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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尸王朝

(1)陳橋

趙尸王朝 趙銘恩 3682 2019-02-23 22:06:30

  忠君報國似乎并不能夠從說教之中被徹徹底底地激發(fā),有的是與生俱來,有的是在歷經(jīng)世態(tài)炎涼之后逐漸累積的情感,最終通過一個點被激發(fā)出來。

  就像是性善論與性惡論一樣,本身就是兩個相矛盾的論斷,每一個論斷都有足以令人信服的證據(jù)來證明自己的說法,可既然有反例,那自然是不完美的。

  正所謂狗不嫌家貧,子不嫌母丑,忠孝之道自古以來便是深受儒家思想影響下國度之內(nèi)國民的基本品德。哪怕這個國家正在悄無聲息地發(fā)生著翻天覆地的變化。

  唐琦生在這么一個多災(zāi)多難的帝國,內(nèi)憂外患,這里富者連田阡陌,窮人無立錐之地,窮人們活著是為了能夠用那可憐的食物果腹,可是不愁吃不愁穿的富人們呢?他們有數(shù)不清的土地,數(shù)不完的美女,他們不愁任何事情,唯二能夠愁苦的,一是更大的名聲與功德,二就是無盡的壽命吧,生命畢竟是有限,可是正是因為有限,所以才會有人不計成果的延續(xù)自己的生命,哪怕誤入歧途也心甘情愿。

  富裕者所匯集的東京,更是歌舞升平,一派安寧祥和。白日車水馬龍,夜晚燈火通明,似乎這里從來不缺乏熱鬧,也不會有饑餓,人們按照自己的方式,腦袋里各自打著各自的算盤這么過活著,沒人知道明天會怎樣,可是又沒人擔(dān)心明天會怎樣,畢竟這么繁榮之下,誰能產(chǎn)生悲觀的情緒呢?

  可殊不知在這安寧富饒的假象之下,災(zāi)難正在悄無聲息地醞釀……

  沒有長城庇護(hù)的中原王朝就像是沒有城墻的富饒城市,又像是沒有厚重毛皮保護(hù)的野獸,哪怕是利爪再怎么鋒利,沒有該有的庇護(hù),再強(qiáng)大的怪獸到底也不過是行走的肥肉。

  大宋豐隆六年七月上旬,東京開封府北部的陳橋門出現(xiàn)了幾個怪人,他們一身青黑色長衫,頭戴藤條斗笠。

  每個人都牽著一匹馬,馬的花色也是各有不同,唯一相同的是馬背上馱著左右兩個麻布口袋。

  盡管氣候炎熱,往來于東京街頭市民恨不得裂去衣袖,皆著短衣。

  街頭行人摩肩接踵,走上幾步還不忘擦去額頭上新生的汗珠,轉(zhuǎn)而抬頭看著那艷陽高照,萬里無云的碧藍(lán)天空,罵上一句:見鬼。

  可是這幾個看似修道之人似乎并不與周圍在場的庶民們相同,氣候炎熱,陳橋上百姓皆因這酷暑難耐,坐立難安,可是這幾個家伙不僅穿著厚實,更是在這樣的天氣中不為所動,周圍百姓皆避其五步之遙。

  擁擠的陳橋上隨意都能看到穿著嚴(yán)實的婦女手持蒲扇搖個不停,每個人都緊皺著眉頭,不時抱怨著城門守衛(wèi)的嚴(yán)苛。

  相比較那橋頭暴曬的平民,城門守衛(wèi)羅三所處的城門之下倒是個舒坦的地方,雖然躲得過太陽暴曬但躲不過高溫,熱地還是需要哪個蒲扇來回扇動,用那少得可憐的涼風(fēng)讓自己能夠繼續(xù)下去。

  他在這里守衛(wèi)了整整二十年,歷經(jīng)了兩任帝王,在這里張大,最終娶妻生子,直到自己的孩子馬上迎娶媳婦,他都在這里執(zhí)守。

  守衛(wèi)這個工作平日里幸苦,誰能夠想象二十年如一日的在輾轉(zhuǎn)在各個城門之中駐守,這么一輪子下來,可能開封具體長什么樣,恐怕羅三自己都不清楚。

  因為這么勤勤懇懇為天子守門二十年,雖說沒有加官晉爵,可是一同干的守衛(wèi)們都尊稱羅三一聲門神。

  羅門神屬實是個兢兢業(yè)業(yè)的家伙,他沒有別的本事,大字不識幾個,雖然這工作既苦又累,可是他無比熱愛,至少是工作中帶來的錢。

  “下一個!”

