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大夫正忙著收拾東西,這會兒聽到顧銘的話,抬頭,望了他一眼,道“這回我可能不回來了。”
“不回來?......為什么?”
不回來......是說不回來的意思嗎?還是......回不來?
難不成這回秦大夫不想再當(dāng)縮頭烏龜了,想和南宮相府的人正面硬剛??不要?。∵@會掉腦袋的?。?p> 顧銘還沒來得及開口阻止,就聽秦大夫說道“我已經(jīng)想過了,不能再讓大小姐待在那個見鬼的南宮府里,再這么被折磨下去,非得被折騰死不可”
秦箏想到了前些日子見到的大小姐那一副失魂落魄又被鞭笞得血肉模糊身上沒有一分好肉的模樣,心里就是一疼。
這么好的丫頭,怎么就在南宮府里這么受糟踐呢。
“不是,秦大夫,你是說你想要把南宮大小姐帶走?”顧銘吞了吞口水,道“大小姐不同意的話,還來硬的?”
顧銘已經(jīng)落座,抬頭,目光僵硬地轉(zhuǎn)向那個正在逐個辨識中草藥,并將其收入袋中,雖已白發(fā)蒼蒼卻仍精神矍鑠的老者。臉上充滿了不得了的震驚。
可千萬別是自己想的那樣?。。」张芟喔拇笮〗?,就算長著198顆腦袋都不夠砍的啊!
當(dāng)然!”回復(fù)是極其的斬釘截鐵。
老者停止了辨識草藥的動作,抬頭,望著前方,眼睛微微發(fā)亮。
這種心驚膽戰(zhàn)、來回奔波的日子他已經(jīng)受夠了。他也是個需要關(guān)愛的老年人,生活不應(yīng)該對他這樣的。無論如何,自己都要把大小姐帶出來?。?!一定。
這樣自己可以解放了,她也可以解放了。
不管是讓她繼承自己的‘寂風(fēng)堂’,還是隱姓埋名繼續(xù)在外面生活,都比在南宮府里擔(dān)驚受怕,時刻承受著單方面毆打要好得多。
此時的秦大夫身上隱隱散發(fā)著耀眼的神光,顧銘表示,十分的辣眼睛。
“......”在見到秦大夫這么決絕的心之后,顧銘一時無言,只是訥訥地問道“那,這個藥店怎么辦?”
藥店雖小,地理位置也偏僻,但是這半年來,秦大夫已經(jīng)憑借著他高超的醫(yī)術(shù)、和藹的服務(wù)態(tài)度以及極其實惠的價格,打出了不小的名氣。
這里十里八鄉(xiāng)的鄉(xiāng)親們都十分敬重秦大夫,說到‘寂風(fēng)堂’,哪個老百姓不是面帶笑容的。都說是上天見不得百姓們受這么多苦,才派秦大夫這么個大好人拯救他們來的。
要知道在此之前老百姓看病可貴著呢。一個普普通通的發(fā)熱就要花費1兩銀子,相當(dāng)于一般人家一整個月的伙食費了。更別提其他的疑難雜癥了。
就連自己的命都是秦大夫救回來的,那會兒自己不知怎么地久生了場重病。腹痛難忍、高燒不斷,在家中昏迷了七天七夜。
期間請遍了華堃城內(nèi)除了御醫(yī)之外所有有名氣的大夫,花光了自己攢了大半輩子的積蓄。最后都束手無策,斷定藥石無醫(yī)。
就在家人絕望,就連顧銘自己也能感覺到正在去往黃泉路上的時候,這位秦大夫來了。
三下五除二醫(yī)治好了自己,還沒收自己多少銀子。只是在得知自己女兒在南宮府里做事的時候,巴巴地拜托自己讓女兒在打聽到有關(guān)大小姐事情的時候順便傳個信。
在顧銘眼中,秦大夫很好,超級好。像圣人、像天使。
他救了他。給了他新生,給他造就了一個新的生活方式,讓他跟著自己在藥店學(xué)習(xí)、幫工,不止能偷師,而且還能得薪水。
在這附近的父老鄉(xiāng)親中,像他這樣,得到過秦大夫幫助的人還有很多。
顧銘還沒從自己的思緒中走出來,那個在眾人眼中像天使一樣好的秦大夫說話了,算是對他剛剛問話的回答,他道“這藥店就給你了”。
秦箏這會兒仍自在店里的各個藥箱中撿拾著一些治療跌打損傷和溫養(yǎng)身體的草藥,頭也不抬,漫不經(jīng)心地繼續(xù)說
“反正這半年來,你也學(xué)得差不多了,基本的望聞問切和簡單用藥應(yīng)該都已經(jīng)爛熟于心,要經(jīng)營好一個藥店應(yīng)該也不算是什么難事。”
沒理會顧銘震驚的神情,秦箏頓了頓,繼續(xù)說道
“對了,依我之見,那南宮府里的人都不是什么好東西,你最好別讓小花在那里干活兒了。就這個破藥店,夠你爺兒兩好好生活一陣子了?!?p> 撿藥、研磨、包裝,秦箏收拾好包裹就去后院找驢子。
剛走到一半又踱了回來,躬身撿起剛剛?cè)舆M廢紙簍的那張未完成藥方,雖然還只是個半成品,紙上還沾染了一些墨跡,但畢竟也是自己思索了小半年的結(jié)晶,不能就這么扔掉了,今后或許能夠用得上。就算其他人用不著,但是大小姐還是可以用上的。
秦箏像一陣風(fēng)似的飄進來,又一陣風(fēng)地飄出去,神采奕奕地來到后院,挑選了一頭精神頭足,看著矍鑠又比較能吃的驢子,瀟灑地翻身就上路了。
看著這熟練勁兒,就知道先前沒少騎過。
只是......年輕時騎的是馬,這會兒騎的卻是驢子。
無所謂。
秦箏大氣一揮,一夾驢肚,差點就脫口而出一個“駕”字。
這還不到老者半身高的驢子許是感受到了背上人的豪氣,也撒開蹄子得兒得兒地跑走了。
秦箏走得暢快,就只留下顧銘一個人在柜臺前無限凌亂,從今天秦大夫開口說要帶走南宮大小姐的那一刻起,他的下巴就沒再合攏過。這會兒眉頭不由得緊皺。千萬,別出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