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茶會
在青青草原里的小山丘上，吹著讓人聯(lián)想到春天的涼爽微風
清爽的風搖曳昴的劉海和長得很高的綠草，朝晴空中有積雨云的遙遠彼方吹過去
“————”
“回來了嗎……”
月星咂咂嘴，低頭看向了自己的身體
好在，身體也回到了原先的樣子
用手指觸碰被風搔癢的額頭，瞇起眼睛對抗強烈日照，接著，視線慢慢從天空下移，重新面向前方
不知何時，已經(jīng)坐在白色椅子上
像扶手椅一樣大的椅子，和眼前的純白小餐桌。隔著餐桌坐在對面的，是同樣坐在椅子上，交疊修長雙腿的人影
除了長發(fā)和少部分沒被衣物遮蓋的皮膚很白以外，其他地方都裹著黑色的美少女——
“我說，你應該都看見了吧，剛剛在外面發(fā)生的一切”
“簽訂契約后我的一部分就已經(jīng)不屬于這里了，很奇妙的感覺……”
愛姬多娜輕輕的點了點頭，搖晃著手中的茶杯，待著充滿誘惑感的笑容望著眼前之人
““地靈的加護”也太作弊了，站在地面上就能恢復，皮糙肉厚的，“獅子王之心”用的也不熟練……”
月星癱坐在椅子上，扶著額頭
加菲爾的加護配合上他的完全獸化，體表被大量的堅硬絨毛覆蓋，只能做到劃傷的程度，然后不出十秒就會恢復，除非在空中將其擊殺，不然傷口一下子就會恢復，完美的戰(zhàn)爭機器
“獅子王之心”還沒有很好的練習過，兩秒的時間做不到直接斬殺加菲爾，基本上就是用于躲避攻擊
望著沒有云彩的天空，長嘆一口氣
“這個家伙怎么辦？就這么晾著嗎？”
愛姬多娜指的是另一張椅子上，緊皺著眉頭閉著眼的昴
據(jù)愛姬多娜所說，昴直接出現(xiàn)在墳墓里的，全身痙攣，口吐白沫，眼球朝四面八方轉(zhuǎn)動，簡直就像癲癇發(fā)作似的，用頭撞擊著地面
——當時的昴腦海里充斥著無數(shù)的“為什么？”，使得他在沒有被邀請的情況下進入了這里
“……暫時先瞞著他吧，我想你應該十分擅長干這種事”
“當然——”
……
昴放在大腿上的手，握拳又張開，猛的一下子抬起了頭，眼睛感受到刺激的光照不自主的瞇起，在恍惚之間確認著周圍的環(huán)境
艾姬多娜興致盎然地瞇起眼睛，她手撐在桌子上，手掌托腮，朝昴送出挑釁的秋波
“歡迎來到我的茶會——”
“我應該在墳墓里……”
意識回歸身體，昴喃喃道，在沉默了一段時間后，昴看向了愛姬多娜，鄭重的說道
“……謝謝”
魔女扇扇手，歪著腦袋說：
“我誠心誠意地聽聽你的感謝吧——來，盡量說吧”
艾姬多娜淺淺一笑，挺起胸膛擺出接受道謝的姿態(tài)，昴盯著那張有點自鳴得意的臉，然后嘆出又深又長的氣，一口喝下擺放在面前的茶
“——？怎么了？我隨時都可以喔？”
“……身體感覺變得輕松了，應該是多虧這杯茶吧？”
“嗯，對呀，我用茶的形式讓你的魔女因子運作，促使你安定下來，其效果就算出入茶會也不會消失……對了，感謝的話呢？”
“這樣啊，稍微放心了，所以可以認為這效力到了外頭也會持續(xù)啰？”
“畢竟是精神狀態(tài)嘛，既然恢復了平靜……假如可以記得在這的事，那就算回到夢境外頭，內(nèi)心也能保持平穩(wěn)吧，欸，感謝呢？”
事不關(guān)己的回答讓昴屏息
假如記得在這的事，這是艾姬多娜說的，而事實上這是有困難的
這從讓自己忘記與魔女二度接觸的誓約就能證明
誓約會讓昴忘記艾姬多娜，其結(jié)果，昴也會迷失自己
“——艾姬多娜，沒有更改誓約的方法嗎？”
“嗯？”
“有沒有就算離開這里也不會忘記你的方法？只要“基于誓約所以我會忘記你”的前提還在，我的心靈就很脆弱易壞，對吧？”
