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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國悲歌——偽王之亂

第四章 相遇

王國悲歌——偽王之亂 跑心 11264 2019-03-10 11:11:01

  時間回到梅戎發(fā)現(xiàn)格雷格消失之前。腦中莉布絲的聲音指引著格雷格走出主堡,徑直回到小莊園里。這兒的破敗令人惋惜,龜裂的石墻縫隙中長滿了菌類,農(nóng)倉成為蜘蛛和鼠類的巢穴。唯一還看得上眼的地方,只有房屋前的那一片田地,它剛剛才被某個好心人打理過。

  格雷格這次鐵了心要查出這個人到底是誰,便就近躲在樹后。很快一個人影就從另一個方向走過來,格雷格瞇眼去看,卻發(fā)現(xiàn)那人是莉布絲。

  她正準備給莊稼作越冬的準備。一個二十出頭、嫁給英雄的女人,搖搖晃晃地提著一桶肥料在農(nóng)田里耕作,令格雷格的心一陣絞痛。到底是誰造成這樣的結(jié)果的?是莉布絲自己嗎?格雷格問自己。也許,她死了會更好一些。

  之前莉布絲一直躲著格雷格,似乎不想讓他發(fā)現(xiàn)自己正在農(nóng)作的事情,所以格雷格沒有和她說破。莉布絲當然知道樹后有人偷看她,所以她就裝作正在勞動的樣子,今天正是一個好機會。事實上,這樣做的效果極佳,晚餐的時候,格雷格的內(nèi)疚都快倒在餐桌上了。如果他稍微用腦子想一想就會想到,為什么莉布絲不用黑魔法隨便控制一個草人幫她干活呢。

  “我想去一趟法衛(wèi)?!辈秃罄虿冀z說道,“你和我一起去。”

  現(xiàn)在的格雷格絕不會拒絕莉布絲的任何要求:“那小雷怎么辦?!?p>  莉布絲笑道:“小雷都這么大了,你把他一個人丟在審判森林的時候怎么沒見你那么多顧慮。”

  格雷格不知道莉布絲去法衛(wèi)干什么,但他也有自己的想法。是時候搬家了,他雖然討厭法師,但是獅衛(wèi)已經(jīng)沒有容得下他的地方了。而且,萊森·方汀一直是一個可靠的伙伴,即使呂訥親王不肯接納,在方汀莊園當一名士兵還是綽綽有余的。

  兩人當晚就和雷斯垂德道別,在荒廢已久的馬廄里準備啟程。莉布絲打開一間小屋的門,里頭竟然有幾個被綁得嚴嚴實實的大活人,著實嚇了格雷格一跳:“莉布絲?”

  “騎馬過去太浪費時間,我們用傳送法術(shù)?!?p>  莉布絲邊說邊把幾人拖出來,他們來回扭動,被布塞住的嘴巴發(fā)出求饒一般的嗚咽。黑魔法師踢了他們一腳,讓他們老老實實帶著,然后在地上開始畫法陣。

  魔法和黑魔法的最直接的區(qū)別在于給人的感受。前者柔和而力量充盈,使用者會因法力消耗感到虛弱;后者則令人惡心和窒息,卻可以令使用者像上癮一般痛快。格雷格眼睜睜地看著莉布絲畫完法陣,這不是一個黑魔法,它散發(fā)著藍色的光芒。

  莉布絲開始吟唱。隨著法術(shù)的進行,地上綁著的幾個人企圖大聲叫喊,雙眼開始上翻,淚水和鼻涕流了一地。很快嘴里的布堵塞了他們的咽喉,呼吸困難和法術(shù)的緣故令他們不斷抽搐,最后腦袋一歪,再也沒了動靜。

  格雷格驚訝地后退了半步,他以為只有黑魔法這類禁術(shù)才會以活物為祭品,所以一時間沒辦法說出話來。莉布絲知道他在想什么:“所以王國里沒有人使用傳送魔法,這正是禁術(shù)?!?p>  她帶著自己的丈夫躍入法陣,他們的身體一點點變成光晶隨風而去。在一個如夢一般的空間里,格雷格看到了那幾個為傳送法術(shù)奉獻出生命的人的過去,他們是一群強盜,在被莉布絲抓起來之前,他們正準備搶奪某戶農(nóng)場主的牲畜。莉布絲沒有向農(nóng)場主要報酬,只是帶走了這幾個罪犯。

  格雷格和莉布絲在法衛(wèi)城里由藍色的光晶重新組成身體,教堂上的分針連動都沒有動一下,他們幾乎是瞬間就抵達了目的地。莉布絲看上去有些疲憊,她伸出雙手要求著什么,格雷格笑著搖搖頭,轉(zhuǎn)身蹲下身子,讓她趴在自己的背上。

  順著莉布絲的指引,格雷格來到了法衛(wèi)城教區(qū)。比起獅衛(wèi)城中地標性的圣涅克萊大教堂,法衛(wèi)教堂就顯得有些寒酸了。老肯特想要叩門叫來教士,莉布絲背后擰了他一把:“你瘋了?把一個真正的法師交給教士?”黑魔法師們自然不會稱自己的法術(shù)為黑魔法,而是“真正的法術(shù)”。格雷格翻了個白眼,看來他要背著莉布絲翻墻了。

  自從進入教區(qū),莉布絲的身上就升騰著絲絲黑霧,小臉變得蒼白,顯然神圣的力量對于邪惡的奴仆來說非常有效。格雷格不知道莉布絲為什么要來這種地方:“你確定你找對了方向?”

