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曉鏡把頭發(fā)洗了、吹干，整理好以后，看見自己爸爸也來了，站在外面正在和鄭德軍一起抽煙了，她連忙推門出來。
“德軍，我搞好了。爸——，媽媽呢？怎么你一個人？”
“你和爸爸先聊，我先進(jìn)去結(jié)賬?！编嵉萝娨娝鰜?，扔了煙頭連忙走進(jìn)理發(fā)店結(jié)賬。
袁國泉有些支支吾吾的，不過這事遲早也要說的，不過能緩一會是一會吧！
“你媽媽現(xiàn)在不在家，你餓了吧？我們先去吃飯，再去澡堂子里洗個澡，喊德軍帶你去買兩套新衣服?！?p> “不用買了，德軍都帶了衣服過來，不過先吃飯也好?！痹瑫早R心里有些詫異，怎么一個兩個好像都不想讓自己回家一樣，難道是怕自己身上這坐牢的晦氣會帶給他們？
鄭德軍提著包包帶著他們父女兩找了個吃家鄉(xiāng)菜的地方，要了個包廂，點(diǎn)了六七個菜，還整了兩瓶白酒。
袁曉鏡看著上了這么幾大盤子的菜，心里還是覺得挺高興的，她有些餓了，再說今天就中午那時吃了一個盒飯，后來還有下車前的幾塊小蛋糕，現(xiàn)在這么晚了可真的有些餓了。
鄭德軍和袁國泉心里都有事情，端著酒杯和袁曉鏡碰了杯后，只勸著她多吃點(diǎn)，兩個人喝了幾口酒后，就放了筷子，在那里只看著袁曉鏡一個人吃。
袁曉鏡好久沒吃過家鄉(xiāng)菜了，這看見滿桌子的昔日美味，還不大快朵頤。
不過她吃了一會，看見爸爸和老公一副心事滿滿的樣子，覺得他們兩個有些奇怪，便問道：“你們兩個是怎么啦？臉色這么不好？不歡迎我回來嗎？”
袁國泉心里剛剛一直在斟酌怎樣和袁曉鏡開口，聽女兒這一問，他看看邊上女婿鄭德軍一副低眉順目的樣子，知道這事還是要自己來講。
“不是，不是，怎么會呢？曉鏡，怎么不吃了，吃好了嗎？來來來，再多吃一點(diǎn)，這個酒也再陪爸爸多喝一杯?！痹瑫早R接過爸爸遞給自己的酒，心里更加詫異起來。
“是有一件事情要跟你講，你聽了不要著急呀！急壞了，可對你自己身體不好的?！?p> 袁國泉自己又灌了一杯酒，這俗話說得好，“酒壯英雄膽”呀，所以喝了酒以后，什么難說的事情都好開口的。
“什么？”袁曉鏡心里開始升起什么不好的念頭。
“就是前年年底，你媽媽得了一場急病，送到醫(yī)院搶救，沒搶救過來......”袁國泉好容易將這話理順了說出了口。
說完后，袁國泉不敢抬頭去看女兒，可是過了小半會，他遲遲沒聽見袁曉鏡哭叫的聲音，他抬起頭來，看見女兒臉上淡淡的，她端了自己面前那杯酒送到口里，一口飲盡。
再伸手拿了邊上的酒瓶子，給桌上剛剛喝空的兩個杯子里都滿上酒。
鄭德軍見老婆不哭不鬧，只在那里倒酒，也奇了怪了。
袁曉鏡端起自己面前的酒又是一口喝干，將酒杯往桌上一頓。
這連喝了兩杯酒后，袁曉鏡開口問道：“急病？爸——，媽媽才五十多歲，會得什么急病突然去世的？為什么會得這個急??？”
“腦溢血！為什么得這個急??？不知道呀，反正她突然就倒地上了。我送她去醫(yī)院的時候，她已經(jīng)說不出話來了?！痹瑖f道，當(dāng)然是有原因的了，只不過不好說罷了。
腦溢血？雖然袁曉鏡沒有學(xué)過醫(yī)，但是她也知道這個病發(fā)起來沒人管的話確實(shí)是很容易死人的。
至于為什么會得病，既然爸爸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她轉(zhuǎn)頭看向自己的老公鄭德軍。
鄭德軍看見袁曉鏡轉(zhuǎn)頭看自己，連忙搖手說：“不，不，我不知道，你爸爸通知我的時候，你媽媽已經(jīng)送到醫(yī)院去了。等我趕到的時候......”