  羅門神旁的守衛(wèi)是個新來的家伙,叫李狗子,是個年紀(jì)不過十六的生瓜蛋子,穿著土黃色的麻布衣服,腰間挎著一根木棍。

  他是來跟羅門神學(xué)技術(shù)的,這時候便會有疑問說看個門的有什么技術(shù)呢?

  這守門的守衛(wèi),講究的就是個望、聞、問、切,這開封城市巨大,人口眾多,自然是有不少想要蒙混過關(guān)的黑商人。

  對于這種來路不明的家伙,眼睛觀察便是第一步,首先觀察這幫商人的裝束還有貨物,如果是正經(jīng)商人或是早已經(jīng)在開封混了個臉熟的家伙自然是招手便過,可是對于那些沒怎么見過的……

  “師傅,看,有幾個跑商的!”

  狗子在羅門神的調(diào)教之下自然是學(xué)得了不少“生財之道”,他在人群中一眼就看到了那一幫樣貌不凡的家伙們,以為發(fā)現(xiàn)目標(biāo)的狗子趕忙小聲招呼著羅門神。

  “什么?什么?”

  羅門神懶洋洋地抬起頭來,順著狗子手指的方向看去。

  “這么熱的天,穿這么厚?!绷_門神驚訝于這幫家伙的穿著,畢竟天氣炎熱,又穿著這么厚的衣服,不僅沒有倒下還跟個沒事人一樣,確實怪異。

  可是這身裝束跟那整日在山間混跡的道人又有幾分相像,見過窮道士,聽過酸道士,就是沒有見過跑商的道士。

  人家是道士,自己可是這座城門的守衛(wèi),這門是我羅門神的地盤,怎么可能讓這幫牛鬼蛇神隨隨便便給嚇唬?。空f白了,這神大鬼大,到底是自己沒有兜里的錢大。

  羅門神似乎從這幫家伙的身上看到了“商機(jī)”,只見他清了清嗓子,伸出手來沖著那狗子擺了擺,一臉胸有成竹地說道:“別慌,看我的!”

  “喂,就是你!”

  羅門神沖著那怪異地商隊為首的人呼喊著,可是那人并不為所動,低下去的斗笠遮擋住了他整張臉。

  招呼人家結(jié)果沒有得到任何回應(yīng),這對于羅門神來說可是個難以忍受的恥辱。

  “喂,說得就是你呢!”

  李狗子算是有十足的眼力見,看到自己的師傅面色陰沉,自然是明白因為什么。

  他沒好氣的沖著那不遠(yuǎn)處的幾個“怪物”吆喝著,接著提起木棍撥開擋在前方的平民朝著那人走去。

  狗子一臉囂張的模樣,提著棍子來到為首之人的面前,可是沒有走進(jìn)幾步,他瞬間僵硬在了原地。

  此時狗子能夠非??隙ǖ氖?,在他靠近那為首的“道人”之后感覺到了一絲絲與這炎炎夏日完全不相符的,一股陰冷的感覺,隱隱之中,哪怕是最普通的人都不會認(rèn)為眼前這個家伙是活物。

  臉上囂張的氣焰此時消失地?zé)o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驚訝,驚訝之中充斥地還有恐懼,對于眼前這幾個“道士”的恐懼。

  “你,你……”狗子吞吞吐吐地說道:“你們到底是從何而來?”

  “蓬萊?!?p>  為首那“道士”開了口,可是聲音沙啞,卻像是從一副快要腐爛掉的嗓音里面發(fā)出來的,仔細(xì)聽起來還帶有回音呢。

  這乍得一聽,根本不像是活人,不僅僅是這個新人守衛(wèi),就連周圍的其他百姓都忍不住恐懼與猜疑地后退幾步。

  “好,好,我知道了?!?p>  狗子畢竟是個年不過十六的孩子,沒有見過世面的他自然是被這樣的氣勢給嚇唬住了。

  狗子先是招呼著“道士”在這里等候,自己則一路小跑到羅門神的面前,湊近羅門神的耳朵小聲說道:“這幾個是從蓬萊來的,看樣子,來者不善!”

  “來者不善?”

  羅門神聽到這話嘴角都忍不住向上揚(yáng)起,擺出一副不屑一顧地模樣,“這來東京的商販能有幾個好人?來者不善?哼,還還善者不來呢!”。

  羅門神無奈的搖了搖頭,輕嘆了一口氣,你說現(xiàn)在這孩子,怎么膽子是一代不如一代呢?