  兩人在一座五層建筑物前停下,這是教區(qū)圖書館。莉布絲讓格雷格上至五樓,后者想了想獅衛(wèi)教區(qū)的圖書館頂層有些什么,最后想起來,梅戎公爵和神父明令禁止神職人員以外的人接近這片區(qū)域。

  教區(qū)圖書館的頂層,供人行走的地方只有一條直通到底的長廊,格雷格不知道盡頭還有多少空間用來藏書。莉布絲要求格雷格放下自己,但是后者像是找了迷一般往前走去。

  走廊盡頭有一扇石門,和想象中的一樣,門上畫滿了復雜而神秘的圖案。格雷格看著這扇門,自然而然地認為后頭隱藏著許多不可告人的秘密。

  “每一座衛(wèi)城都有這樣的地方,用來存放古老的書籍和禁忌法術(shù)?!崩虿冀z從格雷格的背上跳下來?!皬慕裉扉_始,你要在這里學習真正的法術(shù)。”

  格雷格咽了一口口水,想象著這扇門后到底是什么樣的景色。他環(huán)顧四周,這么危險而重要的地方,一路上完全沒有看守,難道法衛(wèi)人認為僅憑一扇奧術(shù)大門就可以阻擋一切圖謀不軌的人嗎。

  “當然不是?!崩虿冀z用力推開沉重的大門,“當年這里至少有十名看守,只有神父擁有開門的鑰匙?!?p>  腐朽的氣味從門后傳出,格雷格覺得這里至少有一二十年沒有開窗通風了。接著門外走廊的還是一段走廊,莉布絲略施小計,將所有火把和燭燈全部點亮。

  走廊的盡頭就是一排排整齊的書架,火光將整個空間映紅。在這之前,入口處端坐這一具白骨,它還保持著拔劍的姿勢,看來這個人還沒來得及站起來,皮肉就被整個奪走了。莉布絲瞇著眼睛看著骷髏,似乎很滿意它的姿勢。格雷格現(xiàn)在知道這是誰的杰作了。

  “真正的知識都在這里,學完之后給我一個信號?!崩虿冀z眨了眨眼睛,“我已經(jīng)一個晚上沒有見到小雷了,我要回去?!?p>  格雷格沒有理睬莉布絲,眸子里閃爍著紫色的微光。莉布絲搖了搖頭,想到自己第一次進來時,也是這副模樣。她退出禁術(shù)的領(lǐng)域,慢慢關(guān)上大門,把格雷格一個人留在了那里。

  莉布絲在法衛(wèi)城休息了一夜,清晨起來查看教區(qū)的情況。圖書館沒有任何異樣,這意味著格雷格還沒有結(jié)束他的學習。莉布絲在海邊抓了幾個正欺負漁民的混混,在地上畫下法陣,準備用同樣的方法回到獅衛(wèi)城。莉布絲露出難為的表情,傳送的過程中她要見識到這幾個無賴的一生,怎么想都是一件惡心的事情。

  “你們在干什么?”

  重重晨霧中響起一聲大喊,幾名拿著武器的法衛(wèi)士兵發(fā)現(xiàn)了莉布絲的身影,立刻出聲詢問。莉布絲啐了一口,趕緊開始吟唱,免得打擾到她回去的行程。士兵沒見過那么怪異的法術(shù),連喊了幾聲,莉布絲毫無回應。

  “停下,這是最后一次警告!”士兵拔出了劍刃朝莉布絲走去,他一手抓住女法師的肩膀,迫使她跪在地上,這是莉布絲終于完成了吟唱,士兵眼前一亮,兩人同時被藍色的光芒吞噬,消失在了原地。其他士兵大駭,愣愣地看著已經(jīng)死去的平民,不知道該如何處理。

  莉布絲帶著士兵完成了傳送,可惜偏離了一點點,他們落在了獅衛(wèi)境內(nèi)的審判森林外圍。士兵沒有反應過來怎么回事,莉布絲就奪走了他的單手劍,將他刺翻在地。士兵痛哼了一聲,下意識地將莉布絲踹開,心口的劇痛讓他緊皺著眉頭。

  莉布絲確信自己已經(jīng)刺中了心臟,士兵的死是遲早的事,但她還是沖上去,準備給他的脖頸來上致命一擊。士兵倒坐在地上,想要抓住莉布絲阻止她逼近,他剛一觸碰到莉布絲,雙手就熊熊燃燒起來,疼得他大聲慘叫。越是這樣大叫,心口噴涌出來的鮮血就越多。

