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國公幾人依次坐下,丫鬟們上了茶就紛紛退了下去。
英國公端起茶喝了一口,胸間舒出一口氣,掃視了周遭一眼,淡淡開口:“犬子這事兒,我也略知大概了,這件事不管怎么說,都是姑娘家更吃虧,我們也聽聽你們家的意思吧?!?p> 王老夫人見英國公一副謙遜有禮的樣子,心里的怒氣微微散去些許,她對王忠德道:“蕊姐兒是你的骨肉,也是我們王家的香火,今日這事兒,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為今之計,只有想出個我們兩家都好的應(yīng)對之策來才好?!?p> 話里話外,無一不是在暗示王忠德不要再去揪誰的錯處,這事兒鬧大了,兩家都不好做人。
英國公聽著也是贊同,這事兒可大可小,只要妥善的解決了,英國公府就還是高高在上的功勛貴胄。
好在出事的只是王家的一個庶女,一切都還有轉(zhuǎn)機,大不了讓大兒子把她納了做妾,找個時間抬進(jìn)英國公府就行了。
王忠德聽了王老夫人的話,長長的嘆了一口氣:“一切都聽母親做主?!闭Z氣十分頹然。
王老夫人聽了,點了點頭,目光又落到了英國公身上:“既然兒女們已經(jīng)這樣了,我家的姐兒也到了該說親的年紀(jì)了,這個月十五及笄,到時候你們家上門提親,這事兒也就算是了結(jié)了,豈不是皆大歡喜?”
英國公摸了摸下巴的寸長美髯,看了一眼汪澤,見他仿佛什么也沒有聽見似的毫無反應(yīng)。
“王老夫人,我們英國公府不是什么腌臜人家,這件事還請容我們考慮兩日。”
王老夫人聽了,臉色一沉,英國公卻已經(jīng)站起身來,聲音有些強硬道:“按理說,尋常人家出了這樣的事,犯事兒的姑娘就該沉湖,不過王家的姑娘金貴,只是兒女的婚姻大事,我們英國公府也是要慎重考慮的,王老夫人放心,三日后一定給你們家一個交代?!?p> 英國公猝不及防轉(zhuǎn)了口風(fēng),讓在座的王家人都有些不安起來,王老夫人心中不滿,可是人家也沒有說不負(fù)責(zé),她只好把到嗓子眼里的話咽了下去。
王忠國覺得有些不妥,可是王老夫人都沒有說什么,他也就什么也沒有說了,余氏魏氏兩個做媳婦的,就更不會說什么了。
王萱蕊被關(guān)到柴房,英國公府的人在申時三刻離開了安寧郡主府。
可是事情還沒有完。
王萱蕊被帶回王家的時候,一個丫鬟沒頭沒腦的朝王老夫人跑過去,若不是素媽媽在前面擋了一下,就險些撞到王老夫人。
素媽媽正要斥責(zé)那丫鬟,卻認(rèn)出這是殷小娘身邊的回春。
“老夫人,快去看看小娘吧,小娘她一直在垂花門跪著不起來,說是要為二姑娘贖罪,奴婢勸了半晌也沒有用,可是小娘她肚子還……”
王老夫人面色大變,扶緊了素媽媽的手就往垂花門去,后面的余氏和魏氏對視一眼,連忙跟了上去。
此時回了英國公府的汪澤同汪晗一起把英國公夫人送回主院休息,隨后就去了英國公的書房。
汪晗的面帶赧然,羞愧的抬不起頭來,汪澤給英國公斟了一杯茶,英國公又嘆了一口氣,讓汪澤去坐了,汪晗局促不安的站在原地。
感受到英國公打量的目光,汪晗的臉漲的通紅,支支吾吾道:“父親,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王家二姑娘會做出這種事,我也沒有想到會把大哥拖下水……”
汪澤把玩著一枚羊脂玉的玉佩,若有所思的望著不知名的地方,英國公見他不說話,就問:“澤兒,你怎么看?”
汪澤嘴角帶著一抹冷笑:“自然是王二姑娘故意設(shè)計的局了,只是沒想到她的胃口這么大,竟然想要英國公世子夫人的位置?!?p> 英國公聽了一巴掌拍在紫檀木雕花書桌上,震得筆架上的筆搖個不停,只聽他喘著粗氣:“不可能,一個庶女也敢肖想我們英國公府世子夫人的位置,真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
汪晗被英國公這么激動的模樣嚇了一跳,縮了縮脖子,大氣不敢出,全然沒有在外人面前的半分威風(fēng)。
汪晗這樣的紈绔子弟能橫行霸道,全仰仗著自己是英國公府的二公子,而且自己頭上還有個十分出色的大哥,在英國公面前,他就成了連尾巴也不敢搖的夾尾巴狗。
看著弟弟一副畏畏縮縮的樣子,汪澤不置可否的笑了笑,這才對英國公道:“父親,記得你不是說過,我有門娃娃親?”
