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玥琳直奔床前,一把掀起被子,看著穆玥瑯似是虛弱不堪的側(cè)躺在床榻上,額角還不停冒出細汗,也不好再說什么。
但是想來著實奇怪,如果只是病情反復,又何至于這幾個丫頭拼死拼活的也要將她攔住,橫豎沒有道理:“聽說妹妹病情反復,姐姐好生心急,可偏偏你這院里的丫頭一個二個都是沒有規(guī)矩的,攔著我探望妹妹不說,愣是將我生拉硬拽,害我差點沒個全手全腳?!?p> 說完便狠狠地剜了春夏秋冬四個一眼。
穆玥瑯似是大驚:“你們!混賬,你們想害死我不成!二姐姐身份尊貴,眼界自然也要高些。你們這幾個沒見識的,看著我病了只知道哭哭啼啼,還能給我哭好了不成!到時候還不得麻煩二姐姐介紹幾個京中名醫(yī),你們幾個,想斷我生路不成!”
穆玥琳見春夏秋冬四個胡亂跪著,磕頭如搗蒜,心里很是受用:“罷了罷了,也是不打緊的,妹妹休要動氣,再傷了身子。妹妹病的久了,這下人自然有些懈怠懶散,不服管教,只待你好了,再收拾也是不遲。”
穆玥瑯卻是神色一苦,靠在床邊落下幾滴淚來:“我原以為我快好了,怎知到底命如紙薄,姐姐快別說日后了,我現(xiàn)在只想能多活一日,算一日?!?p> 說罷就開始咳嗽,只見胸口起伏劇烈,便急急地找來帕子掩住口鼻,又是一通亂咳。
然后帕子一松,人竟倒進床里,大口大口緩著氣。
不知誰慌忙叫喚了一聲“啊啊啊,血,血,姑娘咯血了!”
穆玥瑯趁機抬眼向挽冬示意,這四個丫頭,她是最聰明的,但望知曉她的意思,不要演砸了這場重頭才好。
只見挽冬忽的爬起身子,慌慌張張就要推開人朝外走去,竟有些跌跌撞撞。
“挽冬妹妹要干什么去?”開口的是穆玥琳身邊的貼身丫頭醉紅。
挽冬竟是腳步不停,只胡亂說到:“我弟弟近日病了,我去看看他。”
“你弟弟早上還和六公子一同去進學,怎么就病了?”
“想來是剛病的?!闭f完又急匆匆要走。
“放肆,你再口出妄言,我家姑娘定不輕饒?!?p> “那那那,那我去替小姐煎藥。”
“大夫還沒請,你煎的什么藥!”穆玥琳冷斥一聲,只嚇得挽冬撲通一聲跪倒在地,直打著哆嗦。
“求求你們,求求你們,放過我吧。我舅舅家害過這病,這是要傳染的呀,沾上一星半點唾沫,就都得死!我弟弟還小,父親又去了,家里能貼補家用掙些散碎銀子的只有我呀!我要是死了,我們一家都得完呀。我弟弟雖在六公子跟前做個學童,可他掙不了幾個錢,他掙的錢還要買書買筆考科舉的呀。求二姑娘三姑娘放我一條生路吧!挽冬給兩位姑娘磕頭了”說罷就咚咚咚的磕起來,才不過一眨眼,地上就有了血痕。
穆玥瑯知道她是個聰明的,卻不曾想聰明到如此地步,因此臉上的吃驚倒是真真切切。她看見慌忙掩住口鼻,連大氣都不敢出的穆玥琳和房中眾人,心中有些得意,卻仍正色道:“你個狼心狗肺的東西!這么些年,我何曾虧待過你!你不是要走嗎,你不是怕死嗎?好!我偏不讓你走,我偏讓你近身服侍,我就是要死!也要拉你墊背!”
挽冬像是斷了所有生機,竟癱軟在地,只安安靜靜的抽泣起來。
穆玥琳看這主仆兩人竟不像是作偽,再看春夏秋三個也都是不知所措,便想起挽冬要傳染的話語,打了一個寒顫:“妹妹還需修養(yǎng),姐姐去外面侯著,也為你張羅著大夫,妹妹只管好好治病,旁的先不想?!痹挳吘皖I(lǐng)著幾個丫頭出去了。
屋里人走的干凈,一轉(zhuǎn)眼就只剩下她們主仆五個,揚春起身確認了屋外窗外都沒了人,才回到穆玥瑯床前:“小姐,這是怎么回事?!?p> 穆玥瑯不言語,只下床扶起挽冬:“委屈你了?!?p> 挽冬別了別散下的髻發(fā):“不妨事的小姐,小姐待我們好,我們都知道的,我也是個有野心的,這次記上一功,以后長月錢,先長我的便好。”
春夏秋立時便反應(yīng)過來,只啐了她一口,便咯咯咯的笑作一團。
“小姐之后有何打算?”
“我這二姐姐也是用心謀劃,聽說這兩日便遣了府里的大夫回鄉(xiāng)休假,我想著她也就是這幾日動手了。如今我們這里一鬧,她必想著渾水摸魚,那我們自然要將計就計,好好陪她演就是了?!?p> “可府醫(yī)不在,只得去街上藥館請大夫,這外面的大夫怎好拿捏,我只怕是我們還不曾拿捏住,二姑娘就占了先機,伙同外面的人一起謀害姑娘。”
“怕什么,人為財死鳥為食亡,拿不拿捏的住,當然看好處給的夠不夠,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我自是有了盤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