“就是說，媽媽沒救了？”袁曉鏡拿起酒瓶，給自己滿上。
“嗯，嗯，沒救了?！薄班牛?，是?！眱扇嗣Σ坏攸c(diǎn)頭。
“那你們?yōu)槭裁串?dāng)時不告訴我？你們可以來接見我，或者在電話里告訴我呀？你們以為瞞著我，可以瞞多久呀？”
“曉鏡呀，不是德軍和爸爸故意要瞞你的。當(dāng)時爸爸也給你監(jiān)區(qū)辦公室打過電話的，不過你們那里的隊(duì)長說最好別告訴你，說是怕影響你改造?！痹瑖琅畠含F(xiàn)在不見得能聽得進(jìn)自己的解釋，但是還是要解釋。
鄭德軍也跟著點(diǎn)頭，說道：“本來我想去接見你，告訴你這件事情的，不過你那里的隊(duì)長也說了就算來接見，最好也別跟你說，說是怕你知道了情緒激動，會做出什么對自己不利的事情來?！?p> 不利的事情，難道她們會認(rèn)為自己會自殺？
當(dāng)時聽到這個消息，估計自己哭肯定會哭上個幾天，難受肯定也會難受很長的一段時間。
影響改造？
是的，誰聽到自己家里傳來噩耗，會無動于衷呢？
而且還是最愛自己的媽媽？
要是什么事都沒有那就真的是畜生了？
袁曉鏡伸手將面前的酒又喝干了，等她再準(zhǔn)備拿酒瓶的時候，被鄭德軍抓住了手，“你別喝了，曉鏡，想哭你就哭出來，這酒這樣喝是會傷身體的。”
“是啊，女兒，你別喝酒了，你要是難受就哭一下吧！”眼前不哭不鬧的女兒讓袁國泉有些陌生而緊張。
鄭德軍看著全身開始顫抖的袁曉鏡，有些心痛起來，他慢慢把袁曉鏡拖到自己的懷里，緊緊摟住。
被摟緊的袁曉鏡倒在他懷里開始眼淚嘩嘩得流下來，但是長期坐牢的生活讓她壓抑著自己不要放聲大哭，所以包廂里這兩個男人只看見她不斷聳動的肩膀和聽見她小聲嗚咽的聲音，不過這情形可比大哭大鬧更加折磨人。
“叮鈴鈴...”袁國泉的手機(jī)響起，他拿起手機(jī)看了下，站起來說：“德軍呀，你好好安慰下她，莫哭了，我出去接個電話?！闭f完轉(zhuǎn)身出了包廂。
鄭德軍看岳父把老婆袁曉鏡甩給自己了，想著畢竟兩個人也做了這么好幾年的夫妻了，就算是好聚好散也要有個好結(jié)果，現(xiàn)在先好好安頓下袁曉鏡，等她情緒好點(diǎn)了再說說自己的事情，何況這岳父還有事情沒跟老婆說了。
等袁曉鏡慢慢穩(wěn)定下來，他勸著她又多吃了幾口飯菜，袁曉鏡又要拿酒喝，他也沒狠勸，隨她多喝幾口酒也好，喝醉了，她沒那么清醒，也不會多嘴問東問西的了。
袁曉鏡也沒想別的，但是卻抓著鄭德軍問了自己媽媽埋在哪里，現(xiàn)在哪里還會埋到山上去呀，都是要燒了以后葬在陵園里的。
問到了自己想問的話，袁曉鏡的酒勁開始上頭了，她歪著身子靠著鄭德軍睡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