  最后莉布絲將劍像投標槍一樣扔進了士兵的腦袋里,這樣就不會沾到更多血液。士兵一頭栽倒在地,動了兩下才安靜。

  莉布絲嘆了口氣,她現(xiàn)在離獅衛(wèi)城很遠,都怪這個多管閑事的士兵,導致法術(shù)只完成了一半?,F(xiàn)在她又變得虛弱無比,如果這時有個小孩子想要殺她,也是眨眼之間的事情。所以她索性就躺在尚有余溫的尸體邊上,稍稍閉上了眼睛。

  腐肉招引蒼蠅之前,莉布絲醒來準備重新上路。王國公道上來往馬車很多,可供她隨意挑選。莉布絲把一名農(nóng)夫和他的馬車視為目標,站在公道中央逼停了他。

  “女士?”農(nóng)夫還不知道自己惹上了什么麻煩,熱心地開口詢問。

  莉布絲顯得有些害羞:“我迷路了,能不能送我去獅衛(wèi)城,我會給你報酬的。”

  “誰會拒絕一位女士的請求呢?”農(nóng)夫拍了拍馬兒,讓她坐在一整車干草上。

  這位農(nóng)夫正在為獅衛(wèi)城提供糧草,知道最近發(fā)生在獅衛(wèi)城中的事情。“肯特先生失蹤了,”他說道,“公爵大人正在派出巡邏隊。如果這發(fā)生在戰(zhàn)爭時代,一定會被視為叛變的?!?p>  “叛變?!崩虿冀z復述了一遍。

  “是啊,他的妻兒會被處死。不過我聽說他的妻子是個黑魔法師,就是那個孩子就太可惜了?!?p>  莉布絲渾身顫了一下:“老頭,借你的馬一用?!?p>  “什——”農(nóng)夫還沒有反應過來,尖銳的指甲從他的脖頸后頭直直戳進喉嚨里,他疼得伸手向后抓去,但只能碰到一雙手腕。

  此時,一隊獅衛(wèi)士兵從遠處的公道疾馳而來,他們剛剛完成對審判森林的巡邏準備回城報告,正好看見停在路中央的馬車。為首的士兵瞇著眼睛去看,只見到遠處馬上一個黑影像發(fā)了瘋一樣地搖晃著,再靠近一些,稍稍能看見地上斑駁的血跡。

  “那人發(fā)瘋了。”另一個士兵這么說道。

  莉布絲的力氣沒辦法立刻殺死一個常常下地干活的男人,但她的眼神里沒有收斂二字,她感覺自己已經(jīng)抓到了骨頭。農(nóng)夫的傷口正在逐步擴大,他發(fā)不了聲音,只是來回搖晃并伸開手臂,希望路上的人可以發(fā)現(xiàn)他的異狀。

  就在農(nóng)夫體力不支從馬上摔下來的時候,獅衛(wèi)士兵終于看清了前方的情況:“是那個肯特夫人,她在殺人!”

  “什么?”另一個士兵像見了鬼一樣叫了起來,“那可是個黑魔法師!我們管不了這件事,趕緊走!”

  “可是那個農(nóng)民——”

  “沒辦法的,只是個農(nóng)民而已,你也想死在這里嗎?”說話的士兵立刻掉頭離開公道,恨不得長出翅膀飛離這里。其余士兵都聽過黑魔法師的傳聞,今天第一次見到,全都不敢不聽勸,紛紛勒馬掉頭。

  莉布絲覺得農(nóng)民死透了,這才把手從他的喉嚨里拔出來。沒有了脖子和手的支撐,死者的腦袋立刻歪向一邊,鮮血還在向外流淌。莉布絲嫌棄地將它丟在一邊,砍斷馬車上的繩子,翻身跨馬繼續(xù)向前,一路上她還在奇怪,為什么剛才沒有人從后頭跟上來。

  一日不停的后,奔襲之后,馬匹開始口吐白沫,搖搖欲墜,似乎要把莉布絲甩下來。莉布絲在馬背上用尖銳的指甲割出法陣,混雜這汗液的血跡立刻變成紫色。即將暴斃的馬兒立刻精神煥發(fā),嘶鳴一聲全速前進。

  有了法術(shù)幫助的莉布絲提前一天來到獅衛(wèi)城外,和在驛站換馬趕路的士兵同一天抵達。她從馬上跳下來,那匹早已透支的馬立刻噴出大量白沫,四條馬腿齊齊折斷,發(fā)出恐怖的骨折聲。

  “小雷!”莉布絲推開房門大聲呼喚,她最擔心的事情果然發(fā)生了,雷斯垂德并不在屋子里,只是留下了一封書信,說他已被梅戎公爵接去了獅衛(wèi)主堡。

  主堡前的梅戎公爵見到雷斯垂德安然無恙,還來不及放松就又緊張起來,莉布絲若是到了獅衛(wèi)城,肯定會過來問罪。他只能祈禱莉布絲不知道她的兒子在這里,命令士兵看好雷斯垂德。

  年輕的肯特疑惑地看著向自己走來的士兵,他們既不是管家也不是傭人:“大人,發(fā)生了什么?”

