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沒體驗過被死亡慢慢蠶食的滋味吧,你想想,你那顆從母體中帶出來、原本鮮活亂跳的心臟,被時間一點一點吞噬成暗紅色,然后變得像老舊、快要報廢的發(fā)動機一樣,動力不在,最后變得茍延殘喘,身邊的人就像瘟神一樣躲避著你,甚至暗暗在心里詛咒你‘怎么還不快去死!’,那種心情,你們又怎么會明白!”
武田勝雄的五官像是快要擠到一塊兒,幾乎連眼淚都快掉下來了,“所以,為了長久的活下去,剝奪掉那些對這個世界毫無意義的人類的性命,就像是在清理垃圾一樣,有什么不好?”
這些話,說得夏彥背脊發(fā)寒,他從來沒有想過,這樣一番話可以從人的口中說出,不過,在他說完這些話后,夏彥已經(jīng)不把他當(dāng)人來看了,而是惡魔!
“你才是垃圾!如果你說剝奪掉那些對世界毫無意義的生命,是正確的話,那么就讓我來將你剝奪了吧!”夏彥怒氣上涌,手指接連摳響扳機,92F以極其精準的彈道劃過濕潤的空氣,朝著武田的頭部撞擊而去!
“這種玩具也想傷到我?”武田勝雄正想往右撤開一步,卻突然發(fā)現(xiàn),雙腳像是粘在牛皮糖上,竟絲毫動彈不得,一圈圈金色符文扭轉(zhuǎn)向上,輕而易舉的將他束縛住!
“玩具自然是傷不了你,不過,加上一點小手段就不是問題了!”
渡邊成田早就計算好了法陣發(fā)動的時間,帶著火光的巴拉貝魯姆彈準確命中武田勝雄的頭顱,只見他的頭受到撞擊之后不斷往后仰,只不過,讓兩人感到詫異的是,從他顱腦內(nèi)部涌出的血液,竟然是暗紅色,而且?guī)е獕K!
“都說了,你們這些都是玩具,根本傷不了我,而且這具垃圾理論上已經(jīng)死了,至少腦部已經(jīng)死了,不然我怎么能剝奪他的軀體為己用?不管技術(shù),還是實力,我們差距太遠,怎么樣,看到這里,你們還不死心?”武田勝雄從褲兜里取出帕子,迅速拭去滿臉的血跡,再伸手扣出擊入顱腦內(nèi)的彈頭,像咬花生米一般塞入自己口中。
“憎恨吧,弱者之所以為弱者,正是因為他們生來卑賤,無論多努力,即使窮盡一生也無法達到強者的起跑線,所以,你們就該跟垃圾一樣被銷毀,被剝奪,你們的生存意義也正是如此,就像那些看似勤勞的蜜蜂一樣,不停的辛勤勞作,也不過是為了被別人剝奪!”
武田勝雄輕易的揮刀,便將束縛在腳上的陣法切斷。
“繼續(xù)咬牙切齒的憎恨吧,垃圾!你們看看那束光的方向,祭祀的養(yǎng)料很快就會源源不斷的被輸送過來,你們兩只蒼蠅還不從我面前消失的話,立馬就讓你們變成一具死尸!”武田勝雄捂臉狂笑,他喜歡看到弱者咬牙切齒,卻無能為力的模樣,那樣的表情對他來說,是世界上最甘甜的美酒,而每當(dāng)看到那樣的表情,他便感覺無盡的力量從身體里涌上來!
夏彥順著光束的方向看去,那是荊棘林水塔的位置,武田勝雄這么說的意思一定就是,他已經(jīng)修復(fù)了閘門,而且已經(jīng)將黑毒繼續(xù)往外投放!
“簡直就是披著人皮的惡鬼!”
正當(dāng)夏彥說出這句話的時候,游弋于天際的探照燈突然之間靜止了,風(fēng)也停了,搖顫的枝頭依舊保持著原本的姿態(tài),一個聲音驀地從他腦子里跳了出來——你也是披著人皮的惡鬼!
“我也是惡鬼?”夏彥攤開自己的手掌,一道道扭曲的掌紋慢慢幻化成一張怪異的臉,五官完全錯位,就像打碎的雞蛋液……
“對,你也是惡鬼?!?p> “不對,我不是!”夏彥略帶惶恐的將自己的手藏起來,幾乎是咆哮道:“你馬上給我滾回去!”
“不是我滾不滾的問題,你的內(nèi)心深處如果沒有想到我的話,我是沒有辦法和你直接溝通的,所以,你又在覬覦我的力量了吧?”
又是那種咄咄逼人的語氣,夏彥受夠了。
索性的是,這樣的狀態(tài)沒有持續(xù)太久,風(fēng)聲又從他的耳際穿過,樹影搖晃,倉庫外的燈光忽明忽滅,皎皎月光四周,似乎被蒸騰的水汽籠上了一層黯淡的光圈。
“惡鬼?這個字眼我很喜歡,弱者本就喜歡把那些高高在上、遙不可及的人,冠上‘惡鬼’、‘妖魔’等稱謂,不過是在掩飾自己內(nèi)心的恐懼和嫉妒罷了。好了,多說無益,已經(jīng)浪費太多時間了?!?p> 武田勝雄扭動著肩膀的關(guān)節(jié),兩柄刀在他的手中如疾風(fēng)般旋舞起來,緊接著,肉眼可見的氣旋拔地而起,匍匐在地上的微塵隨著刀刃瘋狂起舞!
