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鏘——”的一聲,皇甫晨曦用劍擋住了納蘭徳雪的再次攻擊,兩把兵器撞擊的聲響在年乞兒的耳邊炸開。
兩人身上都有不同程度的輕傷,對打起來速度顯然沒有跟聞人瓊宇打時,那么的狠厲兇殘。但招招都是直奔命門而去,大有不死不休的架勢。
年乞兒知道納蘭徳雪想要抓自己回冥府邀功,是遲早都會動手的。若是在平時也就算了,在這里多做停留,就怕聞人府邸會有人往這邊趕。
正在一籌莫展之際,她猛地一拍腦門,急急忙忙的從后腰上扯下一個小袋子,抓出里面的東西握在手中。隨后年乞兒慢慢的接近納蘭徳雪,做出一副就是過去幫倒忙的笨拙害怕的姿態(tài)。等著納蘭徳雪覺得這是個機(jī)會,朝年乞兒轉(zhuǎn)過來,又被皇甫晨曦拖住的剎那間,后者便迎面灑出手中白粉狀的固體。
納蘭徳雪意識到不對,急忙抬起左手擋住雙眼,可早有些細(xì)微的粉末迷進(jìn)了眼睛,只感覺雙目一陣短暫的刺痛,旋即就一片漆黑,再也沒了光亮。這突如其來的變故,讓她本能的慘叫一聲:“啊啊啊啊——”
皇甫晨曦則是皺著眉頭將哀嚎慘叫的納蘭徳雪打暈了,慘叫聲也隨著戛然而止,世界一下子就清靜了。
“晨曦,快把這個吃了?!蹦昶騼嚎匆姀?qiáng)撐著的皇甫晨曦堅(jiān)持不住的癱坐在了地上,連忙從袖口里掏出一個小瓷瓶,塞了顆色澤金黃的丹藥在她嘴巴里。
咽下藥,皇甫晨曦坐在地上歇息了會兒,才把納蘭徳雪懷里的玉佩拿回來,然后慢慢的站起來。
“你繞小路回客棧,我來的時候看見一個家丁打扮的人往聞人府去了,”年乞兒解釋著,“別的先不說,就怕那家丁會帶人過來?!?p> “你、你不跟我一起回去嗎?”皇甫晨曦恢復(fù)了些力氣,就彎腰撕下一具尸體上的衣服,把納蘭徳雪一圈又一圈的捆了個嚴(yán)實(shí)。
年乞兒搖了搖頭,幫著她捆好暈過去的納蘭徳雪,“不了,我還有事要需要處理一下。記著找好馬車,天一亮我們就走?!?p> “那好,我在客棧等你。”皇甫晨曦見年乞兒沒細(xì)說,也就沒多問,拖著納蘭徳雪就繞進(jìn)了一條小巷子。
直到背影徹底消失在巷子深處,年乞兒才一只手把皇甫晨曦之前用來要挾大漢的小孩子抱起,一只手拽住聞人瓊宇的領(lǐng)子,半拉半拖的就往城郊的方向走去。
這一路上有兩個累贅,不得不走走停停的,也不知道這樣走了多久,終于來到了一片小樹林的深處。
碗口粗的樹木一根根的直沖青天,一眼望去只能看見模糊的一片影子,當(dāng)然也可能因?yàn)樘鞗]亮的原因,可視距離不長。而地上則鋪了一層極厚的落葉,踩上去質(zhì)感很蓬松,如果沒有那一股腐爛葉子的味道就更好了。
把兩人并排放著地上,年乞兒接著掏出兩顆事先準(zhǔn)備好的丹藥,分別喂給聞人瓊宇和那個小孩子。最后再撕下裙角,簡單的把聞人瓊宇后背的傷口包扎了下,解開之前點(diǎn)的穴道。忙活完這些年乞兒才倒坐在地上大口的喘著粗氣,腿腳酸麻得都快沒了知覺。
接下來,就只剩下等了。
聞人瓊宇這個人殺不對,不殺也不對。
冥府要?dú)⒙勅谁傆?,一是因?yàn)樗塘瞬簧贂ㄐg(shù)的人出來,二是因?yàn)樗堑坨鼙容^側(cè)重的人員。而冥府燒殺劫掠,幾乎無惡不作,讓她根本不敢恭維。
再更進(jìn)一步的刨析,往小了說,皇甫姐妹她不可能不幫,可往大了說,放縱冥府這樣削減帝畿勢力,遭殃的人或者妖會更多。
這樣左想一點(diǎn),右想一點(diǎn),她在動手的時候都很猶豫,沒起過要?dú)⑺缆勅谁傆畹男?。所以納蘭徳雪在拿玉佩的時候,她很害怕瞞不過去。
而短暫的瞞過之后的攤子更難收拾,這樣感慨的想著,年乞兒不由得看了眼還沒醒過來的聞人瓊宇一眼,又在看了看天色。糾結(jié)一番,她找來一些粗藤條把聞人瓊宇雙手雙腳捆好,然后又把嘴巴給堵上了,最后才把后者拍醒。
“唔唔唔——”聞人瓊宇意識清醒后,發(fā)現(xiàn)自己被五花大綁著,立刻就激烈的想要掙開粗藤條,說話也只能發(fā)出含糊不清的唔唔聲。
“安靜點(diǎn)兒!”年乞兒盤腿坐下,仍舊戴著面紗,目光直視著對面的男人,“不要吵吵,我沒想要傷害你的意思,我們能談?wù)剢???p> 聞人瓊宇頑抗了好久,才放棄無用的掙扎。這時聽到有聲音,側(cè)過頭就看到旁邊有個看不清長相的人,眼中寒光一閃,冷冷的瞪了過去。
一副最好放了我,否則要你好看的樣子。
“如果我要害你,在你昏迷不醒的時候就動手了,還至于在這里跟你磨蹭半天嗎?”年乞兒也覺得這個時候必須得心平氣和的說話,因?yàn)閬碛驳墓烙?jì)也沒多大用。
聞人瓊宇下意識的目光游離,貌似在估量著那話其中的利弊。
“還有啊,那個小孩子,我雖然不知道他是你什么人,但你應(yīng)該很在意,我也順帶一起救了?!痹掃€沒說完,年乞兒的手就指向旁邊的那個還沒醒的小孩子。
聞人瓊宇一聽這話就瞬間坐不住了,急吼吼的把腦袋湊到小孩子的臉上,仔仔細(xì)細(xì)的檢查完確實(shí)沒受傷,呼吸也很均勻后,才慢慢的平靜下來。
“那現(xiàn)在我們可以談?wù)劻藛??”年乞兒又問了一遍,這次聞人瓊宇稍微猶豫了會兒,隨即凝重的點(diǎn)了點(diǎn)頭。
年乞兒這才伸手扯掉塞在聞人瓊宇嘴里的破布,后者活動了下快僵硬的嘴巴,啐出了一口帶著碎布渣子的唾沫,才問道:“你到底是誰?”
