)。
地上的怪物已經(jīng)斷了氣。
裸露的黑骨就像散架后隨意放置的廢銅爛鐵,節(jié)節(jié)斷裂式的堆放,露出看不出原狀的軟骨。
蘇景年又是深吸一口氣,目光中透著悲哀和難過。
嘖,真是可憐呀。
好歹也是蘇家的孩子,卻最終混得了這個下場……
少年垂眸,長長的睫毛在冰冷的燈光照射下,于溫軟的臉上投射出參差的陰影,掩住他漆黑的眸子。
他面無表情的帶上硅膠手套,緩緩蹲下卻又沉默。
算了,好歹也是自己的侄子給收尸,總不至于將尸體隨意拋到一些奇奇怪怪的地方去……
少年在原地怔了一會兒,半晌,他正欲伸手將那些骨頭放入收納袋中時,卻見那怪物原本空寂的眼眸中突然恢復了一些神采。
蘇景年:回光返照?
“小叔?”
于是,隨著少年輕淺的聲音響起,帶著讓人熟悉的感覺,那顆沒有多少肉的頭顱緩緩轉(zhuǎn)動,深陷的眼窩有些呆呆的。
見狀,蘇景年又是一陣心疼。
哎,既然都那么痛苦了為什么還要恢復意識,這不是白白遭罪嗎……
但蘇家小叔的意識并沒有維持多久,許是生前的執(zhí)念,當他看到熟悉的人,聽到熟悉的聲音時,那股強撐著的意志,便也慢慢消散了。
伴隨著少年淡淡的嘆息聲,他眼眸中的光亮越來越淡,直至徹底湮滅。
就像完全燃盡的蠟燭——
燭光散滅,蠟淚滿地。
油盡燈枯,剪影幢幢。
……
蘇家小叔(番外篇)
在被蘇家收養(yǎng)之前,他并不姓蘇,也不叫“蘇好”。
而且和其他孤兒不同的是,他記得自己是有父母的,一對很恩愛的父母,擁有一個很美滿的家。
人們都說,世間世事難料,即使是最親的一家人,也終有曲終人散的那一天。
然而,蘇好沒有想到,那一天來的如此之快。
那一天,他只有四歲。
四歲的小孩記憶還很模糊,根本記不住什么。
分不清究竟是夢境,還是自己的深層記憶,蘇好只記得那天的天火紅,烈焰的色彩如潑墨一般,在云端肆意綻放。
他記得,上一秒自己好像還和母親撒嬌著要買玩具,和正在開車父親拌嘴,下而一秒,狹小的車內(nèi)空間就像是突然被抽走了空氣一般,鋪天蓋地的壓抑感陪同鐵皮向他襲來。
然后就是一片溫暖的柔軟。
那是媽媽的懷抱,和溫熱的鮮血一起,滴落在他的臉龐上,從他的額頭滑下,止于睫毛。
融進他的眸中,熱熱的有些硌,有些難受。
他下意識的瞇起眼睛想去揉,卻發(fā)現(xiàn)自己被母親抱的緊緊的,甚至連呼吸都有了些困難。
好吧……那就閉著眼睛好了……一切就像做夢一樣,明明剛剛還那么吵,鋼鐵之間碰撞激烈,噪音嘈雜,但一下子就又好像恢復了沉寂,只剩下濃濃的硝煙翻滾。
他小心翼翼的咽了一口唾沫。
他似乎是什么都看不見聽不見了,卻又似乎在用超乎五感的形式清清楚楚的獲知外界的一切。
比如……
天邊的火燒云更紅了,大團大團的紅色就如同花壇里錦簇盛開的牡丹,紅的妖艷,綻的肆意。
那是鮮血的顏色,揮發(fā)著生命最后一點點淡淡的余溫。
……
……
再后來等他醒來,他就已經(jīng)換了一個身份,成為了一個無父無母的孤兒。
有時候一個人獨處時,其實他也會想,也會問自己:
如果當初他并沒有被蘇家收養(yǎng),他的人生又應(yīng)該是如何的。
只是世間沒有如果,當時年幼的他也沒有反抗的能力,以至于他往后的四十多年生命里,再無選擇。
有的只是如履薄冰的生存和小心翼翼的討好。
認識他的人人人都羨慕他,可誰知道他本是虎,卻因落難,被迫收起鋒利的爪牙,不斷努力縮小自己,成為主人心中的那只溫順的貓。
只是……
這一切大概都已經(jīng)結(jié)束了吧?
從他踏進研究所,四肢被冰冷的鐵環(huán)禁錮時,他就知道——
他自由了。
從那時起,他不再是“蘇好”,而是“鄭好”。
一如父母對他的期望,他對他們來說,一切都是正正好。
……
九竽
嗯,在復習里擠時間,終于還是可以保證到28號之間不斷更了,每天一章劃水過,暑假崛起! 各位小可愛早點睡,晚安吶~明天又是美好的一天~愛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