  “呃......我和你的母親有話要說?!泵啡终f道,同時命令侍從去準備他的盔甲。

  十分鐘后,莉布絲一身黑色的長袍穿過骯臟的死鼠廣場,徑直走向獅衛(wèi)主堡。守衛(wèi)第一個看到這個可疑的人,橫過長矛向她喝道:“停下!”

  喊聲令市民們都注意到了莉布絲,一些女人開始尖叫,人們四散奔逃,不出幾秒,原本熱鬧嘈雜的廣場便變得異??諘?,只留下一地的臟水和瓜果攤子。

  “叫梅戎出來!”莉布絲指著尖銳的矛尖,“他拿了我的兒子?!彼p輕一點,矛尖就化為一攤鐵水。

  守衛(wèi)嚇了一跳,趕緊扔掉手上的木棍。梅戎早就知道事情會變成這個樣子,令弓箭手早早就位。莉布絲看見這些人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縮在高墻后頭,便冷笑道:“我知道你們不想死,一個人換全城人的性命,難道還不劃算嗎?”

  “夠了,莉布絲!”梅戎全身重甲出現(xiàn)在城頭,莉布絲抬頭望去,根本想不出公爵那個細長的身子是怎么移動這套盔甲的。“雷斯垂德不在這里。”

  “騙子!”莉布絲用腳劃了一個法陣,城頭立刻就有人慘叫倒地?!霸僬f一個謊話吧,我愛聽?!?p>  梅戎見說謊沒用,只好說道:“既然你知道他在這里,難道不害怕我傷害他嗎?”

  正說話間,雷斯垂德拖著兩具強壯的士兵尸體,滿臉血跡地走上城墻,梅戎目瞪口呆,差點昏了過去。

  “該死!我的手臂骨折了?!毙±姿坪蹩床灰姖M城全副武裝的士兵,向城下大聲喊道。

  梅戎根本不知道莉布絲把雷斯垂德養(yǎng)成了一個什么怪物,后悔只用兩個士兵看住他了。他趁雷斯垂德不注意把他推回主堡里,大聲命令他不要出來?!笆勘?!讓煉金術(shù)師準備迎戰(zhàn)?!?p>  煉金術(shù)師的主要武器是一柄釘錘和無數(shù)有奇妙效果的瓶瓶罐罐,他們站成一排面對莉布絲,很少有人會在與一個魔鬼為敵的時候不顫抖畏懼的,他們的陣型在沒有受到干擾的情況下已經(jīng)開始松散了。

  “鎮(zhèn)定!”梅戎公爵多么希望鄧洛可大師現(xiàn)在在城里,他根本不知道如何指揮術(shù)士團,只有幾個大師學徒在支撐場面。

  莉布絲環(huán)顧四周,沒有發(fā)現(xiàn)鄧洛可的身影,以為這是一場一邊倒的戰(zhàn)斗。煉金術(shù)師扔出一堆藥瓶,莉布絲張開雙手,在自己面前打開一道半透明的屏障。藥水落在屏障上產(chǎn)生劇烈的反應,濃濃的煙霧猛然爆開,令莉布絲暫時失去了視野。

  “放箭!”公爵立刻下令,士兵們雖然看不見敵人,但還是發(fā)了瘋地將箭矢射出去,一排弓手放完就退到后頭準備弓箭,第二排上前放箭,如此不休不止,直到把箭袋射空,即使是一支百人部隊也會死傷大半。

  煉金術(shù)師們叫來幾個士兵,準備給他們服下藥劑。士兵顯然不想這么做:“饒了我吧,這玩意兒太惡心了?!?p>  “你想死在這里嗎?”術(shù)士硬是掰開士兵的嘴給他灌了下去,后者趴在地上干嘔了幾聲,全身變得紅潤起來。

  煙霧持續(xù)了五分鐘,箭雨大約也有那么長的時間。等煙霧散去,莉布絲依舊安然無恙地站在原地,周圍滿是箭矢。幾個喝了煉金藥劑的士兵只覺身體熾熱難耐,好像要著火了一樣,慘叫著沖向莉布絲。

  都說莉布絲用的是殘忍的禁術(shù),可這些令人痛苦的煉金術(shù)和禁術(shù)有什么區(qū)別呢。

  原本正常體型的士兵已經(jīng)壯出了半個身子,巨大的黑影壓向瘦弱的莉布絲,每一步前進都如同地震。莉布絲等敵人靠近了才發(fā)現(xiàn)問題,稍稍后退幾步再張開屏障。士兵雙手交握,猛力捶在屏障上,竟然一下砸碎了法術(shù),稍稍偏移砸在了莉布絲腳邊,莉布絲被震地倒坐在地上。

  梅戎見煉金術(shù)有效,多少增添了一些信心,命令士兵離開堡壘組成陣列。

  莉布絲狼狽地轉(zhuǎn)身爬起,在虛空中劃了一個法陣,從她的影子里鉆出幾根尖銳的黑刺,猛然戳像發(fā)狂的士兵體內(nèi),結(jié)果尖刺像玻璃一樣碎開,沒有造成傷害。

  “嗯?!崩虿冀z贊賞地點點頭,劃了一個同樣的圖案,更多尖刺逼向士兵,這次它更大更快,一舉刺穿了士兵的腹部,一個類似胃的器官啪嗒一聲從身體的空洞里掉了出來,今天這個士兵吃的是羊肉湯,可以看見胃里消化了一半的肉糊。

  “士兵越多,送死的就越多。”莉布絲把尸體踢開,“把別人孩子還給別人有這么難嗎,梅戎!”