“我是誰……這個問題沒有糾結(jié)的必要。我現(xiàn)在只想跟你討論一下,你今后何去何從?!蹦昶騼汉車?yán)肅的說。
“你最好把老夫放了,看在你救了我,也沒傷害那個小孩子的份兒上,我可以不計(jì)較你這無禮的綁人舉動?!甭勅谁傆钔耆?dāng)做沒聽到年乞兒說的話似的,開始一股腦兒的勸道。
嘴角一抽,年乞兒不禁被聞人瓊宇逗樂了。現(xiàn)在這個情勢,隨時被人分分鐘鐘秒的節(jié)奏,居然還跟她擺譜,看來真分不清自己有幾斤幾兩,“誒,我今天還就要跟你計(jì)較了!就算我沒捆你,最多也就撲騰兩下,就被我輕而易舉給收拾了。我真想不明白你有啥資本,在這兒跟我拽的?”
聞人瓊宇張開嘴下意識就想要還口,他以前還真沒被人堵過話,也沒人有那個膽子敢堵??勺彀蛷埩擞謴?,一時間竟想不到該怎么讓對方啞口無言,居然有那么點(diǎn)點(diǎn)兒道理,“反正!你今天放也得放,不放也得放!”
年乞兒聽了這句話,忍不住深吸一口氣,竭盡全力的壓制著那想要抽聞人瓊宇兩巴掌的心思。跟這種死要面子活受罪的人講道理,完全就交流不了。不論橫講豎講還是花式講,人根本就不聽,“你今天是遭到了冥府殺手刺殺的吧?”
“對啊,你怎么知道?”聞人瓊宇回答完之后,狐疑的看了眼對面身穿黑色衣裙的蒙面人,“難不成,你是她們的同伙?!”
“我要是同伙,你早就是一具再也說不了話的尸體。”年乞兒對聞人瓊宇的腦回路也是徹底服了,總是不按照正常人該想的地方想,“前天估計(jì)你也被刺殺了一次,今天晚上則更危險,要是沒有我,你倆早死兩三回了。”
“如果你不是同伙,怎么會知道得那么清楚?”聞人瓊宇說話的同時,用疑惑的神色瞥了眼旁邊的人,此時天還沒亮,看不清具體模樣。
“我想表達(dá)的是,你得搬離云巫城,并且越遠(yuǎn)越好?!蹦昶騼翰粩嗟娜嘀栄ǎ桓勅谁傆钫f話腦仁就生疼生疼的,還特費(fèi)勁。
“我住得好好的,憑什么要搬?就因?yàn)閹讉€雜碎癡心妄想的想要滅了我?”聞人瓊宇語氣很是傲慢的說道,似乎對遭到刺殺的事感到極為不屑一顧。
“雜碎?”年乞兒語氣不明的跟著附和起來,“是,這兩天來的確實(shí)是雜碎。但按照冥府一不做二不休的行事作風(fēng),保不齊就會派一個武術(shù)更高的殺手來。難道你要等到別人殺上門,再考慮要不要跑路嗎?”
“哈哈……”聞人瓊宇聽得只能尷尬的笑兩聲,“我就不過是個小小的云巫副院長,不至于讓冥府給惦記上吧?你開玩笑也不知道開個好笑點(diǎn)兒的……”
“這是不是開玩笑,我想你心里也有數(shù),而為什么非要?dú)⒛悖阋矐?yīng)該比我清楚。”年乞兒一本正經(jīng)的說,“在救你的時候,我已經(jīng)把你偽裝成死了,也沒被那兩個殺手發(fā)現(xiàn)?!?p> 聞人瓊宇仔細(xì)思量了一番,才收起那副事不關(guān)己高高掛起的表情,面色開始嚴(yán)肅了起來。本來一開始,他抱的是玩鬧的意思,以為那個綁了他的人只是個半吊子,卻沒想到還真說到了重點(diǎn)。