英國公點頭,很快又搖了搖頭:“你娘那時候糊涂,給你說的那戶人家現(xiàn)在在江南一帶,幾年前突然斷了聯(lián)系,如今還了無音訊,當(dāng)初是發(fā)了愿,說你若是過了十八還沒有音訊才能毀親?!?p> 汪澤知道自己的母親很信蛇神鬼怪,也沒有多問,轉(zhuǎn)而問汪晗:“你和王家二姑娘到了什么地步了?”
汪晗聽了,眼神躲閃的打量了英國公一眼,英國公氣的險些抓起桌上的一方端硯就砸過來,汪晗只覺得后背全是冷汗,忙回道:“也只是摸過幾次手,收了她幾個荷包,還沒有做什么羞于啟齒的事?!?p> 汪澤又問:“你覺得王二姑娘是個怎樣的人?”
汪晗不知道自己的大哥要做什么,可又不敢不答,略微猶豫道:“王二姑娘和我在一起的時候十分溫柔,看起來是個知書達(dá)禮的姑娘,我曾經(jīng)也許諾要娶她的?!?p> 汪澤嘴角的冷笑更是寒冽:“知書達(dá)禮?你如果知道今日她是怎樣糾纏我的,就不會這樣說了?!?p> 汪晗愕然,汪澤就看向英國公:“父親,這樣的女人進(jìn)了我們汪家的門,只怕以后會殃及子孫,而且她和二弟已經(jīng)不清不楚,總不能又讓她到我的屋里去服侍吧?”
英國公聽了,也陷入了沉思,半晌才道:“依你之見,就是不讓王家二姑娘進(jìn)門了,可若是這樣做了,又該如何搪塞王家呢?”
汪澤嘴角微翹:“王家的姑娘可以進(jìn)府,但絕不能是王二姑娘,我倒覺得那個表姑娘還不錯,反正也是做妾,兩人又都是庶女,想來王家也不會有什么異議?!?p> 王家,王老夫人走到垂花門,只見殷小娘一身杏色素裳跪在門前,滿頭云鬢不著一物,面色凄然。
素媽媽心領(lǐng)神會的去扶殷小娘,回春卻縮到了后面去,被兩個婆子一左一右看顧著的王萱蕊突然發(fā)力跑到了殷小娘身前:“小娘,你快起來,小娘你還懷著弟弟呢,小娘你起來啊!”
殷小娘抱住王萱蕊,嚎啕大哭起來:“蕊姐兒,是小娘不好,你怎么不托生在大娘子的肚子里,偏偏托生在小娘肚子里,小娘又護(hù)不住你?。 ?p> 王萱蕊見了,瞬時淚目,哽咽道:“女兒是被人陷害,女兒是王家的姑娘,與王家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祖母和父親一定不會坐視不管的,小娘你要顧忌自己的身子啊,可不要為了女兒……”
兩母女哭作一團(tuán),林玉安心里就生起一種難以言喻的感慨,王萱蕊這樣的人,眼睛不眨就能要了一個人的命,這種時候還能信手拈來這種戲碼,可謂煞費苦心。
她上前一步扶住王老夫人,柔聲道:“蕊表姐,還請把殷小娘扶起來吧,外祖母的身子骨經(jīng)不起鬧騰了,不管出了什么事兒,家里都還有主事兒的人,殷小娘何必要這樣不顧王家骨血對外祖母苦苦相逼?”
王老夫人神色訝然的看了一眼林玉安,很快又恢復(fù)了鎮(zhèn)定,剛才心里對殷小娘的那一絲憐惜也煙消云散,她聲音淡漠的吩咐道:“把殷小娘扶回去,好好照看!”
殷小娘陰鷙的目光就不經(jīng)意的落在了林玉安身上,王萱蕊哭得聲嘶力竭,拉著殷小娘,一副生離死別的模樣。
林玉安對于自己落井下石的舉動不以為然,如今這個只是一道開胃菜,殷小娘母女倆最好能好好活著,否則她還要擔(dān)心她們經(jīng)不起折騰!
寒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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