“退到我身后去,快!”成田被這股大風(fēng)吹得直流淚,他見夏彥不知為何愣在了那里,隨即伸手過去用力把他拉到身后,平地而起的風(fēng)刃已經(jīng)將武田勝雄完全包裹其中,夭矯刀光凌厲切割著肆意回旋的風(fēng),他踉蹌后退兩步,用左手護住夏彥,右手穩(wěn)住刀柄,不過一息之間,置身于風(fēng)刃中的男人只留下一道殘影,閃身而至!
嘶~
直到血霧飛濺到夏彥的臉上,他才從渾渾噩噩的狀態(tài)中徹底清醒過來,可是,渡邊成田執(zhí)劍的手卻空空如也,血霧從撕裂的血管中噴涌而出,他的臉色煞白,鉆心的疼痛攀上那張滿是皺紋的臉上,夏彥這才意識到,他不過是個年近60的老人罷了,這件事,原本就不該讓他參與進來。
夏彥扶住搖搖欲墜的渡邊成田,本想拾起斷手中緊握的童子切,可就在這時,武田勝雄一腳踩在了斷手之上,居高臨下的冷笑道:“準頭差了一點,這一斬本該把你這個垃圾的頭顱砍下來,不過不要緊,再補上一刀就是了?!?p> 他揚起手中稍短的刀,正要揮下的時候,他驀地感覺夏彥正拼命的想要從他的腳上,將那把‘童子切’拿出來。
“求我啊,垃圾!”武田勝雄突然對夏彥那張咬牙切齒、憤恨不平的臉產(chǎn)生了濃厚興趣,他想,反正時間還早,大可以將眼前這兩個可惡的垃圾折辱一番。
他立馬抬起另外一條腿,重重的踩在夏彥握住‘童子切’的手背上,然后再來回碾壓了數(shù)次,“說啊,垃圾,你只要說出來,我就把他給你,然后還會給你三十秒的時間,讓你消失在我的視線里,只要你能做到,我就饒了你,快求我??!”
“喲,狼狽?。 ?p> 一輛幾乎快要散架的貨車突然撞入田間屋回環(huán)的大道上,一個梳著油亮的大背頭的男人,從車窗內(nèi)探出頭來!
“又來了一個垃圾!”
“說話小心點,不怕閃了舌頭么!”車上的男人穿了件嶄新的風(fēng)衣,看樣子是精心打扮過才驅(qū)車到此的,雖然他的頭發(fā)已經(jīng)花白,但那雙眼睛里同樣閃爍著異常銳利的光。
不是伊藤健太,又是何人?
武田勝雄一腳踢在夏彥的胸口,隨即拾起‘童子切’,略微凹陷下去的瞳孔里,閃爍著殺人的光。
“喂,老家伙,是這個王八蛋斬斷了你的手?”
伊藤健太從風(fēng)衣下擺抽出兩把小太刀,來回在手里旋轉(zhuǎn)了片刻,沒等癱軟在夏彥肩部的渡邊成田答話,他便如鬼魅般移動到了武田勝雄的眼前!
“我的兄弟說不出話了,那么你替他回答吧,是不是你個王八蛋砍斷了他的手?”
伊藤健太幾乎是貼著武田勝雄的鼻子在講話,這對他來說是一種奇恥大辱,他略微動了一下右臂,卻聽見對面的男人突然冷笑道:“你想用這把‘童子切’砍我?哦,對了,還想砍我的腦袋,死了這條心吧,我再問你一遍,是不是你個王八蛋砍斷了他的手!”
接連不斷的問話,讓武田勝雄的怒火燃燒到了頂點,而且,最令他討厭的是,對面這個家伙,好像連他下一步的動作也看了出來!他感覺他的尊嚴第一次被低賤的垃圾踐踏了!
揚起的‘童子切’刻意避開了伊藤健太的頭顱,轉(zhuǎn)而向他的脖頸處揮去,饒是他的動作足夠迅速,也沒有伊藤健太超前的閱讀能力來的可怕,只見伊藤健太如鬼魅般的閃避過刀芒,兩柄太刀悄無聲息的扎進了武田勝雄的心口!
“很好!你比他們強,我認可你了!”武田勝雄不可置信的將心口處汨汨流出的血液,沾到自己伸出的右手上,然后伸進自己的口中,舔舐了一番,“真像是一條腐爛的魚的味道。”
“我不需要你的認可,你只需要告訴我,是不是你砍斷了我兄弟的手!”伊藤健太雖然有些驚訝,但骨子里的傲氣決不允許他后退半步。
“是又如何,你能把我怎么樣?”
“不怎么樣!”話音剛落,伊藤健太突然暴喝一聲,“既然真是你這個王八蛋的話,那么,我想請你去死,不知道你還有沒有什么遺言要講?”
“好生狂妄的垃圾,是不是我對你們太仁慈了,讓你們這些垃圾認為可以稍稍的在我這里占一些便宜,甚至能夠把我拉下水?”武田勝雄掏出了一只裝有綠色液體的針筒,臉上的表情已經(jīng)扭曲,而后,他獰笑兩聲,將其刺入了自己的頸部大動脈……
咚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