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歇了那么幾日,身子已經(jīng)輕快了不少,又想著躲兩日清閑,防著那些哥兒姐兒沒日沒夜虛情假意的探望,如此一想又是一陣寒從心起。
說起府中的這些哥兒姐兒,這幾日她才摸出脾氣來,這說來一個(gè)二個(gè)都不是好對(duì)付的,演起姐妹情深來,只一個(gè)個(gè)都是深情厚誼的,倒顯得她不夠看了。
于是就這么下了決心要躲清閑,也就遣退了房子里伺候春夏秋冬四人。
瞧著四下無人,竟偷偷支起窗子,搭上凳子就這么翻出了房間。
她的房間后面是桃苑的一方小池塘,幾尾全身通紅的錦鯉在池子里游得歡快。
因著深秋,池邊的花柳都敗的差不多了,只留的個(gè)秋風(fēng)瑟瑟,楓葉翩翩。
穆玥瑯深吸一口氣,大呼爽快,就提起裙子朝外頭走去。房里的丫頭總害怕她受風(fēng)病情反復(fù),門窗都不大開過,更別說四處走走了,這么前前后后一個(gè)月下來,她愣是連屋子都未曾邁出過半步,因得也都是忠心相勸的,她是打也打不得,罵也罵不得。
今兒好容易得了空,怎么也要好好逛逛。
她一直朝前頭走去,要說走到哪里來了,她自是一問三不知,這雖是她的院子,她卻從未走動(dòng)過,而且是否走出了她的小院,想必她也是一片茫然,至于能不能走的回去,就是更不得而知了。
也不知走到了哪一處,只停了幾輛馬車并七八頂轎子,她正欲回身去別處,卻聽見一處馬車?yán)飩鱽硇╉憚?dòng),她聽得不真切,只得走進(jìn)些,好奇之余又有些惶恐。
走了四五步,心里嘀咕著會(huì)不會(huì)是什么江洋大盜亦或是辣手摧花之輩,心下更慌,便放輕腳步繞到了馬車后面,一面心里暗咒自己好奇害死貓,一面又阿彌陀佛真神保佑,步子卻是一步不落。
走的近了也就聽得清楚了些,車?yán)锸且荒幸慌?,聲音都似年華正好,清朗爽耳,想來盜賊之流也不至于是男女搭配干活不累,更應(yīng)該是熟能生巧不當(dāng)這般年少,于是膽子更大了些,幾乎將耳朵貼在馬車上聽。
男:“璐兒,你放心,我從來不在乎那些嫡庶身份,只要我們倆好好在一起就夠了。這幾日爹爹手上積著些要案,只要這一陣一過,我就向爹爹說項(xiàng),讓他帶著我去你們府上提親?!?p> 女:“你雖不在乎,但防不得你爹爹在乎,我不是逼你,只是我們?nèi)缃襁@般,我心里是再也容不了別人了,我雖只是個(gè)庶女,但到底生母家也是有頭臉的清貴讀書人家,你若是娶不了我,我自不給你添麻煩,到時(shí)候劃了臉自請(qǐng)去為闔家祈福,青燈古佛了此一生?!闭f道最后,雖有了些哭腔,倒不似自悲自憐,反而生出一番決絕。
男:“你怎么這般言語,我向來不是薄情寡義之人,這么些年來,我為了讓爹爹能容下你,多少次自貶身價(jià),每每應(yīng)試答卷,狠了心的錯(cuò)答漏答,寫的牛頭不對(duì)馬嘴,怕的就是一旦考上,我有了功名官位在身,身份必定更加懸殊,爹爹又怎會(huì)同意我們的親事。我既答應(yīng)了你要迎你入門,就一定算得數(shù),你只待耐心等等就好?!?p> 穆玥瑯聽得那男子這般無奈言語,心頭倒是心疼起這對(duì)苦命鴛鴦,但隱隱覺得似乎是哪里不對(duì),只得繼續(xù)聽下去。
女:“我豈是那般沒心肝的人,我知道你待我極好,只是我年歲不小,等不得多少時(shí)日了,指不定父親母親哪一日便把我允了出去,我又待如何?我也不過是心急了些,畢竟女兒婚嫁向來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是萬萬做不了主的呀。”
那男子良久不再言語,不知過了多久。只道出一句:“快了”
穆玥瑯聽了許久終是想起來哪一處不妥,這府里身份貴重,屢試不中不就只有她那大哥哥一人嗎?她張大了嘴,再四下望了望的確四下無人才放下心來。
她不想平白惹出事端,只等拔腿就跑。才剛剛起腿,那馬車中的人卻掀簾欲出,兩人甫一照面,都好不尷尬。
穆玥瑯停下身子,不停絞著手帕,低著頭喃喃了一句:“大哥哥,真巧哈。”
穆少謙哭笑不得,他用心布置,特意遣了手下幾個(gè)心腹小廝去各處出入口盯著,這又是午時(shí),府里基本不走車馬,才選了這么一個(gè)地方和心頭的人會(huì)上一面,可誰知機(jī)關(guān)算盡卻忘了他這三妹妹的桃苑的林子出來就是這走車馬的偏門,想來那也的確算不得什么出入口,便是連路都不曾有一條,但看看這明顯是在林子里鉆的灰頭土臉的妹妹,只得又氣又笑:“巧啊,三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