  “這廝不過是穿得怪異了些,管他從哪里來的?!绷_門神教訓(xùn)著李狗子,接著拍了拍手中的蒲扇,站起身來輕呵道:“走,會會這幾個道士?!?p>  先不說羅門神信不信這個邪,這往來通行的不管是遼商還是什么綠林,只要是想過城門入開封做買賣的,哪個不給他羅門神三分薄面?

  為守衛(wèi)二十載,除了官馬,還沒有他羅門神不敢攔的,再說這小子也屬實是個不爭氣的料,攔人收費不敢開口,開不了口就等著餓死!

  再看看那窮道士,一個二個長途跋涉,身上還沒有一個補(bǔ)丁,一看就不是什么窮苦人士,那么劫富濟(jì)貧勢在必行!

  “呦,這幾位道長,這是干的什么道啊?”

  羅門神領(lǐng)著李狗子湊了過來,一副皮笑肉不笑地模樣,雖然嘴里是吆喝著,可是瞇起的眼睛,卻是上下打量著這幾個道士牽著馬匹上的貨物。

  “進(jìn)東京,送藥的?!?p>  幾個道士站在原地一動不動,像是被放置在原地的雕像一般,為首的斗笠下又響起了那聲。

  聽這聲音,別說是新人李狗子了,就是羅門神本人都頓了頓,再回過頭來,看這道士竟然沒有回頭的意思。

  望完了,瞧不出什么,接下來便是聞,羅門神也沒有多怪罪這道士的冷酷,可是他的心里卻在盤算著怎么宰這塊肥肉。

  “哦~送藥的。”羅門神笑著,故意湊近了身子來到這道士的馬前,一般藥味濃厚,一聞便知道是什么貨色,可是羅門神湊近了嗅了半天,除了一股陰冷之氣外,他還聞到了一股隱隱之中的臭味。

  “這是送什么藥?送往何處?又送給何人?”羅門神故意刁難,這便是問,而后坐地起價,便是切!

  “哼哼哼……”

  那道士斗笠里傳來了一陣陰森森地笑聲,接著說道:“爾等不過護(hù)門之犬也,問了這么多,也不怕割了你的舌頭!”

  “你這廝!”羅門神瞬間來了火氣,他一邊吹胡子瞪眼地上前,正準(zhǔn)備打翻這道士斗笠的時候。

  “啪嗒!”

  哪曾想從這道士的衣袖之下滑落出一塊金牌,羅門神低頭定睛一看,哪曾想那上面寫著赫然“大內(nèi)”兩個大字。

  “這是……”

  這下好了,見了金牌,羅門神高舉在半空中的手是僵硬在了原處,他瞪大眼睛,臉上寫滿了驚訝。

  “聽聞相國寺住持病危,依圣上與劉維太醫(yī)托福,特?zé)捑团钊R仙丹數(shù)枚以救住持性命,爾等在此耽擱了,不怕今上怪罪?”

  “不敢?不敢?”

  一看是宮內(nèi)之人,羅門神慌了神,他連忙跪下爬過去顫顫巍巍地將金牌從地上拾起彈去上面的灰塵,接著小心翼翼地還給這“道士”,嘴里還不斷賠笑著應(yīng)和道:“請,請!”

  見到自己的師傅都這般模樣了,李狗子自然是明白了這幫道人的地位,他連忙躲閃到一旁,垂著腦袋,生怕被注意到。

  “哼哼哼,算你識相!”

  這道人說著,接著緩緩伸出手來從羅門神的手中接過金牌。

  羅門神只覺得手掌一陣冰涼,他抬起頭來,此時他卻看到這道人那金牌的手。

  這手指發(fā)紫,指甲上更是紫得發(fā)黑,這哪是活人的手,明明是尸斑!

  道人接過那令牌,很快垂下將那手與令牌隱藏在衣袖之中。

  馬蹄響起,這一隊道士越走越遠(yuǎn),只留下驚魂不定地羅門神還跪在地上持捧起狀瑟瑟發(fā)抖。

  “師傅,他們走遠(yuǎn)了。”

  李狗子看出了羅門神的不對勁,他急忙上前,將羅門神攙扶起來。

  哪曾想羅門神站起來的第一件事就是一把抓住李狗子,再看他的臉色已經(jīng)全白了,額頭上還有絲絲冷汗。

  “狗子,你可要記住了!”羅門神吞吞吐吐地說道:“這件事,你給我爛在肚子里,萬萬不可跟他人聲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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