  “神父還沒有來嗎?”梅戎抓著總管的肩膀一同猛搖,能夠制服黑魔法師的人,在這座城里就只有神職人員了。梅戎看了身后,雷斯垂德正在猛敲大門,質(zhì)問他為什么要這么做。如果還不來,梅戎想,就只能把雷斯垂德交出去了。

  一愣神的工夫,莉布絲又捏碎了幾名士兵的頭顱。長矛對她來說毫無威脅,只要稍主堡大門,守衛(wèi)趕緊將門關(guān)上,以為這樣她就無法傷害到任何人。

  莉布絲想要點燃大門,便在門上畫出法陣。她畫得很隨意,這對她來說是個簡單的法術(shù),只要一畫完,黑色的火焰就會無休止地燃燒起來,直到大門完全化為灰燼。

  “嗯?”莉布絲像觸電一樣把門上的手指縮了回來,發(fā)現(xiàn)法陣從紫色慢慢變成了金色。她心中暗罵,猛地退了好幾步,士兵們以為她撞見鬼了,竟然退到了廣場中央。

  金色的光芒從廣場的另一個方向籠罩過來,令所有人為之一振。梅戎精神一松,斜斜靠在城墻邊上:“終于來了?!?p>  “退后,魔鬼!”

  廣場的西南角走來一個全身發(fā)光的中年人,讓人誤以為他就是天神下凡。莉布絲被這光晃地睜不開眼睛,她能感到自己的毛發(fā)都在因這灼熱而失去水分。

  “午安,神父。”莉布絲試著吟唱黑魔法,結(jié)果魔法只為她帶來了一團黑霧,沒有產(chǎn)生任何效果。

  “莉布絲,你殺人犯罪,理應受到懲罰?!鄙窀缸叩街鞅ご箝T前隔開莉布絲,所有士兵歡呼起來,惹得莉布絲心情煩躁。

  “梅戎搶走了我的兒子,你為何不責問他?作為一名母親,我有理由見我的孩子?!?p>  這不無道理,莉布絲是黑魔法師,也是母親,而且是梅戎公爵的命令才讓她活到了現(xiàn)在。神父轉(zhuǎn)身面對獅衛(wèi)主堡:“公爵大人,請把孩子還給這位母親?!?p>  “神父......”梅戎失望地搖了搖頭,但不敢不聽神父的話,他有些后悔當初看在格雷格的面子上沒有殺掉莉布絲了。

  士兵打開房門,雷斯垂德一直在推門,所以一個踉蹌?chuàng)涞搅斯舻纳砩?。梅戎拿掉頭盔,臉上滿是不甘和歉意?!氨咐姿勾沟?,你現(xiàn)在可以回到你母親那里了?!彼f,“不過在此之前,我想問你一個問題:你母親有沒有教你——真正的魔法?例如讓死者復活,或是別的什么?!?p>  這是個關(guān)鍵的問題。莉布絲只要不犯法害人、教人禁術(shù),她就只是個普通市民,梅戎不會追究她以前的所作所為。相反,雷斯垂德只要點一下頭,那公爵面對的,就是一個邪惡的魔鬼。

  雷斯垂德想了很久,久到城下的莉布絲再一次呼喚他的名字。年輕的肯特眼中已經(jīng)有了一些藍色,這是奧術(shù)天賦的顏色,預示著他會像他的父親一樣,成為一名精通法術(shù)的強大戰(zhàn)士。除了這些,梅戎只能看到清澈的晶體,這和格雷格完全不一樣。

  “是的,大人,雖然只是一點?!崩姿勾沟抡f道,“那是個很簡單的法術(shù)?!?p>  “是嗎,親愛的?!泵啡止粲X得心在無底的深淵中直直墜落。他抬起手拍了拍雷斯垂德的肩膀,將他輕輕推向主堡的大門?!叭グ桑覀冞€會再見面的。”

  雷斯垂德不知道這句話到底意味著什么,他回頭看了一眼梅戎,他覺得公爵現(xiàn)在好像很難過。“這幾天我很高興,大人?!?p>  莉布絲重新得到了雷斯垂德,便不想再和獅衛(wèi)人糾纏了。不過她警告梅戎,如果他還打著雷斯垂德的主意,下次死的就不會是這么一點人了。

