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很有可能!”陳襄好不容易舒展開的眉頭再一次緊皺,他輕嘆了一口氣,仿佛這一次像是遇到了一個非常棘手的問題一樣。
“哦,也不知貴公子還好否?”這個時候展開圖冷不丁問了這么一嘴。
“你是說大郎還是二郎?”陳襄不斷撫摸著胡須,接著說道:“他們都還在江陵府深造,指望著日后能夠成為棟梁之材,前些日子我還跟他們通了書信,得知他們那里一切都好,眼看著就是九九重陽,每逢佳節(jié)倍思親這句話果然不假!”
“左丞大人還是不要過分悲傷?!闭归_圖接著說道:“俗話說知子莫若父,貴公子們的心意,左丞大人您還是心知肚明的?!?p> “是??!”陳襄輕撫著胡須,一臉得意地說道:“好在上天垂憐,給了我陳某人兩個帶把的,不像是隔壁那薛太師,這么些年頭了,出來的全部都是女兒,唉,家門后繼無人也!”
“哈哈哈……”
陳襄還有展開圖爽朗的笑聲瞬間傳遍了整個廳堂,在這其中,李鵬尷尬地坐在里面,他實在是沒有辦法插進話來,這可能就是所謂的代溝,雖然讀著同樣的圣賢書,也是改變不了的差距。
“薛文利無后,這也是他最大的弱點?!毙θ轁u漸收斂起來的展開圖分析道:“同樣,薛文利的年事已高,眼看著為陛下效力之日所剩無幾,為了能夠鞏固后人哪怕是啟用一個外人?”
聽到這里,陳襄抬起眼望著展開圖,接著端起茶杯,用茶蓋不斷碰撞著杯壁發(fā)出悅耳的脆響聲,陳襄小小的抿了一口杯中的茶水,接著說道:“開圖是說,就像是我那丈人一樣,用女兒招來一個女婿?”
“正是如此!”展開圖不斷點頭說道:“不過這薛文利到底是個老狐貍,他把大女兒嫁為帝妃,近聞那女懷有了龍?zhí)ィ@可不是個好事?!?p> “我朝已經(jīng)有了太子?!标愊宀粩啻祫又忻爸鵁釟獾牟铚粲兴嫉卣f道:“太子趙旭即將成年,吾即是太子太傅,太子之師也,太子加冠不久,即可讓魏王告退,讓出開封府來歸趙旭治理,以其從中學(xué)得治理天下之能力,為日后繼承大統(tǒng),延續(xù)朝綱。”
“左丞大人既然知道此事,莫非他薛文利對此毫不知情?”
展開圖的話讓陳襄整個人都為之一頓,他放下茶杯,抬起頭來望著展開圖,表情實可謂是嚇了一跳。
不過對于薛文利的動機,陳襄還是知道個大概,哪曾想當局者迷旁觀者清,展開圖對于這件事情,還是有他自己的見解。
“愿聞其詳?!?p> 陳襄坐直,看著展開圖,臉上一本正經(jīng)的模樣,像極了一個求學(xué)的學(xué)生。
“薛文利之女慶妃若是誕下的是龍子,那么趙旭的太子之位,還能保住得了嗎?”
“太子可是陛下欽點,這么換了太子,那么可是有違天命,那可是誅九族的罪過!他薛文利膽敢冒這么大的風險?”陳襄有些遲疑了,畢竟同樣身為當朝正一品的宰相來說,薛文利與他,同樣是互相知曉的。
陳襄探起身子湊近展開圖,伸出一根手指來指著頭頂?shù)姆苛?,對展開圖說道:“薛文利可是當朝右丞相,右丞相?。〖由咸珟熞幻?,完全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地位,他的羽翼足夠豐滿了,甚至幾乎在整個朝野都無人能夠撼動,除非?!标愊逭f到這里,眼睛里面閃過了一道寒光,“除非他想當皇上?!?p> “可是左丞大人您也明白這件事情似乎并不可能?!闭归_圖攤開雙手,對陳襄抱有笑容的說道:“薛太師年近古稀,已經(jīng)折騰不了多長時間了,難道他就不怕混上一個晚節(jié)不保?”
陳襄沖著那婢女招呼一下,“人啊,看到點蠅頭小利都會拼個你死我活,俗話說人為財死鳥為食亡,你不信上大街給乞丐丟個餅,馬上會有其他的乞丐來為這一口吃的掙個頭破血流,貧窮的人也好,富貴的人也罷,那個不是乞丐?只不過他們所爭搶的餅子不同罷了。”
“左丞大人是說,這個薛文利,一定會挺而走險,去讓自己的家族能夠在他之后繼續(xù)維系?”
“這個怎么可能說不準?”陳襄一臉認真的看著展開圖,接著說道:“開圖有所不知,這么大的年紀,又走到如此高的位置上,對于權(quán)力帶來的實惠,恐怕除了我,也就只有薛太師能夠懂得了,權(quán)力啊,是個有求必應(yīng)的女人,你想要什么,她就給你什么,從來不拖欠,從來不遲疑。”
“也是,苦讀十年,只為了一飛沖天,飛黃騰達?!闭归_圖也在隨著一起不住感嘆道:“讀書人啊,就是好命,只要是高中,不論是狀元還是探花,哪怕僅僅是個秀才,下半輩子吃床不愁!”
“哈哈哈,百無一用是書生?。 标愊逦⑽u頭,接著說道:“讀書人只懂孔孟之道,可是你看看歷朝歷代,哪個開國皇帝是拿著論語登基的?”
“既然左丞大人這么說…”展開圖說著,低下頭來若有所思道:“那么那個韓延慶從一個小小的禁軍指揮五年之內(nèi)連升數(shù)級,直到殿前司都指揮使的位置上來。”
“那就是薛文利的刻意提拔!”陳襄極不耐煩的將展開圖的話打斷,“眾所周知這殿前司都指揮使的位置空缺了多少年了,他韓延慶不過一介武夫,大字不識幾個,能夠官居從二品本就是本朝大忌,若不是那薛文利刻意提拔,他還不過是個外城禁軍指揮,說不定還在城墻上巡夜呢!”
“可是他現(xiàn)在是殿前司都指揮使!”展開圖著重說道:“這可是掌管內(nèi)部禁軍的大員,哪怕是除了什么問題,最先到場的,一定是殿前司的人!”
“我知道,我知道!”陳襄不住點頭,不由得嘆了一口氣說道:“韓延慶能夠爬上來著實是讓我驚訝地,因為我沒有注意此事,都是忙著拉攏我岳父丁佩丁大人的舊部,但是回過頭來注意此事的時候,一切都為時已晚了?!?p> “韓延慶可是薛文利的一顆強有力的旗子,他只要振臂高呼,您這也不顫一顫?”
“放心,殿前司都指揮使不過是薛文利借以遼兵隨時可能南下而扯出的幌子,為的是嚇唬圣上,話說回來,殿前司都指揮使有掌兵之權(quán),卻無調(diào)兵之力,何以畏懼?再說了,樞密院各曹皆是我等之下,他韓延慶不過樞密院這道坎,手下的一兵一卒都調(diào)動不了?!?p>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展開圖哈哈大笑起來,這一會侍女,端上酒來,三個人舉杯共飲,談笑風生。
第二日,早朝過后,薛太師因為自稱身體抱恙,所以退朝之后早早的回到了府上,不單單是這一日,接下來的幾日都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