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一,”溫吟一揚手,一塊令牌落在初一手里,“派人去把平撫郡盯好了,有什么異狀先不要輕舉妄動?!?p> 初一點頭:“是?!?p> “朔野那邊?……”楚瀟瀟欲言又止,朔野城就緊挨著平撫郡,雖然不歸其管轄,但是如果平撫郡失守,朔野就是‘殃及池魚’的關(guān)系。
“我明白,”宮綾把手中的劍‘啪’地拍在一旁的石桌上,既然定北侯府已經(jīng)派人緊盯著平撫郡,那她就沒必要再在這上面下功夫,不過——“平撫郡守那個老東西這么多年也不知道藏了多少腌臜事,讓青檀回去好好看著那個老頭子,他要是在緊要關(guān)頭動什么手腳,他的命也就不用留了?!?p> 朔月領(lǐng)命離開,楚瀟瀟咂舌:“你這下手比我還狠呢,人家好歹是個朝廷命管,咱們這可還有皇上家的兒子呢,你說殺就給殺了?”
宮綾的手指在劍柄的紋路上慢慢摩挲,半晌才勾起一抹微笑:“我可是看在唐三殿下的面子上才這么說的,要不然那個老頭子恐怕都活不到南唐起兵了。”
莫名其妙被點了兩次名的唐三殿下挑眉:“怎么就跟我扯上關(guān)系了?”
溫吟整了整袖口,慢慢悠悠地開口:“皇上又不傻,平撫毗鄰南唐,他自然也會派人緊緊盯著,老郡守康書敏私底下干的那些事他必然心里有數(shù),但是這么多年無動于衷,無非就是想順?biāo)浦巯乱槐P大棋?!?p> 所以宮綾說,‘如果康書敏要對朔野不利,再取他狗命’,換個角度來看就是‘只要他不挨朔野城的邊,隨便他怎么折騰’,這無論從哪個層面上來看都是全了北唐皇室的面子和打算。
“不過,”宮綾的眼神意味深長地落在他的腿上,“你這瘸子應(yīng)該是裝不了多久了吧,到時候開戰(zhàn),總不能讓老侯爺一把年紀(jì)了領(lǐng)兵出征?”
正當(dāng)少年時,空有一身本領(lǐng)與豪情壯志卻無法為國效力,想必溫吟這幾年來日子過的也很是艱辛。
“誒,”唐燁扇子一展,十分夸張的搖了搖頭,“這你可就不知道了,老侯爺可是巴不得能多拼殺幾年,要不是我們小玉不爭氣,莫名其妙的被人家給暗算了,現(xiàn)在哪兒還有那些個芝麻小國瞎折騰的份兒?”
溫吟的臉上肉眼可見地籠上一層黑氣:“小玉也是你叫的?”
宮綾一愣,隨即反應(yīng)十分迅速地抓起桌子上的劍,一邊‘此地?zé)o銀三百兩’地整理頭發(fā),一邊往外面走:“今天天氣真好啊哈哈!我先回去看風(fēng)景了你們慢聊!”
溫吟失笑,剛準(zhǔn)備去追她,結(jié)果冷不防地碰上了行色匆匆的長亭。
“公子,侯爺剛從宮里回來,正在前廳等你,”抬眼又看到了唐燁,“正好三殿下也在,侯爺請殿下也一起過去?!遍L亭交代完老侯爺?shù)膰诟乐笥执掖彝白摺?p> 二人多少也能猜出來,定北侯已經(jīng)幾年未曾理會朝中事務(wù),那皇上這次召他進宮多半就是為了南唐的事情。
楚瀟瀟見他們有事要談,就先回去了,二人不敢耽擱,到了前廳的時候,發(fā)現(xiàn)宮綾和長亭竟然先他們一步,已經(jīng)等在前廳里了。
“你不是回去看風(fēng)景了嗎?怎么比我們到的還快?”唐燁不解,他們聽完長亭講話之后幾乎是馬不停蹄地趕了過來,一刻鐘都沒敢耽擱,怎么宮綾和長亭還是比他們到的早?