  梅戎卸下盔甲,令神父在內(nèi)的所有重臣、將領(lǐng)召開會議?!袄虿冀z正在傳授黑魔法。沒有商量的余地了,我們要盡快除掉她?!?p>  “我們還沒有找到格雷格,”一名大臣提醒梅戎,“如果他回來看到妻子已死,后果不堪設(shè)想?!?p>  “該死!”梅戎猛地一拍桌子,“難道他對獅衛(wèi)如此重要嗎?”他雖然這么說,卻還是取消了處死莉布絲的計劃。

  神父整場會議沒有說什么話,直到所有人都沉默了他才開口道:“魔鬼要盡早除之,如果公爵無法決定,就讓教廷全權(quán)負責。”

  這話隱隱有責怪的意思。獅衛(wèi)教廷早就想除掉莉布絲,既然這次神父想要當替罪羊,梅戎沒有拒絕的理由:“那這次的就交給您了,神父?!?p>  莉布絲大鬧獅衛(wèi)城后,平靜地過去了一周。梅戎一直在關(guān)注著神父的動作,但是教廷們的回應一直是“在做準備”,這令公爵大人十分惱火,他害怕神父中途反悔,最后獅衛(wèi)還是要面對格雷格的報復。

  午間,總管遞上一封信:“法衛(wèi)的消息——”

  “我現(xiàn)在沒空管法衛(wèi)怎么了?!泵啡謱⑺崎_。

  總管覺得尷尬,便咳了一聲:“您必須看看這個。肯特先生在法衛(wèi)城被找到,他焚毀了法衛(wèi)教區(qū)的圖書館?!?p>  “什么?”

  第二封信件是在兩天后抵達獅衛(wèi)城的,這次來的是法衛(wèi)的傳令官,他帶著呂訥親王的親筆書信。

  “親王殿下對此感到震怒?!眰髁罟俚恼Z氣非常嚴厲,沒有把梅戎看在眼里,“格雷格·肯特把教區(qū)最重要的古書燒得一干二凈,殿下需要一個說法。”

  呂訥在信中要求了一次會面,地點是在法衛(wèi)。梅戎看完把信收入口袋:“我會和殿下見面,到時處理肯特的問題。”

  只有莉布絲知道格雷格到底做了什么。夫人在心中暗笑,她只是說“給個信號”,可沒說要把整個圖書館點燃。雷斯垂德在外頭聽說了這件事:“老爹燒了法衛(wèi)城?”

  “這是誹謗?!崩虿冀z笑道。

  獅衛(wèi)的傳令官連夜朝北方而去,他的目的地是在圣主的鄧洛可?,F(xiàn)在格雷格不在,大師就成為了梅戎唯一的依靠,鄧洛可需要在煉金術(shù)師集會后立刻趕往法衛(wèi),和公爵一同面見親王殿下。

  集會的地點位于圣主境內(nèi)某伯爵的莊園里。參加者大多是王國內(nèi)有名的煉金術(shù)師,也有支持煉金術(shù)活動的爵爺們。這是個推銷自己的好機會,每一位煉金術(shù)師都不會錯過,只要有人看上他們的研究,就不會吝嗇他們手上的錢。

  集會已經(jīng)開始了兩天之久,鄧洛可略顯疲憊。身為大師之一,他需要和首席顧問一起主持,而在閑暇時間,他還在擔心著自己妻兒的生命安全。

  “您需要休息。”

  說話的人是一個中年人,他比鄧洛可還老一些,但還沒有蓄上胡子,也沒有厚如酒瓶底的眼鏡片,所以顯得年輕。鄧洛可捏了捏鼻翼:“我有些水土不服,斯托卡伯爵?!?p>  這位伯爵正是資助鄧洛可研究的人。他身材高挑,動作輕盈,衣著也很潔凈,黑色的馬甲下是袖口有花邊的襯衣。他笑起來像是一位歌劇明星:“哈,這也是我在這里無法入眠的原因?!?p>  鄧洛可沒有理由討厭這位英俊的金主,他為他找來一張椅子:“集會結(jié)束后,我們可以相伴一同回獅衛(wèi)。”

  “是個好提議。”伯爵嘴上那么說,但還是嘆了口氣?!拔沂呛軜芬馀c大師同行,但是我們的公爵大人另有命令。”說著他從懷里掏出一封信。

  鄧洛可有些緊張,他害怕信上寫的是噩耗和威脅。不過幸運的是,那只是一封敕令。

  “如果可以的話......”斯托卡伯爵也對信的內(nèi)容產(chǎn)生了興趣,因為他看到鄧洛可用手巾擦去的額頭上的細汗。

  “公爵大人令我在十天之內(nèi)趕到法衛(wèi),肯特先生在那里把教區(qū)圖書館燒了?!?p>  “肯特嗎?!彼雇锌嗣掳停拔覍Κ{衛(wèi)城的情況并不了解,你知道,南方只有大雨和海外異族是我們的敵人。”

