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段時間的記憶,潮水般不受控制地涌現(xiàn)廖悅的腦海。
寂靜的軌道上,已經(jīng)切斷動力的列車,毫無征兆地緩緩啟動,漸漸消失在幽暗的隧道里......這一幕,廖悅此生難以忘懷。
當(dāng)時他正在車廂里,變故發(fā)生的那一刻,他只感覺無助與絕望,如同被人關(guān)進(jìn)黑暗的牢籠里一般。
一直以來,特工們即使竭盡全力,始終也無法揭開幽靈地鐵的神秘面紗。其實也難怪他們,若非親眼所見,又有誰能想象得出這般詭異到極點的鬼推車場面。沒有真實之火的映照,那些鬼影人根本無跡可尋,它們躲在陰暗處,甚至連影子都沒露出來。
此刻,沉重的地鐵已經(jīng)整個攀上了巖壁,如同一條鋼鐵蜈蚣一樣,垂直向上緩緩而行。這時如果有人站著巨坑底部,抬頭一望,一定會當(dāng)場目瞪口呆的,因為他只會看見一條鋼鐵爬蟲在飛巖走壁,卻根本看不到鬼影人的存在,頂多只能看到模糊不清,如同觸須般的黑影在蠕動。
廖悅心潮難平,想起了之前鬼抬棺的經(jīng)歷,心說諾丁神父估計也發(fā)現(xiàn)了這一秘密,不知使用了什么方法,可以驅(qū)使如同腳夫一樣的鬼影人,抗著棺槨,在地下修道院和殉葬墓道之間來往通行......
地鐵一下子豎直了九十度,車內(nèi)幾人只能緊緊抓牢座位上的扶手,身子直接懸吊在半空,完全失去了平衡。廖悅低頭一看,不由心驚膽寒,下方的落差不小,萬一失手跌入列車尾部,不死肯定也得重傷。
阿誠開始還大呼小叫,但有一次差點大意脫手,被一旁眼疾手快的阿帕奇救下后,就再也不吭聲了,看他的樣子,似乎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
“沒想到,幽靈地鐵竟然是這么一回事!”阿帕奇不顯驚慌,只是不可思議地張大了嘴巴。
“那些在隧道中消失的地鐵,其實并不是穿越了時空隧道,而是被搬運到了別處?!绷螑傸c頭道。
然而,他話音剛落,就聽見“吱呀”一陣沉悶的,金屬拉伸到極限的聲響,所有人身不由己地順勢一傾,感覺所在的車廂正緩緩地轉(zhuǎn)變成水平方向。他們一回頭,發(fā)現(xiàn)身后幾節(jié)車廂還像掛臘腸一樣吊在下方。
廖悅一看窗外,全是洞壁的模樣,他立時就意識到發(fā)生了什么事情。
“地鐵正在鉆洞?!?p> 眾人大駭,雖然看不見整個過程,但他們也不難想象得出,外邊正在發(fā)生何種的變化。此刻的列車,就如同一條爬蟲一樣,身體的前半截已經(jīng)探入洞穴,而后半截還留在洞外。
車廂間的連接處,因為拉扯過度,發(fā)出了令人極不舒服的聲響,好像隨時會從中間斷裂開一樣。也幸虧這趟列車鑄造得足夠結(jié)實,不然哪受得了這般折騰。
緊接著,眾人就看到車尾部分也甩了上來,與他們所在的車廂平行,看樣子,整列地鐵已經(jīng)全部進(jìn)入洞穴之中了。
大伙剛才死死抓住扶手,手掌都磨出了血泡,又消耗了過多的體力,剛想舒一口氣,可是卻聽到阿帕奇大喊一聲,“當(dāng)心,不要放手。”
下一刻,所有人身子猛然向后一傾,他們立時又意識到,地鐵又要往上走了。
接下來,眾人絲毫不敢大意,地鐵開始不停地變換著方向,時上時下,忽左忽右,完全沒有任何規(guī)律可言,廖悅只覺五內(nèi)翻騰得難受,阿誠當(dāng)場就吐了。
他們已經(jīng)明白了,自己如同身處在一條巨型爬蟲的肚腹中,而那大家伙,正在洞穴中四處亂躥,蜿蜒游走。
“那些失蹤的地鐵,在隧道某處,一定也像現(xiàn)在這樣,到處亂鉆,不管是臨時通道還是排水管道,只要能塞得下車頭的,都可以進(jìn)出?!绷螑傔@下子全都明白了。
當(dāng)時追蹤地鐵時,搜查的人員發(fā)現(xiàn),隧道里確實存在一些寬敞的通風(fēng)管道和排水通道,但有些通道口是開在隧道頭頂?shù)?,有誰能想到列車竟然可以從中進(jìn)入!