“是沒錯啦……”
“還有，不單是我心靈的問題，就算沒這件事，我也想記得你”
“——咦？”
這不單單只是心靈的問題，記得艾姬多娜的存在，對解放“圣域”和改寫地獄圖畫而言是必要的拼圖
因此，昴手撐桌子，臉湊近到呼吸幾乎相觸的距離
“假如需要代價，我什么都付，取而代之——”
“————”
“你不能躲在我的記憶里”
“——好、好啦……”
昴的強硬要求，讓艾姬多娜格外生硬又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點頭
雖然覺得她的態(tài)度不對勁，但她的回復是肯定
“你說的喔！萬歲！我可不接受你說話不算話！”
“我不會做那么恬不知恥的事啦，雖然不會做……但我覺得你有點卑鄙”
怎么突然被當成卑鄙小人？昴不解，他那反應讓艾姬多娜有點不開心地別過臉，接著，魔女用手示意對面的座位
“總而言之，你的意思我懂了，先坐下吧，我們慢慢談”
“啊啊……可是沒那個時間了，比起那個，解決誓約……”
“——希望你不要誤會了，菜月·昴”
昴中斷了話語，她的聲音，不知為何有難以違抗的力量
然后，見昴吞了口口水，艾姬多娜——魔女繼續(xù)說
“改寫誓約，確實不是難事，我也不討厭你堂堂正正說出難以啟齒的事，不過，搞不清楚立場的發(fā)言我可無法接受”
“————”
“你終究是被邀進茶會的客人，而這里是由我支配的夢之城堡，我的領(lǐng)域，在這兒若是被提出太任性的要求，可是事關(guān)我的顏面”
平靜的語調(diào)沒有變化，但聲音的力量卻有改變。
足以一掃方才的氣氛，深不可測的暗色瞳孔仰視昴。
——在那兒的，是超乎常理的存在“魔女”
“……啊，嗚”
她給人的壓迫感就像靈魂被一把抓住，讓昴想起對艾姬多娜的第一印象，那是面對遠遠凌駕白鯨和“怠惰”的威脅所感到的畏懼
“強欲魔女”艾姬多娜，是眼前由白與黑構(gòu)成的魔女之名與頭銜
“被邀至茶會的你，行為舉止要符合來賓的禮儀，懂這道理吧？”
精神體不該會流汗，但昴卻覺得自己冷汗直流，魔女一個勁地撫摸自己的白發(fā)，在喉嚨與舌頭越來越干的感覺下，呼吸變亂的昴勉強擠出答案
“所謂的…來賓的…禮儀是……”
“很簡單，我是主人，你是客人——按照這個規(guī)矩來”
繼續(xù)釋放壓迫感的艾姬多娜緩緩伸出手，纖細柔軟的手指觸碰桌子，然后在桌面上輕彈三下
手指示意桌上一處——沒被碰過、冒著蒸氣的茶杯
“……啊？”
“既然是茶會的客人，就該先立下接受招待的證明，不是嗎？”
“……很難懂耶，你這個人”
“因為我是魔女呀，把我跟普通女生拿來比，那些女生很可憐耶？”
讓情勢照自己的意思走的艾姬多娜微笑，壓迫感隨之解除，雖然是在報復客人的無禮之舉，但總覺得以此而言昴所受的精神痛苦也太大了點
“可惡……知道了啦！”
咂嘴后，昴一把搶過茶杯，一口氣喝光里頭的液體，都不知道沖泡好多久了，適口的溫度卻沒變化，不愧是魔女茶會的主要道具
喝得又快又急，根本沒去品嘗味道，喝完后昴用力用袖子擦嘴唇
“好啦，喝光了，這樣一來，可以認可我是茶會的參加者了吧？”
“這么熱情地喝光我的體液……嗯，有點害羞呢”
“嗚嘔惡！——”
在茶會中在不知情的狀況下喝下多娜茶，昴整個人跪倒在地
看到當場拼命嘔吐的客人，主人魔女聳肩以對，然后忽然像是想起什么似地一拍手
“對了，感謝的話呢？我記得還沒聽到”
“謝謝你泡這種臟茶！臭魔女！”
雖然是依她所說的道了謝，不過艾姬多娜對那謝詞感到相當不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