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詭局
這里已是城郊,處處都是沒人要的廢地。
沈策提著之前用來接引梁天明的古怪小燈,帶頭在荒地上走著。
一行人大約走了有十幾分鐘,鶴田忍不住咽了咽口水,道:“沈哥,你就這么確定那玩意兒在這?”
沈策望了望天,解釋道:“我在蒲劍上做了手腳,而且剛剛我們在樓上觀望的時候,它的確往這個方向墜過來了,應(yīng)該不會有錯,快走吧。”
大約又走了一會兒,一行人差不多到了荒地的中央。沈策抬起手腕看了看,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凌晨三點(diǎn)五十分了,他們趕過來的時間的確長了些。
就在這時,沈策的耳朵捕捉到了一陣非常微小的摩擦聲響。
那是不屬于在場的任何一個人的,一種類似于爬行生物貼在地上行動的聲音。
而緊隨其后的,則是一陣逐漸大起來的窸窸窣窣聲響。
他細(xì)細(xì)聽了一會兒,直到那聲音越來越大,沈策心下才難免一陣警鈴大作。
“快過來!”
鶴田和百目顯然也料到了不對勁,紛紛向沈策靠了過去。
然而,就在這時,一個小小的東西“嗖”地一下,飛速向沈策的方向躍了過來。
沈策心中暗叫不妙,他下意識地向身后速移,卻仍沒躲過那個玩意兒在他裸露在外的小臂上狠狠地咬了一口,然后飛快地爬走了。
看著靠過來的同伴,他已經(jīng)沒有時間想那么多了,當(dāng)下摸出一塊縮小版鵝卵石一樣的玩意兒,以三人為中心往地上劃了個圈,再暗念口訣,一道火圈旋即升起,將三人護(hù)在陣中。
這一套動作下來,沈策的額角竟逐漸滲出細(xì)密的汗珠來。
“我御火術(shù)修的最差勁,十分鐘內(nèi),我們必須突出去?!?p> 鶴田驚奇地看了他一眼:“不會吧,沈哥你這么個業(yè)內(nèi)傳奇也有這么跛腿的時候???瞧瞧你,都冒汗了都。”說著,就要舉起自己的大白袖子往沈策頭上擦。
“……別打岔?!鄙虿咭话淹崎_了鶴田搗亂的手:“我們可能被人下套了,快想辦法?!?p> 即使他對御火這方面再不精通,也不可能因?yàn)楫媯€圈就虛弱成這樣。剛剛咬了他一口的那個玩意兒好像一瞬之間把他的能量全吸走了,再加上他還要努力維持這最不熟悉的陣法,實(shí)在要命的緊。
沈策暗中咬了咬牙。
傷口處他還沒細(xì)看,但照這疼得要死的感覺來看,倘若他能活著回去,肯定少不了醫(yī)院多待幾天了。
想罷,他暗自捏訣,將左手的靈脈鎖了起來,防止那毒素往體內(nèi)涌進(jìn)。
就在這時,身后傳來百目的一聲驚呼:“振鷺大人,您的胳膊……”
“沒什么,被蟲咬了一下?!彼魺o其事地把袖子放了下來。
鶴田也應(yīng)和道:“沒事沒事,我以前在山里睡覺的時候經(jīng)常被蟲咬呢,大夏天嘛,難免的?!?p> 百目忍不住翻了個白眼:“你個白癡,這里只有振鷺大人是人類,我們倆不管怎么折騰當(dāng)然都沒事啊?!?p> “是這樣嗎?”鶴田撓了撓后腦勺思索了半晌,緊接著傻氣地沖百目一笑:“好像是這么回事?!?p> 那窸窸窣窣的聲音越來越大,不出一會兒便到了三人跟前。
借著火光,沈策終于看清了這群爬蟲的模樣。
那蟲小小的,只有綠豆那么大,殼確是通紅通紅的,整著跟喝血長大的似的。
索性這些蟲都害怕這火光,都一個個睜著眼干望著,不敢靠近。
“這是什么物種?沈哥你見過不?”鶴田蹲下身子,近距離地觀察這群整齊有序的蟲子,金黃的大眼里滿是驚奇。
百目有些無語:“你的眼睛能不閃光嗎,看著怪可怕的?!?p> 鶴田一臉無辜:“我是狐貍嘛,沒辦法,到了暗處一有光就會反射?!?p> 就在這時,一只蟲子的觸角突然動了一下,突然,那蟲一個躍起,不要命似的往火圈上撲了過來,嚇得鶴田一個沒蹲穩(wěn),一屁股跌坐了下去。
“我去,嚇?biāo)罓斄?!”他心有余悸地拍著胸脯,看著那蟲子在陣法邊緣爆開,不出意外燒成了灰燼。
有了第一個勇士,第二個第三個自然緊隨其后。
只見那群蟲子像發(fā)了瘋似的,一只接著一只地往陣法邊緣跳,頗有眾猴子撈月的風(fēng)范,不過命運(yùn)自然也和第一只相同,不出一會兒便化作了焦炭,甚至還散發(fā)出一種謎一樣好聞的烤肉香。
“它們好像死的時候會爆漿誒?!柄Q田咬著大拇指,滿臉新奇。
沈策忍不住瞥了狐貍精一眼,如果他沒看錯,這哥們的眼神和吃小楊生煎的時候沒兩差。
他看了眼密密麻麻望不到邊境的蟲海,頭腦有些發(fā)暈。
這特么都能餓?你可真尼瑪是個狐才。
突然,鶴田說道:“沈哥,我改主意了?!?p> 沈策:“咋?”
