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正名

　　“你小子竟然敢打我？邴吉大人你管是不管？”

　　門房霍老七自當(dāng)門房以來，還從未受到過如此屈辱，上至三公九卿，下至各地藩王，哪個來見霍光相爺不得給他孝敬錢除了邴吉，可沒想到今天竟然吃了癟，也就是邴吉大人在，要不然進去就找家奴把茍棟打死。

　　“老夫什么都沒看見！”

　　邴吉大人一手背負(fù)，一手捋胡子，一臉無辜地看著門房。

　　“好你個老邴吉，竟然裝聾作啞，看我不給老爺狠狠告你的刁狀！”

　　門房霍老七膽子甚大，居然敢辱罵其邴吉大人，那邴吉大人可是茍棟的大樹啊，這還了得，茍棟跳起來反手又是一響亮的耳刮子。

　　“你他娘的竟然敢辱罵邴吉大人，我看你他娘的是不想活了？是吧！”

　　“你還敢打我！不是邴吉老兒在此，我早就動手了！去你媽的！”

　　門房霍老七罵著就要廝打茍棟，茍棟哪里是吃虧的人？下三濫的招數(shù)無一不精，都是拿手好戲，先是對著門房霍老七的襠部一腳，霍老七沒想到茍棟攻他下陰，吃痛不住，還沒來得及慘叫，茍棟對著門房霍老七的鼻子又是一拳，頓時鼻血直流，可憐的霍老七一手捂著襠，一手捂著鼻子慘叫連連。

　　“啊打！”

　　茍棟打完擺出一個造型，像是功夫大師一般，完美亮相。

　　“邴吉老兒，你有本事在這里等著！”

　　霍老七喊著就往里面爬，想要找?guī)褪謭蟪稹?p>　　噌一聲，邴吉大人拔出腰間佩劍，架在趴在地上的霍老七的脖子上，平靜道：“

　　你這小小的看門狗，要孝敬錢竟然要到老夫頭上了，莫說老夫的隨從今天打你，就是殺了你又如何？丞相大人要是知道宅中還有你這樣的厚顏無恥、貪財重禮、狗仗人勢的門房，不需丞相大人，老夫我今天就能殺了你！”

　　霍老七一看邴吉大人殺意已起，趕緊跪在地上磕頭求饒：“小的該死！小的該死！”

　　“我邴吉為官剛正不阿，兩袖清風(fēng)，就憑你個看門狗也敢向老夫要孝敬錢？今天暫且饒了你，日后再敢跟老夫的隨從要孝敬錢，老夫讓你嘗嘗廷尉署里面酷刑的厲害！哼！”

　　邴吉大人收回漢劍，瞥了一眼那門房霍老七，帶著茍棟和劉病已就往里面走，只不過這一幕恰好被一雙陰毒的眼睛看到。

　　“你他娘的，我可是邴吉大人罩著的，你他娘的下次給茍爺注意點！還問茍爺要錢？茍爺不騙你的錢算你祖墳冒青煙了！滾！”

　　茍棟臨走前又對著那門房霍老七的屁股一腳，耀武揚威地縮在邴吉大人身后，不時還回頭擺出擊打空氣的動作，嘴里還念念有詞：裝逼的感覺真他媽的爽！

　　看著茍棟狗仗人勢的小人嘴臉，把那門房霍老七給氣的渾身發(fā)抖，發(fā)誓要把茍棟弄死，在邴吉大人帶人進去后，他趕緊去找管家說壞話，可惜沒有找到管家。

　　“邴吉大人，這樣好么？”

　　劉病已忐忑不安。

　　“剛才老夫看到霍府管家韓忠濤路過大門，這才讓茍棟動手的！”

　　“這是為何？”

　　劉病已百思不得其解，一頭霧水，不知道邴吉大人怎么想的。

　　“若是平常辦事，讓那門房訛詐些錢財也就罷了，可今天所辦之事與眾不同，一則，老夫要表明決心，今天霍光必須給老夫這個面子，事情今天就必須辦了，老夫可不想天天往霍府里跑，給你求這個事。

　　二則，霍光此人于普通庸官不同，老夫深知他的脾氣秉性，你若是卑躬屈膝，奴顏媚骨，他反倒瞧不起你，瞧不起你自然不會重視你，覺得你就是個普通的窩囊廢，甚至是假冒劉姓皇族的騙子，給你些賞錢，讓你滾蛋！

　　三則，你未入皇籍，到底是武皇帝血脈，皇子龍孫，正經(jīng)皇家血統(tǒng)，更是霍光的親戚，若無皇族貴氣，霍光能認(rèn)你這個無背景的窮親戚么？第一眼都看不上你，還指望辦事？要是連一個門房這一關(guān)都過不了，老夫估計霍光極有可能推辭不見，斷了你的念想！

　　病已、茍棟，你們兩個記住，做人辦事因人而異，對癥下藥，不是所有人都吃那一套的，欲想逆流而上，必要隨機應(yīng)變。

　　老夫估計此刻霍相爺應(yīng)該知道了剛才的事情，他位高權(quán)重幾十年，早已養(yǎng)成被別人尊重的習(xí)慣，你們可以對他的下人如此，斷不能對他如此，這樣才顯得他胸懷大度、和藹可親、與眾不同，等會見到霍光，不該說的話千萬別說，免得弄巧成拙，記住了么？”

　　“記住了！”

