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再次回歸
聽得見洪水般的濁流聲
劇烈的水聲，從上而下，順從重力，遵照流向，遵循命運，往下直落的瀑布
那是在耳里，或者在頭蓋骨里頭響個不停的轟隆巨響，激烈的濁流攪拌腦髓、有光，看得見光，然后，開闊——
“咳呼！啊哈！又回來了……”
輕輕撫摸著肚子上那并不存在的傷口，死亡前的場景仍歷歷在目
“啊……”
抬起頭，仔細環(huán)顧周圍
還是這片眼熟的黑暗，飄蕩冷冽空氣和不屬于這個世界的氛圍
這里是遺跡內(nèi)的石室，粗糙不平的石砌地板，還有在朦朧黑暗中通往深處的石門
——以及，倒在身旁、楚楚可憐的銀發(fā)少女
“重生的位置沒有改變……”
不遠處，鞋子踩踏地面的聲音傳來——菜月·昴又回到了墳?zāi)估?p> “——果然，還是回到了原點”
昴忍不住輕撫胸膛的左手還健在，沒有被壓扁，看看右手腕，上頭還綁著佩特拉的手帕，一片純白，沒有一絲血痕
確定后，吐出一口又長又深的氣
“總而言之，先叫醒愛蜜莉雅，有些事情回去再說吧……”
月星站了起來，排掉了身上沾染的塵土，對著昴說道
理清狀況，要確認“死亡回歸”帶來的情報，擬定排除問題與障礙的對策，這些現(xiàn)在都先放到一邊
現(xiàn)下要優(yōu)先叫醒愛蜜莉雅，安慰脫離惡夢后痛哭流涕的她，帶她到外頭
昴本人完全沒察覺——自己臉上不帶感情
……
在墳?zāi)菇行褠勖劾蜓藕蟮陌l(fā)展，幾乎沒什么改變
安慰被過去折磨、在悲憤和悔悟中崩潰的愛蜜莉雅，帶她到外頭
跟在墳?zāi)雇鈸?dān)心兩人的拉姆和嘉飛爾他們打照面，然后一同回到臨時住所
“——？干嘛一直盯著拉姆的臉看，巴魯斯？”
“……沒什么，想說你長得很漂亮”
“下流”
路上，聽了昴直視自己的理由后，拉姆眼神輕蔑、用鼻子噴氣
因為“死亡回歸”，一切回到原本的狀況，但看到拉姆平安無事的樣子，就是會偷偷安心，而她那酸人不嘴軟的態(tài)度也讓昴更加放心
“————”
回到暫居的琉茲家，把愛蜜莉雅帶到寢室，就盡完男人能做的事了，雖然心疼被惡夢所魘的愛蜜莉雅，不過還是輕柔地將她放在床上
“——啊”
躺在床上，察覺昴的手要離開的愛蜜莉雅叫了一聲，朝著不安的臉龐微笑，好讓她安心，接著把剩下的事都交給拉姆
今晚，愛蜜莉雅交給拉姆就行，拉姆肯定能讓她放松
然后接下來，和羅茲瓦爾約好的對談之前——
房間外的篝火旁，倆人交換著情報
“所以，在禁書庫里發(fā)生了什么？在“墳?zāi)埂崩锞涂茨悴惶珜诺臉幼印?p> 昴仰望著漆黑的夜空，在長嘆了一口氣后，緩緩的開口道
“在進入到禁書庫后，我如愿以償?shù)囊姷搅素惖佟牵磺卸纪砹恕?p> “當(dāng)我準(zhǔn)備用自殺的方式準(zhǔn)備“回溯”的時候——貝蒂阻止了我，然后，就掉在壞掉的梯凳殘骸旁邊，我看到了我絕對不可能想到的東西”
“是什么？”
“——福音”
說出這兩個字的時候，昴的臉上沒有露出任何表情
“然后我就得知了，貝蒂所做的一切，居然都只是聽從了那本書——福音的指示……最后還是被闖入的艾爾莎給殺掉了”
“————”
月星沒有想到會是這樣的劇情，但似乎昴并不清楚碧翠斯和“福音”之間的關(guān)系
看來得找個時間解釋一下才行
“——呦～打擾一下唄？”
走進暫居處入口露臉的人是嘉飛爾，他邊敲響犬齒邊走過來，收拾好心情的昴撓了撓頭說道：
“是嘉飛爾啊……你也是個行動模式相當(dāng)無法捉摸的家伙呢”
“啊～？在講啥鬼話？”
“我才聽得懂的話，性情像貓一樣變幻莫測的家伙應(yīng)付起來很傷腦筋呢”
面對昴含混的回答，嘉飛爾不愉快地皺起鼻子
性情像貓一樣變幻莫測，是昴對嘉飛爾的評價，但這不是講假的
這個晚上對昴來說已經(jīng)是過第三次，而每次嘉飛爾的態(tài)度都不同
當(dāng)然，根據(jù)昴的行動，除了他以外的愛蜜莉雅等人，反應(yīng)全都會有細微變化，但唯獨嘉飛爾的變化非常特別
意見一百八十度大翻轉(zhuǎn)，好惡整個顛倒，聽得懂人話和頑固的態(tài)度交替出現(xiàn)，這種變化，強烈到讓人懷疑他是不是變了個人
就像這次，他刻意親自來找昴說話，也是之前所沒有的反應(yīng)
“明明之前我沒叫你的話，你就馬上回去了……怎樣，要找我講什么？我之后可是有很重要的事”
“重要的事，就是跟那家伙想些奸計吧，俺可不覺得有什么好期待的”
“被當(dāng)成共謀奸計我很意外，不過，沒什么好期待這點我不否認”
不信任羅茲瓦爾，這點是昴和嘉飛爾的共識
“欸，你有事吧？要講什么？”
“喔～對，換個地方，跟俺來”
態(tài)度不容分說，嘉飛爾也不聽回應(yīng)就昂首闊步，朝著他的背影抓頭的昴
“你和他去吧，我就先回去休息了”月星擺了擺手，向著寄宿屋的方向走了
昴跟在嘉飛爾的后頭，倆人進入森林深處
夜晚的森林很危險，這是一般常識，其中又以“克雷馬爾堤迷路之森”格外危險，因此這次的夜游散步實在叫人不安
“求求你，不要丟下我”
“少講惡心巴啦的話，不過就走在晚上的森林里嘛～”
“覺得晚上走在森林里很危險的人類，出乎你意料的多喔，不只腕力，我鼻子也沒靈到可以聞到遠方有外來者喔”
“哼！在講白天的事啊，你還在記恨？”
“沒有啊，畢竟真正受害的，就只有被彈額頭的奧托而已”
而且對昴而言，今天白天發(fā)生的事早已是幾天前的事了，就算假設(shè)昴和奧托是朋友，氣到現(xiàn)在也未免嫌太久了
“更何況我跟那家伙非親非故的，我不過就是他的救命恩人而已”
“那個小哥也很辛苦呢……”
他不知何故同情起奧托，昴只當(dāng)左耳進右耳出，繼續(xù)觀察嘉飛爾
矮個子，看起來瘦小，但其實肉體鍛鏈得很扎實，雖然體格并沒有超脫一般人類的常識范疇，但這是他個人見解，也不是多靠得住
因此，在昴盯著嘉飛爾的背影看的時候，思索的是其他事
“——你多久沒跟法蘭黛莉卡見面了？”
突如其來的話，讓嘉飛爾肩頭震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