鶴田的表情有些受傷,只見他指著那越來越淡的火圈說道:“這玩意兒燒熟的味兒聞起來那么香,爆出來的玩意兒好像是血誒,就好比你在大街上買個包子,一打開結(jié)果是屎餡的,這誰能頂?shù)米“???p> 沈策:“……”求求你快點(diǎn)閉嘴吧。
不過鶴田的話還是讓他嚴(yán)肅了起來,他望著越來越弱的火圈和越來越明顯的血圈,腦中一閃而過在哪個書上看到的陣法,嚴(yán)肅道:“如果我沒記錯,這應(yīng)該是一種血錐蝽,還是八成專門有人養(yǎng)的那種。這血圈一旦把我們圍起來,再脫困就很難了?!闭f著,一股奇怪的牽引力從不遠(yuǎn)的東南方傳來,沈策心下一緊,又摸出一塊淡青色的石頭,二話不說就要施術(shù),卻發(fā)現(xiàn)自己無論如何也使不上勁,指尖的光閃了兩閃,竟滅了去。
與此同時,百目擔(dān)憂的聲音在身后響起:“陣法削弱的速度似乎快了很多啊,按這樣下去,我們的時間根本不止十分鐘啊?!?p> 聞言,沈策沉默了,不出一會兒,他便說道:“鶴田,你現(xiàn)在最多只能帶著一個人吧。”
被點(diǎn)名的某狐一臉懵逼地轉(zhuǎn)過頭:“對啊,咋了?”
“你帶著百目往東南方去,把那玩意兒解決了?!?p> 鶴田心下一動,下意識問道:“???那你呢?”
“我你們還用擔(dān)心嗎?!鄙虿叩貟吡塌Q田一眼,卻發(fā)現(xiàn)對方?jīng)]有一如既往地聽從他的指令,而是一臉震驚地盯著他瞧。
“沈哥,你臉色好差。”
話音剛落,只聽見‘嘶啦’一聲,左邊的袖子已被劃開。
“振鷺大人,請恕我無理了?!?p> 緊接著,就聽見那兩個人倒吸良心的聲音。
只見沈策那條原本白凈的手臂,一瞬之間已然變成了可怖的紫紅色,而在小臂和大臂之間,則有一段不合常理的斷垣,顯然是被人有意阻隔的。
“你這特么只是被蟲子咬了一下?”鶴田有些急了:“你說的那么云淡風(fēng)輕,把我都騙過了!”
說著,還用手戳了戳那腫的和臘腸似的肉。
沈策咬牙忍住差點(diǎn)疼出眶的眼淚,滿臉鐵青地瞪了某只傻里傻氣的狐貍精一眼。好似在說:難不成騙過你很不容易似的。
“鶴田你快來看,好像有什么東西在傷口里面?!?p> 說完,百目便用手掐住傷口兩邊的皮膚,向外擠出來了幾個帶著血的、白白的卵一樣的東西,那玩意兒一落地,竟緩緩蠕動起來。
沈策定睛一看,臉色大變:“不好,是血錐蝽的幼蟲!”
內(nèi)外夾困,可見來者心思之縝密,心腸之歹毒!
而能狠下心用人血來煉蟲的靈師,必然兩手沾滿鮮血,絕非善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