　　劉病已點頭深思道，茍棟除了佩服就是五體投地：邴吉這老兒有點東西，就他這剛正不阿的脾氣做官怎么會越做越大呢，今天算是長見識了！

　　“您就不怕霍光報復(fù)您么？”

　　劉病已還是不放心。

　　“他要是為了一個門房報復(fù)老夫，他就不配坐在丞相的位子上，更不配叫霍光，做大事的人，不會計較這些，只有那些小人行徑碌碌無為之輩才會刻意揣摩一個比自己位高權(quán)重的人的心思！”

　　“邴吉大人，以后這種裝逼的活都讓我來，茍爺也想抖抖威風(fēng)！”

　　茍棟摩拳擦掌，躍躍欲試，想著今天能扇幾個大官的嘴巴子，光扇一個門房的嘴巴子不過癮，不得勁，這要是傳出去，長安城除了霍光、邴吉，誰還敢惹他，等回到隴縣，那些什么付老爺，王老爺，挨個扇嘴巴子，還得夸他的好。

　　“胡說什么呢？少胡鬧！”

　　穿過石屏風(fēng)，走過一段花園池塘，一座華麗恢弘大堂立在眼前，而連接大門的石子路上，兩邊站滿了京畿官員還有外地官員，各個等的額頭冒汗，盯著大太陽一動不敢動。

　　茍棟兩手叉腰挺起胸膛怒目而視，一會瞪瞪這個，一會瞪瞪那個，好不威武，哪里是當(dāng)初那膽小怕事、打不過就溜的地痞，分明是一個狗仗人勢的狗東西。

　　邴吉大人之所以沒有阻攔，就是要告訴天下人，進出了眼前大堂，見過霍光丞相后，身后的少年就是前太子劉據(jù)的唯一血脈，前太子的孫子劉病已自今日起，要名正言順入主掖庭，一定給劉病已長足了威風(fēng)，皇家血統(tǒng)神圣而不可侵犯，可惜茍棟本就是個十足的地痞小人，雖然領(lǐng)悟了邴吉大人的精神，威風(fēng)沒有撐起來，反倒讓人覺得格外討厭。

　　“嘿！這孫子誰啊？”

　　“沒見過?。　?p>　　“邴吉大人的人想必不是普通人！”

　　“估計是個小人，瞧把他給得意的，一點官態(tài)禮儀都沒有，跟個地痞似的！”

　　幾名外省官員看不慣茍棟裝逼的架勢，低頭小聲議論道。

　　“請稟告一聲，丞相長史兼廷尉監(jiān)邴吉求見丞相大人！”

　　邴吉大人對著正堂門內(nèi)喊了一聲，其中門口守衛(wèi)的校尉一動不動似乎沒有聽到，而屋內(nèi)也安靜非常，一點動靜都沒有。

　　劉病已和茍棟對視一眼，有些失落，可邴吉大人捋著胡子大笑，自信至極。

　　“丞相大人不理我邴吉，莫不是因為昨日和丞相大人下棋，我贏了丞相的緣故?。俊?p>　　邴吉大人笑罵一聲后，背負(fù)雙手悠閑地在大堂門口來回踱步。

　　“老東西，你打的什么主意？”

　　“你懂個屁，在這么多官員面前，老夫就是要讓霍光下不來臺，看他是真大度還是假胸懷！”

　　“老陰逼！”

　　茍棟和邴吉大人不停眼神交流著。

　　良久，大門開，管家韓忠濤公公走出對著邴吉大人施禮，尖著嗓子道：“請邴吉大人和兩名隨從一起進來吧！”

　　“非也！”

　　邴吉昂首呵斥道。

　　“哦？邴吉大人，在下喊錯了么？”

　　“大錯特錯！”

　　“何錯之有？”

　　“老夫只帶了一名隨從！”

　　邴吉言下之意在明顯不過，劉病已可不是隨從，而是貴客、上賓。

　　“那另一位是？”

　　邴吉大人趕緊轉(zhuǎn)身，對著劉病已拱手道：“這位是武皇帝之曾孫，前太子劉據(jù)之孫劉詢是也！老夫多大的面子，豈能讓他當(dāng)我的隨從，你且重傳一遍！”

　　“什么這少年居然是前太子的孫子？”

　　“我聽說不是劉據(jù)一門都被滅門了么？”

　　“是??？從哪冒出來的？不會是假的吧？”

　　“不可能，邴吉大人怎么會搞錯？身份定然不假！”

　　邴吉這一喊不要緊，石子路兩邊的三公九卿、外地官員一下就炸了鍋，紛紛低頭議論，竊竊私語，對著劉病已指指點點，而劉詢的名字瞬間被他們牢牢記住，誰也不敢輕視眼前的那個儒雅少年，邴吉大人要的就是這個效果，名不正則言不順，劉病已尊貴的身份不容任何人質(zhì)疑。

　　“喔？前太子劉據(jù)的孫子？”

　　太監(jiān)韓忠濤不陰不陽道。

　　“正是！還不快請？”

　　邴吉急道。

　　“…………………………………………”

　　管家韓忠濤公公想了又想，還是不敢亂傳命，于是往正堂內(nèi)走去，隨后就聽到管家韓忠濤公公尖著嗓子大聲傳道：“請邴吉大人、前太子之孫劉詢以及隨從入內(nèi)！”

　　“走！”

　　邴吉大人對著劉病已擺出一個請的手勢，劉病已和茍棟抖擻一番精神，大步入內(nè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