  “嗯。”鄧洛可對此興趣缺缺。

  “集會不會長過十天,有足夠的時間趕過去?!辈襞牧伺乃募绨?,“您需要早點休息,大師?!?p>  鄧洛可不敢耽誤梅戎的事,便把接下來的工作交給了自己的學生?!坝涀×?,”鄧洛可在馬車上做最后的囑咐,“告訴所有人,那只是完成了第一個階段,我們不能保證對所有農(nóng)作物有效。比起資金,煉金術(shù)師還有自己的原則?!闭f罷便匆匆上路了。

  另一方面,呂訥也開始準備啟程前往會議地點——方汀莊園。他和方汀來到昏暗的主堡地牢里,由獄卒指引著來到關(guān)押格雷格的牢房前。

  親王對格雷格·肯特頗感興趣。傳聞他和自己的妹妹結(jié)了婚,這個女人是一名受領(lǐng)主特赦的黑魔法師,而她的親生兒子只比她小五歲。當然,除了透過他的妻子來了解他之外,呂訥也知道他身為戰(zhàn)士的英勇事跡。

  “這樣的人我們沒有理由還給梅戎?!眳卧G盯著火把上不斷跳動的火焰,一邊和自己的顧問說話,“聽說你和肯特是朋友?!?p>  方汀點頭道:“是的,他是個出色的戰(zhàn)士,只不過有時很惹人討厭?!?p>  呂訥皺著眉頭揉了揉腦袋,從剛才開始他的腦子就嗡嗡作響,好像里面有一個人在和他說話?!叭R森,你有沒有覺得......”

  “我想是肯特的緣故,大人。”方汀用法術(shù)屏障罩住呂訥,但這絲毫沒有效果。士兵不再向前,他告訴殿下,這些日子獄卒們都出現(xiàn)了不同情況的頭痛。

  方汀結(jié)果火把,領(lǐng)呂訥站在格雷格的牢房前。格雷格穿著破舊的不已,把強壯的小臂和心口袒露出來,盤腿坐在骯臟的地上。他原本在閉目養(yǎng)神,發(fā)覺有人靠近才睜開一只眼睛,頓時,紫色的光芒充滿了整個牢房。

  方汀心頭一跳,他知道自己的老朋友原本是什么瞳色?!按笕耍覒岩煽咸厮麑W了黑魔法?!?p>  呂訥著了魔似地盯著格雷格的眼睛:“嗯,禁忌的法術(shù)?!?p>  方汀發(fā)現(xiàn)了問題,趕緊擋在呂訥面前:“不僅如此,這是魔鬼的法術(shù),用來蠱惑人心,破壞力驚人?!?p>  “你這是讓我現(xiàn)在就處死他。”呂訥移開視線,“你就是這么對待友人的嗎?!?p>  “我的朋友不是魔鬼。”方汀的話語堅定無比。

  呂訥已經(jīng)有了自己的想法。他從方汀的阻擋下離開,重新面對格雷格:“肯特先生,站起來?!?p>  “親王殿下?!备窭赘裾酒?,他是個貨真價實的戰(zhàn)士,整個身軀比呂訥寬上一倍?!拔覍龤D書館的是非常抱歉,我那時......有些激動?!?p>  “我已經(jīng)知道你的事了?!眳卧G露出迷人的微笑,“我不想追究你的任何過錯——闖入法衛(wèi)城、燒毀圖書館。你似乎想引起誰的注意?!?p>  格雷格的心思被看穿了,他撓了撓頭:“哦,或許我的目的已經(jīng)達到了。”

  呂訥以為他說的正是自己,便哈哈大笑起來?!拔倚蕾p你,格雷格。你覺得法衛(wèi)怎么樣?”

  這個問題嚇了一旁的方汀一跳,他扳過呂訥的肩膀:“殿下,你不能這么做。他是獅衛(wèi)的人,梅戎不可能放走他的。”

  “據(jù)我所知,格雷格沒有受封的記錄,最多只是梅戎的一個傭兵罷了?!?p>  “我討厭法衛(wèi),老實說?!备窭赘翊驍嗔怂麄兊恼勗?,“這里都是法師,看上去都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可我又經(jīng)??匆娝麄冊趹?zhàn)場上四散潰逃的樣子?!?p>  “格雷格!”方汀感覺受到了侮辱,眼中亮起的藍光。不料呂訥非常滿意這個回復,自從他來到法衛(wèi),就沒有碰到過和他這么默契的人了。

  “好了萊森,我已經(jīng)決定了?!庇H王令他打開牢房,兩個即將改變王國命運的男人面對面、毫無隔閡地站在一起,這絕對是歷史性的一刻?!拔也挥憛捄谀Х?,我想我也不會討厭你的妻子。法衛(wèi)隨時歡迎你,這是我的承諾?,F(xiàn)在,我會把你送回獅衛(wèi),如果哪天你不想住在那個殘破的小房子里了,隨時都可以來我這里?!?p>  格雷格眼中一亮:“您是說,我的妻子也可以生活在法衛(wèi)嗎?”