“我,我們會被帶到什么地方?”阿誠滿臉煞白,有氣無力地問道,但是沒人回答他。
廖悅一路留意著窗外,看到的全是飛掠而過的巖壁,感覺地鐵進(jìn)入洞穴后,好像加快了速度一樣,看得出那些腳夫們十分熟悉這里的地形。
這一路過來,花瞳都表現(xiàn)得十分鎮(zhèn)定,而且,隱隱地露出了許些興奮的神色,好像期盼著趕快到達(dá)終點站一樣。
不過廖悅并沒有那么樂觀,此刻雖然他們貌似脫離了困境,但是說不定,后面還會遇到更棘手的難題。而且,如果這一切都是他們的對手,古墓之靈的有意安排,目的肯定不會如此單純。
“墓靈真的如齊老頭推測的那樣,只有小孩子的智商?”廖悅不禁懷疑起來。
地鐵還在不停行進(jìn),不過再也沒有先前那般天翻地覆了,光憑窗外的一些景象,他們根本判斷不出身在何處,只感覺車廂不停向前移動,似乎越來越平穩(wěn)。而且,窗外那些鬼影人,也漸漸變得稀少了。
又過了許久,迷糊間,眾人聽見一聲沉悶的巨響,又感覺車廂劇震了一下,接著,再也沒有了其他動靜。廖悅他們?nèi)季杵饋?,四處張望,以為終點站到了。
窗外一片漆黑,不知道身處何處,但是眾人立時意識到一些不對勁的地方,好像眨眼的功夫,所有的鬼影人全都消失不見了。
眾人不禁面面相覷,眼前的情形看似平靜,但處處透著詭異,而且,那種平靜之中,似乎隱藏著不尋常的氣息,但是他們又說不上來是什么樣的感覺。
這時,一直閑暇自若的花瞳開始柳眉緊蹙了,眾人看到她隱隱焦慮的模樣,都意識到他們似乎又遇上大麻煩了。
花瞳提著燈籠,在整列地鐵車廂里走了一遍,其余人緊跟其她。燭光可視范圍有限,眾人看到窗外全是一片深邃的黑暗,好像有生命一樣,圍攏而來將燭光吞噬殆盡。
“好強大的能量......”花瞳神色凝重地看向眾人,光潔的額頭上冒出了細(xì)密的汗珠,一副很不舒服的樣子。
廖悅他們此時也察覺,四周開始彌漫著一股無形的壓迫力,這種感覺,如同人立于山腳處,仰視巍峨高山時一樣,會被眼前那股磅礴氣勢所震懾,感嘆自己渺小得如同螻蟻。
這種感覺廖悅似曾相遇,但是他一時又想不起來。
“這里十分的古怪,你知道是什么地方嗎?”思索一陣無果后,廖悅有些擔(dān)憂地問花瞳。
花瞳眉頭皺得更緊了,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不住地?fù)u頭,似乎想到了什么,但又不能確定一樣。
“我們現(xiàn)在所處的空間十分奇特,似乎介于現(xiàn)實與虛幻之間,但又確確實實存在......而且,世界上的一切定律在這里都會出現(xiàn)變化,它有屬于自己的規(guī)則,如果要描述準(zhǔn)確些,我只能說,眼前類似于一種結(jié)界?!彼q豫了許久,才幽幽地說道。
“什么?”其余人聽完大吃一驚,花了好幾秒的時間才反應(yīng)過來。
“就,就是說,我,我們又要被困死了?”阿誠訝異了好一陣,才問出他們最想問的話。
花瞳緩緩向前走了幾步,回頭對眾人說:“那倒不一定,只要掌握這里的規(guī)則,要離開的話也不難。但如果我們發(fā)現(xiàn)不了,就會永遠(yuǎn)困死在這里?!?p> “???”廖悅他們?nèi)寄康煽诖袅?,原本以為脫離了困境,沒想到,又墮入了新的險地,而且聽花瞳的語氣,這里絕對不簡單。
眾人一時都泄了氣,廖悅思索了好一陣,走到車門邊上,隨手拉了拉,本以為車門會緊閉,沒想到很輕松久拉開了,他自己都詫異了起來。
其他人跟了過來,他們馬上看見,原來那里不止一道車門,剛才廖悅隨手打開了一道,后面還有一道緊挨著。
阿誠禁不住好奇,伸手去拉了一下,也沒費多少力氣,那道車門也打開了,眾人立時驚訝地看到,車門后面竟然是另一個車廂。
“什,什么時候,又有一輛地鐵挨著我們?”阿誠疑惑地看了看眾人。
廖悅猶豫了一下,對眾人說道:“我們過去瞧瞧?!闭f著,當(dāng)先一步邁進(jìn)了對面的車廂里,眾人也緊跟而上。
這節(jié)車廂看起來沒有那么破舊,估計是九十年代的款式,里面十分干凈,各種設(shè)施保養(yǎng)得還算完好。除此之外,他們沒發(fā)現(xiàn)其他特別之處。
廖悅走到車廂的另一邊,同樣毫不費勁地拉開了車門,眾人又驚訝看到第二道車門,繼續(xù)打開一看,又是一節(jié)新的車廂。
“哎,哎呀,這,這里原來是地鐵停車場啊!”阿誠發(fā)出了不可思議的驚嘆,他砸了咂嘴道:“我,我能猜到,這,這里一定停了一排的地鐵,全,全部緊挨在一起!”
廖悅卻搖了搖頭,環(huán)顧了眾人一眼,面帶憂色地說道:“我看沒有那么簡單?!彼吡藥撞?,抬頭看了看天窗,踮起腳伸手一拉,天窗被打開了,他又蹲下身子,將腳下的地板也掀開了,然后對眾人說道:“你們過來看就明白了?!?p> 其他人走到他身邊,抬頭一看,頭頂上竟然露出了金屬的支架,縱橫交錯,看樣子,像是車廂底部的模樣。低頭一看,腳下露出了車廂金屬的外殼,看樣子,是車廂頂部的模樣。
這時,所有人似乎都意識到了什么,臉上都露出了震驚之色。
“原來不止左右兩邊,連我們的頭頂和腳下都??恐罔F,如果沒猜錯,我們已經(jīng)被列車四面八方包圍在其中了?!绷螑偵裆氐卣f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