‘看風(fēng)景’的事戳到了宮綾的痛處,她現(xiàn)在恨不得堵上唐燁的嘴,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我動作快不行?。俊?p> 事實上,長亭在來的路上是先碰到了宮綾,緊接著才遇上了溫吟等人,所以宮綾來的要更快一些。至于長亭,他和溫吟唐燁分開之后就直接走了小路回了前廳,自然也比他們正經(jīng)走大路要快上一些。
溫吟早在看到她的時候就想通了其中關(guān)節(jié),沒有理會唐燁自己‘秀智商’的行為,找了個位置坐下,看向自從剛才起就一直面帶憂慮的定北侯溫鉻:“父親,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你們先坐,”溫鉻的手邊放著一杯茶,一口沒動,此時早已經(jīng)熱氣散盡,唐燁也后知后覺地看出來氣氛不對,收斂起笑容,也到一旁坐下,溫鉻這才緩緩開口,“皇上今日私下宣我進宮,邊境那邊的局勢不太好,最近幾天老是有流竄的散兵游勇在平撫郡內(nèi)燒殺搶掠,百姓損失不小……”
“如果只是普通的強盜劫匪,皇上應(yīng)當(dāng)不需要宣侯爺進宮?!睂m綾的手指在桌面上有歸路的敲打著。
溫鉻點頭:“沒錯,邊關(guān)斥候營傳來的密報,那些人并不是普通的強盜,而是南唐軍隊偽裝的?!?p> “挑釁。”溫吟沉聲下了定論。
唐燁皺眉:“他們這是故意的,本來可以做的不留痕跡,偏偏還留條尾巴來讓斥候查!”
“侯爺把我們幾個年輕人叫過來,應(yīng)當(dāng)不只是為了討論一下怎么剿滅‘強盜’這么簡單的事情吧?”宮綾不經(jīng)意間撞上了溫吟的眼神,腦子里突然一閃而過剛剛在竹林里的場景,愣了一下又慌忙轉(zhuǎn)開頭,“皇上的意思是?”
其實大家多少已經(jīng)猜到了老皇帝的打算,現(xiàn)在只不過是需要一個確認(rèn)而已。
溫鉻沉吟片刻,再開口時聲音已然刻意地壓低:“皇上的意思是……和南唐開戰(zhàn)?!?p> 他又從長亭手中接過一個錦盒打開來放在桌子上:“皇上還交給了我這個……”
打開的錦盒中,赫然是一只由銅鑄而成的虎狀符文,通體篆刻不同筆法的‘兵’字——能夠號令北唐境內(nèi)三分之一軍隊的虎符!
虎符其實前些年一直在溫鉻手中,只不過四年前他掛印賦閑之時,將這虎符連同官職兵權(quán)一起交還給了皇上,沒想到兜兜轉(zhuǎn)轉(zhuǎn)四年過去了,這東西最后還是回到了他手上。
溫吟和唐燁看到虎符的時候表情都有些詭異,不約而同的看向端坐一旁的宮綾——讓她說中了,老侯爺還真的要一把年紀(jì)領(lǐng)兵出征了。
“綾丫頭,伯父想問你一件事……”
宮綾見他似乎是欲言又止,也不由得好奇,究竟是什么事值得老侯爺吞吞吐吐地來問她:“伯父但講無妨,能說的我一定如實相告。”
多年來養(yǎng)成的謹(jǐn)慎的習(xí)慣讓她并沒有篤定地說出‘知無不言言無不盡’這種話,而是聰明地在前面加上了一句‘能說的’。
她話里的暗示老侯爺自然是聽明白了,不過已經(jīng)話趕話地說到這里了,他不問就顯得矯情了:“遠(yuǎn)道出事之后,三塊兵符之一的麒麟符也不知所蹤,所以我想問……”
“伯父想問,既然赤焰劍在我手中,那么麒麟兵符是不是也在我手中,對吧?”
溫吟突然莫名其妙地嘆了口氣——這個丫頭有的時候真的天真的讓人崩潰,但是關(guān)鍵時候又總是通透的讓人不知道該怎么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