  “全家都可以?!?p>  這個決定令方汀非常氣憤,他認為親王這是在引狼入室,所以不想作為這次會談的參與人之一。呂訥聳聳肩,他對這樣的方汀伯爵早就習慣了,反而正是如此,親王才會想方設(shè)法把他留在身邊。

  呂訥已經(jīng)和法衛(wèi)的所有爵爺都見過面了,但能信任的寥寥無幾。要想找到一個身份配得上的人作為自己的親信,除了顧問或長老,他想不出法衛(wèi)還有什么好的人選。他在腦海中尋找上佳的人才,最后發(fā)現(xiàn)自己的人脈還集中在都城領(lǐng)地圣主之內(nèi),這不是個好狀態(tài)。他打了個響指,命令總管向圣主方面送信。

  在鄧洛可啟程與梅戎會合的當天,呂訥的護衛(wèi)也同時從圣主城出發(fā)。那是一個十分招搖的男人,相貌不很出眾,擁有一雙死魚一般的眼睛。他身著白色盔甲,扛著一柄長矛,長矛上還掛著圣主軍的軍旗。

  由于兩人都選擇了走王國公道,所以就不可避免地遇到了。原本鄧洛可像、想忽略那個無關(guān)緊要的人的,但是那面圣主大旗實在太過顯眼,就好像那人偏要大家知道“我來了”一樣。

  “圖道爾將軍!”鄧洛可揮揮手,那個被稱為圖道爾的男人很高興有人認出了他,與他的侍從勒馬轉(zhuǎn)向鄧洛可。

  “鄧洛可大師,早安?!彼难劬拖袷潜牪婚_一樣,形成一個三角形?!霸谶@里遇到您真是太巧了,您也準備去法衛(wèi)嗎?”

  “啊,”鄧洛可說道,“梅戎大人要和呂訥殿下會面,我前去作為公爵的護衛(wèi)?!?p>  “那可真是......”圖道爾挺起胸膛,“能和大師您一同參加領(lǐng)主會議,實在是我的榮幸?!?p>  鄧洛可愣了好久才反應過來是怎么回事,雖然對這位將軍沒什么了解,不過他相信這一路上不會太過無聊。

  “您一直扛著旗幟?!编嚶蹇陕飞蠁柶?,圖道爾對此很驕傲:“沒錯!我是將軍,也是旗手。染血的軍旗會讓我的士兵更加勇猛?!弊鳛楠{衛(wèi)的人,鄧洛可很少有機會見到圣主士兵的戰(zhàn)斗,他想象了一下白色的旗幟潑灑上殷紅血跡的樣子,果然不自覺地顫抖了一下。

  夜晚,兩人在野外安營。他們約定只休息四個小時,看來這就是為什么圖道爾能在稍遠的圣主城追上鄧洛可的原因了。

  侍從幫助圖道爾卸下礙事的盔甲,并遞上紙和筆。鄧洛可好奇地看著他:“您這是在寫信?”

  “不是,”圖道爾神秘地笑道,“我這是在做,某種記錄。您知道,向我們這種在陛下身邊的人,通常會知道各種各樣的小秘密?!?p>  鄧洛可被吸引了,他想要看看將軍到底寫了什么,聽這話的意思,其中的內(nèi)容一定和十一世國王陛下有關(guān)。

  “哦、哦、哦?!眻D道爾用他的大手掌蓋住書頁,“現(xiàn)在不行,等我將寫完并出版之后,您就可以用五個銅幣的價錢買到這個秘密。”

  “到時候它就不是秘密了。”鄧洛可有些賭氣地說道。

  四個小時后,兩人繼續(xù)啟程,在約定的時間抵達方汀莊園。圖道爾向鄧洛可行禮:“這趟行程非常開心,大師。但是我們各自有任務在身,請恕我不能奉陪到底?!?p>  圣主人到哪里都是那么有禮貌,鄧洛可表示同情:“您這么做很對。會議上再見,圖道爾將軍?!?p>  圖道爾一轉(zhuǎn)身,表情就像是換了一個人一樣,變得嚴肅而莊重。呂訥在方汀莊園外接見了他,將軍單膝跪地,垂眼行禮:“親王殿下?!?p>  “你很準時,布蘭特卿?!眳卧G拍拍他的肩膀,“好了,這里不是我父親的地盤?!?p>  聽到這句話,圖道爾又變得散漫起來,他皺起眉頭,竟然還直呼親王殿下的名字:“可不能被別人聽到,呂訥?!?p>  呂訥被他逗笑了:“你真應該去當喜劇演員?!卑茨昙o,呂訥應該稱圖道爾為叔叔,但兩人總是像現(xiàn)在這樣沒有規(guī)矩地打趣。

  “鄧洛可和我同一時間到達莊園。”圖道爾邊走邊向親王報告情況,“我想梅戎公爵也已經(jīng)到了?!?p>  這是呂訥第一次以法衛(wèi)領(lǐng)主、王國親王的身份接見梅戎,各方面他都不想搞砸。他前去確定格雷格妝容得體,沒有囚犯的樣子,然后視察會議地點,才去和公爵碰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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