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把這個可憐的孩子放在地上的時候,我甚至還能聽見他嘴里不停掙扎的聲音,那是一種卡在喉嚨里的氣體,十分細微:“救……救我……”
“唉……”我長長的嘆了一口氣,看著空蕩蕩的房間,除了彌漫著奇怪的味道以外,其他的,什么都沒有,比我那和破屋子更加寒顫,只是現(xiàn)在,又多了一個不知死活的人而已。
“走吧?!蔽疑焓峙牧伺囊林Z爾的肩膀,真是可惜……不知道這個家伙到底是怎么招惹到了花和蘇門猗陽,這兩個和災(zāi)星一樣的家伙,可是要好好的把這個少年給整一頓。這家伙,以后可是有他的苦頭吃咯。
“好?!币林Z爾還是善良,兩只刨除了冷漠的紫色眼睛,帶著莫名的悲哀,對布蘭德利投出同情的眼光,然后就帶著我出了門。
“這間屋子的濕氣好大,我們不要關(guān)門了吧?!蔽颐L滿苔癬的大門,看著重新不規(guī)則抽搐起來的布蘭德利,這可真是一個可憐的家伙。
“可是……”伊諾爾看了看身后的道路,長長的道路上面除了蕨類植物和青色的苔癬,其他的植物根本無法生存,當然,還有菌類,也正是這種善于藏污納垢的植物,現(xiàn)在正散發(fā)著更加刺鼻的味道,比起屋子里面濕透了的木頭來說,更加令人作嘔。
很難想象,我們剛才是怎么抬著他過來的。
“好吧。”我無奈的笑了笑,看著布蘭德利,說:“可憐的家伙?!比缓笞ブT把,輕輕的把門合上。
在合上大門的時候,也可以清晰的看見,這個唯一可以讓光進去的通道在慢慢的變窄,最后,有光的地方越來越小,整個屋子重新歸于黑暗。
“走吧?!被鏌o表情的看了看禁閉的大門,說著:“我們也該走了。”
“去哪?”我有些好奇的問著。
“我回去看看還有沒有需要我要幫忙的,至于你們兩個?!被▏@了一口氣,然后皺起眉頭,用手放在鼻尖,不滿的說著:“你們自由了?!彼苍跒檫@里的氣味感到不舒服。
“自由?”我看了看伊諾爾,這個全程沉默的小伙子,除了認真仔細的完成花的指示以外,其他的,什么也不做,什么也不說,和一個聽話的傀儡一樣,但是他現(xiàn)在也和我一樣,正用迷茫的眼神抬頭看著我,放我們兩個的眼神相撞,我可以清楚的感覺到,他是在詢問我該去哪。
“走吧,這里實在是太難受了?!被ňo緊的握著她的煙桿,抬腳走在前面。
“走吧?!币林Z爾最聽她的話,所以緊緊的跟在她的身后。
“……”而我,在深深的看了布蘭德利的那個屋子以后,嘆了一口氣,算是為這個小伙子行了一個簡單的默哀吧,然后小跑了幾步,跟上了伊諾爾。
果然不出我所料,我們一行三個人,還是乖乖的返回了。
等到我們重新站在那一棵大榕樹下的是時候,人群依舊沒散,那個伯爵大人依舊沒走。
但是卻有一個很奇怪的景象,蘇門猗陽和平安鎮(zhèn)的村民都抱著雙手站在榕樹下,乘著樹的陰涼,饒有興趣的看著這個穿著各種皮革的伯爵大人,現(xiàn)在,這個原本就高人一等的伯爵大人,正吃力的扛著那幾個穿著白色鎧甲的士兵,把他們一個接一個的放在其中的一個馬車以后,用他柔軟的驚人的手套揩下幾滴汗水,然后坐在那車上,抓著馬的韁繩,然后沖著蘇門猗陽舉起了一個手,帶著禮貌的微笑,裝作無比輕松,說著:“那我就走了,很高興這次造訪,陽,期待我們下次見面的日子。”
蘇門猗陽看了看這個伯爵丟下來的其他兩個馬車,咧開嘴沖他一笑,然后馬上斂起笑容,惡狠狠的說:“趕緊滾吧,別再祈禱我再次碰見你了,這個該死的狐貍。”
