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wèi)如言這才想起那些小米來,吩咐道:“搬到大廚房去吧?!?p> 春香聽了,轉(zhuǎn)身去了。
衛(wèi)如言挨著錢如意躺下:“如意,你昨兒晚上在哪里歇的?讓我擔心死了?!?p> 錢如意嗤笑道:“怕是心里酸的,睡不著吧?”
衛(wèi)如言撅起嘴:“不說算了,平白的來擠兌我做什么?!?p> 錢如意實在累,迷迷糊糊睡去。
她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恍惚聽見一個男人的聲音在喚她。
她迷迷瞪瞪的睜開眼,心說衛(wèi)如言的房里怎么會有男人呢?
這一看,別說,眼前還真是個男人。能是誰呢?
錢如意轉(zhuǎn)動睡的糊里糊涂的腦瓜子……
周玉郎看著她迷糊的樣子,簡直哭笑不得,壓著嗓子道:“你怎么連我都不認識了?”
錢如意本能的反問:“你是誰?”
周玉郎將臉湊近一些:“我,周玉郎?!?p> “哦?!?p> 但其實,錢如意還沒有想起周玉郎是哪個。
周玉郎做賊一般左右看了看了,依舊壓低著嗓音:“你怎么不去吃飯?”
“吃飯?”
周玉郎這才發(fā)覺她反應的遲緩:“你睡傻了吧?吃飯,就是吃飯?!?p> 錢如意這才想起,自己似乎又睡了一天,不過肚子并不餓,渾身輕飄飄,暖洋洋的,別說還挺舒服的。舒服到她不想清醒過來。
周玉郎回身問道:“怎么回事?”
凝翠湊過來,委屈道:“如意姑娘睡的好好的,沒有什么事啊?!?p> “這叫沒事?”周玉郎的聲音陡然提高,但隨即省起什么,忙又壓了下去,指著錢如意:“她都睡傻了?!?p> 凝翠將錢如意看了又看:“明明好好的?!?p> 周玉郎十分懊惱:“我當初真不該讓你留下?!?p> 凝翠頓時嘴巴一撇,就要哭出了的樣子。
周玉郎絲毫不理會她,望著迷迷糊糊的錢如意:“你讓我如何才能放心?”
但是,錢如意已經(jīng)再次睡了過去,什么都沒聽到。
她這一覺睡的云山霧罩,迷迷瞪瞪,再次醒來時明媚的陽光穿過窗欞,暖洋洋的照在身上,說不出的舒服。
她覺得自己就像春天里剛剛冒出頭來的一棵小草,貪婪的汲取著日光里的精華,慢慢的復蘇過來,從泥土里冒出頭來,舒展伸張。
“如意姑娘,你醒了?”凝翠探過頭來望著她,一瞬間眼睛里都是淚意。
“怎么了?”錢如意才開口,就察覺到自己的喉嚨火辣辣的痛。心里暗自唾棄一句自己的身體。
凝翠抹了一把眼睛:“沒事?!?p> 并非錢如意明知道她昨夜受了周玉郎的委屈,還來問她。實在是錢如意迷迷糊糊,昏昏沉沉的,早把昨夜之事當成夢境給忘得一干二凈。
凝翠將錢如意扶起,問道:“我娘熬了粥,才給我送來一些,你要不要嘗嘗?”
錢如意點頭。
她并不覺得餓,只是她心里明白,自己再這樣挑食下去,真的離完蛋不遠了。
爺爺、奶奶含辛茹苦把她養(yǎng)大,可不是讓她客死異鄉(xiāng),白發(fā)人送黑發(fā)人的。
凝翠盛了粥來。黃燦燦的小米粥,盛在晶瑩剔透的白瓷碗里,還沒有吃已經(jīng)清香撲鼻。
錢如意吃了半碗,雖然還想吃,奈何腸胃不答應,只好停住。有幾分惋惜道:“日常吃這個,也不覺得怎樣,此時吃起來,竟是比山珍海味要好得多?!?p> 凝翠將剩下的粥盡數(shù)吃了,這才走過來和錢如意說話:“我只說,如言小姐已經(jīng)是大家閨秀里頭,最體面的女孩兒了。吃穿用度,形容舉止無一不是百里挑一的。要說嬌養(yǎng),像如言小姐那樣的,也就罷了。
誰能想到,姑娘你才是真真難伺候的一個。日日守著三茶六飯,外加我娘做來的點心,竟能把自己餓死。
得虧我明白的早,不然你說我白白背個玩忽職守的名聲,冤不冤?”
錢如意歉然道:“我并非真的是個矯情的人,只不過我之前從未離開過家鄉(xiāng),身邊一直有親人環(huán)繞,連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竟然嬌縱到這般地步。”
凝翠埋怨道:“你可是把我害苦了,因為這個,我都挨了打了,挨得罵更是數(shù)不清。幸虧我聰明,今天一早跑去找陸公子打聽緣由,才知道你挑食?!?p> 錢如意汗顏:“我也不想的,可能我自來就是個窮命,享不得福,好茶好飯反而吃不服?!?p> 凝翠擺手:“不說那個了。誰讓我是奴才呢,主子打也得挨著,罵也得挨著??倸w是我的不是。今兒天氣好,我?guī)愠鋈プ咦甙?。曬曬太陽,說不定還能去去霉氣兒。沒準兒以后你就長得和我一樣結(jié)實了呢?!?p> 這番話,不用講給別人聽,就算是衛(wèi)如言聽了,以她那一回三折的肚腸,肯定會覺得凝翠在擠兌她。
錢如意卻并不在乎。在鄉(xiāng)下,比凝翠說話直沖的人多了,多半都是些直腸子,沒什么壞心眼兒。這種人反而處著輕松。
她在凝翠的攙扶下出了屋子。因為這里是衛(wèi)如言被胡亂安排的地方,只是衛(wèi)老太太主院兒旁邊一個小小的稍院,院子很小。一眼就能盡收眼底。
錢如意站在臺階上,總覺得有些奇怪,可是又說不上來哪里奇怪。等她走到院子中央是時候,忽然想起什么地方奇怪了。
這個院子里連她和衛(wèi)如言,一共住著九個人。往日里再怎么安靜,也沒有像今天這樣安靜過。院子里除了她和凝翠,再無一個人影。
錢如意問道:“如言呢?”
凝翠道:“衛(wèi)老太太叫幫衛(wèi)二夫人招待客人了?!?p> 錢如意道:“那咱們就在院子里待一會兒罷了?!?p> 凝翠點頭:“好?!闭f完去屋里搬了一把椅子出來。
錢如意坐在椅子上,悠哉悠哉的曬著太陽,不覺困意又起。
凝翠見了,連忙道:“可不能再這樣沒日沒夜的睡了。自離金山縣,你醒著的時候就沒有睡著的時候多?!?p> 錢如意懶洋洋道:“我只是忽然間詩興大發(fā)。”
其實是因為她明白,凝翠說得對。她再睡下去就廢了。
凝翠正愁沒話題,聞言追問道:“什么事?”
“你聽好了?!卞X如意輕咳幾聲,清了清嗓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