“嗯。”伯爵大人的臉上帶著尷尬的笑容,在所有人的眼光注視中,他也意識到這種語氣對他來說不太恭敬,但是他還要裝作聽見敬語一樣,紳士的回應(yīng)著:“神會保佑你。”然后雙手抓著韁繩,準備往后扯動,驅(qū)動馬車。
“去你媽的神!”蘇門猗陽不屑的吐了一口濃痰,壓低了聲音說著。
但是伯爵大人沒有聽見這句話,以為這個鎮(zhèn)長接受了他的好意,將馬車調(diào)轉(zhuǎn)了頭,又一次的舉起自己的手,揮舞著——這應(yīng)該是他經(jīng)常做的動作,因為他從頭到尾都是一氣呵成——保持著親民的形象,同時預(yù)示著自己要走了。
但是他的馬車還沒有走,人們卻被另一陣嘈雜的聲音吸引過去。
在遠處的小山丘上,一輛馬車,被四個騎著快馬的騎士引著,快速的向這個鎮(zhèn)子靠近。
那是一個簡單的車隊,他們穿著黑色鑲紅邊的鎧甲,只是比起威斯克洛家的白色鎧甲更加的厚重,但也更接近重甲這個概念,而且騎手的整個臉被頭盔深深的埋藏著,和威斯克洛家不搭配的風(fēng)格來說,他們是一整套盔甲,暗紅色的頭盔上面畫著某種怪物的頭像,還帶著莫名奇妙的白色痕跡,好像這個頭盔原本是白色,卻被紅色的油漆刷成現(xiàn)在的樣子一樣。
他們的身上帶著兩種武器,背上背著一桿和劍一樣長的矛,腰里挎著一柄黑色的劍鞘。
那短矛不知道是什么材質(zhì)制作的銳器,同樣也采用黑色風(fēng)格,在他們的肩膀上露出尖銳的矛尖,陽光之下,它們發(fā)出耀眼的冷鋒。
而那黑色的長劍,也就和昨天蘇門猗陽想要送給伊諾爾的第一把武器款式差不多,整齊的劍身插在黑色的劍鞘中,只是顏色上有些詫異,昨天蘇門猗陽想送給伊諾爾的是白色的,包括劍身,但是他們拿的劍柄卻是黑色。應(yīng)該是為了同身上的盔甲協(xié)調(diào),故意被工匠們弄成黑色的吧。
他們壓低著身子,雙手抓著戰(zhàn)馬的韁繩,快速的移動著,完全不顧后面的馬車有多顛簸,像瘋了一樣的全速前進。
更讓人覺得奇怪的是,那個那車上沒有車夫,只有單純的兩匹馬在瘋狂的奔跑著。
“我擦……”我看著那滾滾的煙塵,心里有些震撼,那些只會出現(xiàn)在我24寸大彩電的景象,現(xiàn)在正活生生的出現(xiàn)在我的面前,那種無法言喻的視覺沖擊,簡直無語言表……
要是人再多一點兒,那得是什么場面啊……
不禁的,我開始對這個游戲有了更多的期待感。
“是離爾城里的人?!币林Z爾踮著腳尖,看著那一對小車隊,說著:“他們怎么來了?”
“離爾城……”蘇門猗陽瞇著眼睛,深深的吐了一口氣,看著那些疾馳的人,最多幾秒的時間,就要停在他的面前,但是他卻并不怎么歡迎,可能是因為現(xiàn)在還處于“歡送”威斯克洛伯爵的時候吧,所以他抽不出心情去歡迎其他的人。
“真特么煩人!”又是一口濃痰,蘇門猗陽狠狠的吐在草地中,然后偷偷的看了一眼花,慢慢的往前走了一步,站在人群的最前面。
而早就準備騎馬跑路的伯爵大人,現(xiàn)在也呆呆的停在原地,端正的坐著,帶著令人捉摸不透的惆悵的表情,吐出一個濃濃的鼻息,回頭看了一眼蘇門猗陽,再轉(zhuǎn)過身,重新盯著那一隊馬車。
“來者不善……”老狐貍終于開口,沙啞的喉嚨中慢慢的吐出這么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